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缅北当反派

作者:蕾芭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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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86


      回到临安后,彭灿很快就把自己这位朋友忘到了脑后,他的生活很充实,朋友也很多,上了初中后多了好多门课程,单凭聪明劲可混不下去了。

      对于他来说,这趟贵省之行只是他人生中小小的一个插曲。

      不过他没有想到,三个月后,他竟然真的收到了一封来自乌沙镇的信。

      信是排云写的,他明显语文成绩不大好,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信里他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说他有时候还是挨打,不过他现在会还手,那些人对他也慢慢没什么兴趣了。

      随信他还附送了一个动物的角,那个角很小,彭灿去问了生物老师,才知道是一种叫做“麂”的小鹿的角。

      从此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通着信,彭灿很喜欢排云写的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是怎么和爷爷上山布置陷阱抓兔子的,还有他们怎么种甘蔗。也知道了排云竟然和他同年,只是上学比他迟两年,因为排云身体不大好总是请假缺课,后来五年级又留了一级。

      彭灿上高中了,排云才开始读初中。这时候,彭灿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事件,他的爸爸妈妈决定离婚了,据他们所说,离婚的念头早就有了,只是想等他把中考考完。

      彭灿的爸爸是警察,妈妈是医生,轮值加班都是家常便饭,他从小自理能力就很强,其实父母之间有争执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也没有想到真的会走到这一步。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他慢慢开始觉得和排云没有了什么话说,一方面是课业越来越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乡野生活彻底失去了兴趣,他们完完全全脱节了。

      他没有把父母离婚的事情告诉排云,回信也越来越慢,排云似乎意识到了他的倦怠,不知从哪一天起,不再写信过来。

      中间很多事情彭灿记得不太清楚,因为高中就是那样,日复一日繁重的课程,他跟着爸爸一起生活,生活质量急剧下降,他爸爸那段时间不知道究竟在忙什么,家不回,电话也不接,有好几次彭灿拿不到生活费,只能把电话打给了妈妈。

      郁玲倒是很快就把钱打给了他,还嘱咐了几句叫他注意身体,但是她离婚两年后就和一个中学老师走到了一起,也有了自己新的生活,每次说不到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再后来,再后来就是高三那一天的晚上,彭灿正在上晚自习,他还记得自己那天在做的那道题,他用尺子画了一条辅助线,穿过一个立体几何的图形。

      “彭灿。”

      “彭灿。”

      他被叫了好几声,才意识到老师是在叫自己。

      跟着老师走出教室时,彭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走廊上,是爸爸的一个同事,他没有穿警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见到彭灿,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看到他的表情,彭灿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他按捺住心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慌张,哑声问道:“怎么了?叔叔。”

      “你爸爸,”那位同事艰涩地开口道,“你爸爸他出事了。”

      这句话让彭灿瞬间感到有些呼吸艰难,他没有收拾东西,立刻跟着爸爸的同事赶到了公安局。

      他妈郁玲已经到了,正坐在局长办公室里了解情况。大家都无暇顾及彭灿,把他带到了之后就各自去忙了,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和他爸爸偷情的女人姓陈,那个女人的丈夫是一个跑长途的货车司机,据附近的邻居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彭新民出入女人的家了。

      今天晚上,那个女人的丈夫因为送货地点更改提前回了家,把他们两个抓个正着,彭新民衣服都没有穿好,想从阳台上爬出去,踩在空调外机上一脚踏空,从8楼摔了下去,没等救护车到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彭灿脑子里嗡嗡作响,路上他猜测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一直到12点,郁玲才从办公室出来,她紧抿双唇,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到彭灿也只是问道:“情况你都已经知道了?”

      彭灿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先跟我回我家吧,我已经通知了你大伯,他会过来处理后事的。”

      彭灿听到她那句“我家”就感觉深深被刺痛了,他扭过头:“不用了,我回自己家。”

      他咬牙说出那三个字“自己家”,但郁玲并不是在意的样子:“那我送你回去吧。”

      坐在母亲的车上,彭灿没有忍住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他不可能···”

      郁玲冷冷打断了他:“我不知道。”

      彭灿闭上嘴。

      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硬,清了清嗓子放缓音调:“你快要高考了,这边的事情有彭家的人操心,你不要想太多。”

      “那你呢?”

      “我最近很忙,”郁玲手握着方向盘,眉眼里是深深的疲倦,“妈妈怀孕了。”

      彭灿呼吸一窒,他从未这么清晰地意识到母亲和自己的距离,之前尽管父母离婚,但是对他来说,只是二人分开生活,父亲仍旧是自己的父亲,母亲仍旧是自己的母亲。

      他见过母亲后来的那位丈夫,一个性格很温和的中学老师,对他也很客气。和父亲完完全全是不同的人。

      但是这一刻,他才清晰地认识到,母亲已经有了自己新的家庭新的生活,她没有时间也有没精力来处理这一大堆烂摊子。

      彭灿下了车,茫然混沌地走回了家,他转动钥匙开了门,坐到了茶几前。

      茶几上摆着一个烟灰缸,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烟头,从前彭新民不会在家里抽烟,烟瘾犯了就下楼去抽,因为偷偷躲到阳台或者卫生间也会被郁玲发现。

      彭灿坐在桌前,拿起父亲剩下的半包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

      他从没有抽过烟,猛吸一口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得眼前泪眼模糊,却没有察觉自己夹烟的手在发抖。

      他觉得自己的胃在抽痛,心脏发紧,可是大脑一片空白,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大伯就过来了,父亲生前和这位同父异母大哥的关系一般,来往也不多,但是家中再无其他人,他还是来了。

      丧事办的很快,或许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不大光彩,没有人提出要办葬礼,只有父亲生前关系很好的两三个人过来送了最后一程。

      父亲的遗体送进焚烧炉后,彭灿坐在殡仪馆等候厅等着。他一晚没合眼,排队排到下午2点,这会一坐下,靠在椅背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大伯的声音:“灿灿,灿灿。”

      长大之后好久没人用这名字叫过他,彭灿幡然惊醒,看到大伯放大的脸,他奔波一夜,脸上的神情也十分疲倦,五十多岁的男人尽显老态。

      他见彭灿醒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迟疑了半晌才开口:“要不你进去送你爸最后一程吧,我就不进去了。”

      彭灿进了焚烧厅,才知道最后一程是什么意思,是叫他把他爸爸从炉子里铲出来。

      彭灿端着盒子,看到里面还有没烧透的小块骨头。他把骨头捡出来,动作机械的铲出了那些骨灰。

      里面留给他铲的东西本身就不多,只是个仪式而已,彭灿合上盖子,想把骨灰拿走,却被殡仪馆的人拦住了。

      那个男人抓住了盒子:“你家大人呢?”

      彭灿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男人:“你什么意思?”

      “你们公墓都还没订,按照规定,我们不能把骨灰拿给你。”

      彭灿回头往入口处看了一眼,大伯还站在那里,听到二人对话后,迅速别过了头。彭灿明白了大伯的意思,一块公墓应该不便宜,人家给他父亲出了火化的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是他现在身上所有钱加起来不超过500,也不知道父亲的钱在什么地方。他转过头,低下眼睫去看那薄薄的骨灰盒,低声问:“什么规定?”

      “你说什么?”男人没懂他的意思。

      彭灿抬高了声音:“我问你什么规定?”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眼:“什么规定?殡葬管理规定!死者是城镇户口,就得在这儿下葬。你个小孩儿不懂就出去,叫你家大人进来。”

      “我家大人已经死了,在你手上端着呢,”彭灿自己都没有察觉话语中渗出的冷意,“撒手。”

      男人还从来没有在这里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殡仪馆的花圈、骨灰盒、公墓一应事宜都是约定俗成的高价格,本着逝者安息的念头,也没有多少人愿意闹的这样难看,但眼前这个男孩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难看不难看。

      男人死死扣着那口薄薄的黑漆盒子,酝酿半刻情绪正想再说些什么,彭灿却突然先一步松了手。

      男人抓着盒子踉跄后退了两步,险些把盒盖摔落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见彭灿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调平平问道:“你不想给我是吗?”

      男人也被他这态度激恼了,彭新民是他们从公安局抬出来的,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他骂骂咧咧地想要爬起身:“有没有素质啊?也是,什么老鼠生什么货色,还人民警察呢,爬窗找女人有钱,死了想埋没钱。”

      这话一说出来,彭灿却没有半点刺激到的样子,他只是阴阴沉沉地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开口:“你要是不想给我,可以,我就在这把骨灰扬了,盒子就留着你当枕头睡吧。”

      这年头穿鞋的怕光脚的,要脸的怕不要脸的,男人又不敢真的对彭灿动手,破船也有三分钉,万一这小兔崽子报了警,又是一桩麻烦事。

      最终还是里头一个负责人跑出来息事宁人,把骨灰盒还给了彭灿。

      回去的路上,大伯也有些不好意思,二人坐在出租车上,都没有说话,彭灿先下车,大伯还要再去火车站,他帮彭灿开了后备箱,干巴巴地开了口:“灿灿,你读高二了吧。”

      “高三。”

      “高三,哦,高三,那快要考试了。”

      “嗯。”

      大伯见他这样,如何也说不出什么高考加油的话,拍了拍他的背,重新上了车。

      再往后不到一个月就是高考,细节彭灿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两天下了很大的雨,最后一场考完他回家的时候,下公交车后,经过了一段内涝严重的街巷,他把裤脚撸得高高的,还是完全湿透了。

      办完丧事他到家放下骨灰盒就回学校住了,学校今年没做考点,他考试两天图方便也没回家,仍旧住学校。

      彭灿站在门边拧干裤脚,用钥匙打开门,立刻发现不对。

      房子里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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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chapter 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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