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乱

作者:夜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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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6 章


      第八十六章

      这回是要救阿膺的命,元琅知道自已不能再任性地跟着一起去,以她的速度会成为严重的累赘,还得要让元挚分心来照顾她。于是这回根本没用元挚劝说,元琅主动提出来要和海勒金等人一起回呼伦贝尔,等元挚和阿膺哥俩回来。
      部落里还活着的所有战士里,选出马术最超群的十个人与元挚同行,带上俱轮王,骑着草原上最快的骏马离开了呼伦贝尔草原。
      元挚说为了不让俱轮王在路途中感觉到疲累,事先给他服下了安神药剂,所以临行时阿膺连个招呼都没跟元琅打,昏睡着就走了。
      十二个人带着三十余匹马,浩浩荡荡踏破了草原上的宁静。元琅盯着元挚的背影,情不自禁向前追跑了几步。仿佛背后生了眼睛,跑出去很远的元挚勒住马,突然又折返回头,战马四蹄生风,把他带回到了元琅的面前。
      元琅笑着,无比依恋地迎上去,他朝她伸出手,她便也递过手去,让他握着。
      元挚端坐在马上,一袭蓝衣俊逸洒脱:“琅儿,我走了。”
      “赶紧走啊,怎么又跑回来!”
      他点点头:“你要好好儿的。”
      元琅心中难舍,脸上却还是笑开了花:“我知道,我会的。”
      阳光从元挚的一侧脸颊照过来,他高挺的鼻梁在另一侧脸颊上投出黑影,黝深的眼瞳里情深如海:“你和阿膺,都要好好儿的。”
      这样的眼光让元琅迷醉,她握紧他的手指:“小向,我等你,快点回来。”
      他脸上浮起笑容,最后握了握她的手,打马转身而走。这一回再也没有回头,他一直向前奔跑着,跑到了元琅视线的尽头。
      海勒金等人也是刚知道不久,原来这个个头不高的小家伙是个姑娘。回到呼伦贝尔草原,在阿膺提起过的呼伦湖边,换上了女装的元琅让一众北胡汉子们看直了眼睛。
      夏天百花盛开,现在的呼伦湖是一年四季中最美的时候。只是湖边不再有往日那么热闹的歌舞,绝大部分呼伦部与贝尔部的牧民都在死在了战乱中,侥幸活下来的人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仍然失散在草原里,不敢回到家乡。
      元琅不知道元挚他们要去多久,阿膺身上那么重的寒毒,估计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吧。她留在呼伦贝尔,可不能让他们操心,白天骑上马跟着牧人们出去放羊,晚上回来在篝火边学习擀毡。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她一个人的小毡包里,听着帐外不知什么人吟唱起北胡人最爱听的长调时,会忍不住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一小会儿。有时候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觉睡醒,脸上还挂着泪水。
      隐隐约约间,周遭亮了一下,又暗了回去,似是有人揭帘走了进来。地下铺着的毡垫很厚,她没听见脚步声,然而确实有人走进了她的小毡包,还走到了她身边,蹲下来,轻轻擦拭她脸上未干的泪。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指尖擦过她的眼睫,她看见了他蓝色的袖管。
      元琅猛地坐起来,张惶四望,原来是个梦。
      就在她想躺回去继续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毡包外头海勒金那小子没命地大喊起来:“王爷回来了!”
      这些日子元琅的北胡话大有长进,这一句听得明明白白,她爬起来连外衣也不及穿,赤着脚就冲出毡包,和部落里所有的人一起,向着营地外跑去。
      老远就看见一队骑士和一堆马,阿膺跑在最前头。元琅捂住嘴,紧张地看着他由远及近,勒住马停在她面前。
      俱轮王跳下马背,仍然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健康的红润,元琅咬住嘴唇,满眼含泪地看着他,抬起手臂轻抚他的脸。手指触摸到的温度比她还要高,一颗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元琅喜笑出声的时候,泪水也滑落。
      俱轮王握住她的手,贴按在他脸颊上,俊美的脸上神情肃穆。元琅喜极而泣,搂住阿膺哭哭笑笑了好一阵子,把泪水全揉在了他的胸口上。
      只是心里还有一个记挂着的人,元琅左右看看,越过俱轮,向他身后的人群里走去,四处张望。
      一阵风来,吹动元琅乌发如云,她赤足行走在青草地上,回过头来,带着笑意问阿膺:“小向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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