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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暮暮
之后屠饕便消失在了人间，有人说见到他跟着琨野的魂魄进了无间地狱，也有人说他带着琨野的魂魄隐匿于世间，众说纷纭，但没有人知道，屠饕散尽三魂七魄，与琨野的仅剩的那几缕残魂融为一体，永远沉睡在沽黑河，任凭世间辗转，海枯石烂，再也不分开。
他们在世间的尽头，生命不息。
谁能想到，这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魔物，也会有这么痴情的一面。
不久后，人们常能见到一只灰斑色灵鹫在沽黑河上方盘旋，它那翅膀受过伤的一处，再也长不出羽毛，光溜溜的，煽动起来有些漏风，但它仍是挺拔着身子，在空中翱翔。
晚府周围僻静，没什么人，附近的村子里也没有人认识百以则，即便知道，也不会有人真的闹上家里来，毕竟百家云屹已经翻了篇，是过去的事情，于是四人便在晚府隐居下来。
百以则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晚枂圸烙下了病根，比起以前更加畏寒，小风天里也得披一件外衣，这让百以则颇为心疼。
没有了云屹，他整天无所事事，不是陪着晚枂圸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是陪着晚枂圸去遛狗，日子过得再舒坦不过，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之前，美人在怀，就差夜夜笙歌了。
晚枂圸对于床笫之事有些抗拒，毕竟第一次不是什么好的体验，百以则心里愧疚，只得耐着性子跟他慢慢亲近。
萧寒扬言，玉铮的顿悟性太强，指哪歪哪，就先让他在书本上看一遍，不懂的再来问他。
于是勤奋好学的玉铮，收集了一大堆书籍回来看，什么云游杂谈，志怪小说，风景美食的，就连民间一些罕见的话本都有，整个小院几乎都是他的书，堆得慢慢一院子。
他一得了闲就拉着晚枂圸一同探讨，虽然就只是玉铮一个人津津乐道地说着，但晚枂圸耐心也是极好，听他谈天说地一个下午都不带睡着的。
百以则仰躺在摇椅上，看着晴空万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玉铮的问题，享受着这种神仙般的逍遥自在。
唯一让百以则不开心的，就是芸娘时不时会来串门，一来总要霸占着自己的晚枂圸。
百以则虽说不喜欢芸娘，但也谈不上讨厌，她几次三番救过晚枂圸，看得出芸娘是真心对待他，只要对晚枂圸好的，不管是人是妖，一律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这般想着，百以则斜倪了眼大门，手一扬，把门给关上了。
芸娘带着一马车东西来串门，她兴致冲冲地跳下了马车，人刚走到门口，忽然门“砰”一声给关上，害得她差点撞上了去，登时破口大骂道：“百以则你这狗崽子！给老娘开门！”
百以则充耳不闻，眯着眼看向天边白云。
“百以则！老娘看在枂圸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你别给自己长脸！出来给老娘开门！”
玉铮正要起身给她开门，被百以则给拦下来，只听他道：“坐下。”玉铮只好把刚抬起的屁股给贴了回去，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给芸娘开门。
芸娘外门外啪啪啪地敲着门，气的都快喷火，喊道：“百以则你这狗东西！你就这么对待长辈百家的教养都吃进狗肚子里吗？你出来咱两打一架！”
百以则继续悠闲地晃着摇椅。
芸娘焦急地在门口踱了几步，灵机一动，既然没人给她开门，那她还不能自己开门吗？
于是她在媞儿的惊呼声下，一跃而上，稳稳落入了院中，又折回门口给自己开了门，让媞儿把外面的东西都送进来。
玉铮见她是自己进来的，百以则也没有理由骂他，欣喜地跑了过去，他还是挺喜欢的芸娘的，每次来都带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问道：“芸姨，这次给我二哥带了什么好东西，有我的份吗？”
芸娘瞅了眼百以则，大声道：“除了那狗崽子，人人都份，诺，你上次托芸姨给你找的话本子，我给你带来了。”芸娘从一堆箱子里找出几本书递给了玉铮。
“真的找到啦？多谢芸姨！”玉铮开心地捧着几本书坐回了去。
百以则从椅子上坐起身，懒懒的伸了个腰，道：“三天两头来一次，来的这么勤快做什么。”
芸娘这才看见晚枂圸不在院子里，四处张望了下，问道：“我家枂圸呢？”
“哦，二哥在.....”
“什么你家我家，没有。”百以则抢着道。
芸娘往车里抽出一小箱子，道：“我问我家枂圸，谁问你了，快滚。”
百以则没个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枂圸是你家的？”
“不是我家难道还是你家？枂圸是我族人。”
百以则嗤笑道：“不就是个族人，晚枂圸跟我从小一块长大，你说他是不是我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掰扯着自己跟晚枂圸的关系，比着谁跟亲近，他两一碰面总要吵上一会，玉铮见惯不惯，继续津津乐道地翻着自己的话本，小声道：“多看书，成熟点。”
芸娘道：“枂圸身上有我族的血脉，血浓于水，懂不懂。”
百以则道：“晚枂圸修的是丹核，跟我们人族跟亲近，你算什么。”
芸娘道：“不就是多了个丹核，枂圸骨子里的是温芫族，谁也改变不了。”
百以则不服气道：“晚枂圸身上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他的人。”
芸娘叉着腰道：“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认识枂圸的祖母。”
百以则刚想开口，看见晚枂圸正端着两盘小菜出来，连忙过去接他手中的菜。
芸娘比他先行一步，已经接了过来。
百以则有些不悦，扯着菜盘子一端不肯放手，但不管他两平时怎么吵，在晚枂圸面前总会收敛起来，于是两人揪着菜盘子暗暗使力，笑里藏刀：“芸娘，来着是客，您去歇会。”
“既然来了，坐着等吃多不好意思呀，能帮上忙的还是得帮忙，你说是不是？乖崽。”
百以则被这一声“乖崽”恶心到，放开了盘子，牵着晚枂圸到桌前。
晚枂圸坐下，淡淡道：“来了便一起用膳罢。”
芸娘求之不得，她虽已经辟谷，但吃过一次晚枂圸做的饭菜后，深深折服在他的厨艺之下，每回来总等着晚枂圸下厨吃上一顿才肯离开。
玉铮也没闲着，进进出出把菜跟碗筷都端了出来，正巧萧寒也回来了，他道：“萧大哥，你回来啦，一起吃饭。”
落了座，百以则给晚枂圸夹了菜，继续了刚才的那个话题，道：“你跟晚枂圸祖母什么关系？”
对于百家血怜来说，是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的，百以则曾经翻过晚枂圸的宗卷，试图找到他母亲的下落，但百近瑾单独销毁了晚枂圸的记录档册，百以则所知道的，不过就是晚枂圸所拥有的是什么血脉这一点而已。
芸娘放下筷子，看向晚枂圸，道：“枂圸，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屠饕后当天晚上所做的两个梦境吗？那是他施法让你看见五百多年前所发生的景象。”
“什么梦？”玉铮往嘴里塞了块肉，问道。
“记不清了。”时间隔得有些长，而且晚枂圸当时只是被惊醒，过后也没怎么去留意那两个梦境，他只是模糊地记得发生了什么，具体的细节，却是想不起来了。
芸娘道：“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跟晚枂圸的祖母是第一批送去百家的温芫族，当时我们在路上趁机逃了出来，不料被发现，她为了救我，落入百家人手中，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她落入百安手里肯定活不了多久，所以我一直在找她的后人。”芸娘顿了顿道：“她是天穹山雪鹿与温芫族的后裔。”
百以则替晚枂圸夹菜的手一怔，缓缓道：“不错，晚枂圸身上有金瞳雪鹿的血脉。”
晚枂圸闻言看向百以则，只听旁边的萧寒道：“天穹山金瞳雪鹿，是生活在天穹山上的一群鹿妖，传言这种白鹿吃了可延年益寿，因此遭人族肆意猎杀，几百年前就不复存在，天穹山也一并消失了，但有人说是鹿族的人带着天穹山隐于尘世，没想到还留有后人。”
玉铮恍然大悟，道：“哦~难怪大哥总是喊二哥鹿崽子，那这么说二哥跟我一样是妖？”
百以则道：“晚枂圸既不是人族也不是妖族，他属于温芫族，这一族更像是在这两个种族的分水岭，既可以修成丹核，也可以凝成妖丹，只不过这部分人很少，极大多数都是带着妖族特征的普通人。”
玉铮是后一辈的小妖，并不了解温芫族，奇怪道：“妖族特征的普通人？”
芸娘道：“就是出生时带着尾巴或者耳朵之类的，例如我是带着虎牙。”
百以则见玉铮正瞅着晚枂圸上下打量，拍开他的手道：“别看了，晚枂圸没有，他既能修丹核也能凝妖丹。”
玉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二哥真是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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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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