不承认

　　“出差？什么时候的事儿。”周影看着回来在收拾行李的贺济川。“这么突然。”
　　“对呀，去那边看看公司项目的可行性。”贺济川拎起一个中小号的行李箱，有些难过的看着他。
　　“明天就走。”
　　“嗯……”
　　还委屈上了。
　　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个是他们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分开。
　　贺济川表现出来的舍不得有让周影爽到。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星期吧，得根据情况来看。”
　　周影安慰他，“没事没事，就一星期。想我了给我打电话。很快的。”
　　贺济川把行李拉向门口，“啊——好烦，不想上班了，要是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不分开就好了。”
　　周影坐在他行李箱上滑来滑去的玩，“这可不行，就我的工资还养不起我们两个。你就当是为了赚钱养我吧。”
　　“那好吧……”
　　晚上果然没有放过他。
　　周影眼神有点不清晰，但是听见了塑料撕开的声音。
　　艰难的支起身子，“喂，你还来……”
　　语气软绵绵的。
　　“我都要走了，不可以再来一次吗？”
　　他思考了一下，“……最后一次。”
　　再醒来，身边果然什么也没有了。
　　床头柜上留了个纸条，周影拿起了看完了。
　　果然是说到做到了，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转身窝进被窝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一个人在家还是挺清静的，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刚刚还有的不舍在他吃完三点时刻那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的时候。
　　一个人在家也很舒服。
　　除了手机有点吵，甚至想给某人拉黑算了。
　　上班也是响个不停，他只能跳调免打扰。然后回家了慢慢回。
　　看得出来，贺济川真的恨不得把他别在身上带上一起去出差。做什么都提前报一声。
　　现在他发的美食，是他们约定的第三十七个一起吃的。
　　受不了了，他真的好像想把当时没有发出的消息一次次重新发出来一样。
　　出差的地方也是贺济川读大学的地方。
　　星期四的晚上，根据周影录下来的将近半个小时的录音记录：
　　“喂？”
　　“喂……呜——”
　　“卧槽！哭了？”
　　“嗯。”
　　“真哭了？”
　　“嗯，周影我好想你啊，每天都很想你。呜啊——好想见你……”
　　“不哭不哭，那我们开视频。”
　　“不要，我现在丑。”
　　“喝酒了？”
　　“嗯……一点点……”
　　“肯定不止吧，想我？”
　　“嗯，非常想。”
　　“那实在不行你看看你手机里我照片吧。”
　　“不，要会动的。”
　　“还真有……”
　　过了一会儿。
　　“还哭吗？”
　　“嗯，还是好难受，还是想你……”
　　“没事没事，还有三天啊，到时候我来接你。让你一下飞机就能见到我。”
　　“周影。”
　　“哟，酒醒了？”
　　“我爱你。”
　　“呵，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哭了。”
　　“嗯。”
　　“留着下次见我的时候哭，我想看。”
　　“诶诶诶！开玩笑的，不要你哭，开心点儿马上就能见到我了。”
　　“嗯，不许挂。”
　　“喂，你现在在哪？”
　　“地上……”
　　“去床上！”
　　“你不要凶我，不准离开我。”
　　“呵，醉鬼的话信不得。”
　　“好了，我到床上了。”
　　“闭上眼睛，睡觉。”
　　“不要，闭上就看不见你了……”
　　“你睁开眼睛也看不见我。”
　　“看得见……我一直都看得见你。”
　　“好好好，再不睡明天没力气干活。”
　　“有的，嘿嘿，周影你关心我。”
　　“是啊，我最爱你了。”
　　“嘿嘿，我也最爱你了。我要睡了，醒来你会在吗？”
　　“会，你什么时候叫我我都在。”
　　“好……”

　　挂了电话的周影想了很多，他记得过年那会贺济川也回家过。只是不带他，回来以后也感觉怪怪的。
　　他说他一直都和想他，这个一直让他感觉不只是出差这段时间。
　　他画下这些画是什么样的心情，回家以后说了什么，当时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无法给。
　　他还偷偷做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有问题的不只是一个人。
　　每次感觉到奇怪，想深究。但是看贺济川没那么想说，他也放弃了。
　　回来得好好问问。
　　关上不属于自己却都是自己的画册，安静的屋子里突然没了声音。
　　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还是有点不习惯。
　　他想，等他回来就好了，还是有个人陪着要好点。

　　让他想不到的是周六就接到了贺济川要回来的电话。
　　“没办法，办事效率高。提前回来了，我同事还想在那里多玩会。但是我好想你，我提前回来了！”
　　此时的周影才和作者对接完工作，还得找一下策划部的人。
　　像是料到一样，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他说：“不过没事，你先忙你的。我还没上飞机，差不多你下完班过来我也到了。”
　　“看着时间订的？”
　　听筒里穿来他得意的声音，“当然，昨天今天回消息都慢了不少。知道你今天加班，特意订晚点，随便给你带点东西回来。”
　　周影露出笑，“好啊，我也要不了多久。可以提前一点到。”
　　“别，不要等久了。”
　　他无奈道：“好吧。”
　　他同事对他说：“下午有事儿啊？”
　　“没，就接个朋友。”
　　“哦，没事。我处理得很快的，今天加班的人挺多。绝对不会耽误你的。”
　　周影说：“真知道，相信你的办事效率。”
　　“行，那我去忙了。”

　　周影倚靠在窗前，手机点开网站看小说。
　　最近发现了挺多有意思的文，没过多久收到设计部消息。
　　再和他们交代一下内容和要求，问了意见。开了个小会。
　　再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咯～
　　走在路上都是开心的，这个日子越来越好，工作也不复杂，还有钱拿。休息时间也多，回家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马上就要去接人回来了。

　　夏季雨水多，但是没想到天突然黑这么快，雨毫不留情的砸下来。
　　撑着伞的周影在人群里找熟悉的身影。
　　“是晚点了吗？裤脚都湿了，去车上又怕他看不见自己，艹！”
　　“什么事都被我遇到了。”
　　“诶？那个是不是。”
　　周影走上前去，那人看了眼手表。行李箱就在一旁。摸口袋应该是想找手机。
　　他悄悄上去，还没到呢就被看见了。
　　贺济川对他笑着招手，穿过雨雾跑向他。
　　周影赶紧把伞往外罩去，“跑什么？我马上过来……”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清拥入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里。
　　伞微微倾斜，把两个人罩住。
　　周围是被坏天气打乱回家脚步的行人，雨刷声以及雨点落在伞上的声音。
　　对方熟悉的气息和靠近的身影，让他面色微红。
　　“行了，回家吧。行李也不拿。”
　　还是贺济川撑伞，周影低着头托着行李箱走在一旁。
　　他絮絮叨叨的和周影说一路上的见闻，虽然已经消息发过来。但是他感觉还是说出来的效果最好了。
　　“回家还是先去吃饭。”周影坐在驾驶座问。
　　贺济川伸手碰他发热的脸颊，“害羞了？”
　　周影打开点窗，有雨丝飘进来。卷走了一点热度。
　　他竟然也承认了，“嗯。”
　　贺济川笑道：“回家吧，现在有点晚了。”

　　一如既往的贺济川下厨，周影看心情来帮忙。
　　这一顿饭吃的简单，主要是家里都没什么菜了。
　　“一看就知道我不在家你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
　　“好吧，信你一次。”
　　周影说他幼稚。
　　他笑眯眯接受，又给他夹了一块茄子。

　　周影靠在沙发上，电视播放的是他新找得到电视剧。
　　不过他注意可不在上面。
　　“对了，你上次回家做什么了？”
　　贺济川看着他，也许是在想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就，出了个柜。不过你放心，我妈接受了的。”
　　周影点头，“哦。”
　　过一会儿，又问：“你画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贺济川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肯定是在想你啊。”
　　“哦。”
　　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口。“你……”
　　贺济川摁掉电视，看着他说道：“怎么了吗？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和我还需要什么隐瞒吗？”
　　周影被看得发慌，“额……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他这么一问，他也不知道自己问这些是要干什么了。
　　“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好家伙，一大堆话出口就变成了这个。
　　“我自然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看着你我就很开心了。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一定是我不好，你不要怀疑自己，更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
　　“我说到做到，会一直喜欢你的。更不会对你感到厌烦，我爱你。不许你多想。”
　　周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很奇怪。明明已经得到了，但是还需要反复确认，一次又一次。
　　“好。”

　　晚上两个人相拥入眠，周影还感到奇怪。
　　还以为他会大做一场呢。
　　安心睡后，第二天早上就被弄醒了。
　　天还是黑的，身上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地上去了。
　　“贺济川？”
　　黑暗中他听见对方压着欲望的回答，“嗯？”
　　再损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
　　“温柔一点……”
　　贺济川呼吸一紧，开了夜灯。
　　被抚摸过的地方泛起了红色，底上的人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虽然这样，还是带着困意的他还是很配合他的动作。
　　前戏已经做得很好了，到关键一步贺济川才发现t没有了。
　　周影感受到对方停下了动作，问：“怎么了？”
　　“没t了。”贺济川犹豫了一下，“今天还是算了吧，等我……”
　　周影打断他，“没事儿，就这样吧，可以的……”
　　那个晚上，周影感受到了来自身体深处的那洗不掉的黏腻感。
　　还有体力的悬殊，以及贺济川对他哭声的视而不见。
　　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过，他感觉全身都是痕迹，那里都难受。
　　清理时带来的羞耻感让他抬不起头。

　　“周影来，吃药了。”
　　他看着对方接来的热水和拿来的冲剂。
　　“这是什么？”
　　他甩了甩袋子，“哦，连花清瘟颗粒。”
　　“你敢喂我和那个，我死给你看。”
　　他还想哄一下的，“别啊，再不好就得去医院了。”
　　躺在床上的人，声音沙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怪谁。”
　　贺济川不说话了。给他换了种药喝下。
　　早上给他煮的粥他看上去还挺喜欢的，他加了点青菜和瘦肉。
　　生病的时候还是要多吃点有营养的。

　　贺济川刷完牙，看着周影在客厅穿鞋。
　　突然犯贱道：“周影，亲亲～”
　　“滚，少烦我。”
　　他换了个语气，遗憾道：“是吗？今天是樱花味儿的，确定不来吗？”
　　果然，他听见了靠近的脚步声。
　　贺济川感受到一阵大力，身子往下。
　　周影拽得毫不留情，抱着脖子好像自己才是主导方。
　　最后还是贺济川先分开，周影眼里像是盛了水汽一样，湿漉漉的。
　　微张的嘴唇上还带有水光，呼吸微乱。
　　还好停下了。
　　“宝贝你先出去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贺济川驾车送他去上班，下车前都没和他说一句话。
　　可能是气的吧。
　　“等等。”贺济川叫住他。
　　周影不耐烦道：“干嘛？”
　　贺济川松开自己的安全带，把他衣领往上拢。
　　“遮一下。”
　　周影任他操作，下车前甩了他一句。
　　“下次再咬这么重，牙给你拔了。”
　　对上的还是贺济川的笑脸。

　　一天的工作下来，周影气消了大半。
　　因为累的。
　　贺济川已经提前回去了，没让他来接。
　　他还是喜欢走着回去，散散步挺好的。而且过完年真的感觉胖了好多。
　　肚子都开始变软了，不过他还是在经过路边摊的时候买了个煎饼果子。
　　提在手上，其实没那么想吃的。只是有点怀念，反正切成了两半。拿回去他和贺济川刚好一人一半。
　　不知不觉中天渐渐暗了下来，心不在焉的也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
　　“欸！你要去哪里啊？”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话语。
　　侧头看见他那个瞬间和当时冒着雨来接他的身影重合。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那种尘封的感觉突然在心中出现。
　　青春的瞬间心动，将永恒地牵动心弦。
　　那一刻的心跳频率是他一开始就爱着的证据。
　　他侧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贺济川站在路对面。
　　隔那么远也能看见他，是在他身上安雷达了吗？
　　他过马路到他身边。
　　周影一直笑着，“你怎么来了？”
　　“哦，出来找你的。看你一直没回家，消息也没回。”贺济川站在他身边，让他有一种归属感。
　　没回家也会有人出来找的。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周影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他。
　　贺济川忍不住笑，“怎么了，被我感动到了。”
　　“是啊是啊，以后最好每次都走出来接我下班。”
　　贺济川心疼道：“那你要天天加班，你也愿意吗？”
　　“那还是算了吧，早点回家来陪你。”他伸了个腰，垂下的手被牵住。
　　两人一路走来，说不上顺风顺雨，也算不上大风大浪。
　　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美好的幸福着。
　　明亮的星光会见证着他们每一个相互陪伴的夜晚。
　　未来的故事还会继续，也再不会有人在黑暗里抽泣。

　　山川入海直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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