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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
我以为我的生活将就此平静下去,直到终结,却没想到不久后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彻底的打破了。
“姐姐,姐姐......”门被猛得推开了,娜仁托娅惊慌的满脸是汗的站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
“托娅,怎么了?”一般她总是在暮色降临卖空所有绣品时才回来,今日怎么?她伸手压了压胸口,转身掩了门。“我,我今儿不小心撞了辆马车......”
“呀,那你没事儿吧?”我匆匆的看她。她急惶惶摆手,“里面的居然是回娘家探亲的钮钴禄格格,我也不知她认出我没有,吓得我转身就跑了。”
钮钴禄氏......她见过托娅,而她说不定也真的会告诉四阿哥,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我沉思片刻,“托娅,咱们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得赶紧走。这样吧,今晚收拾一下,明早就出发。”
“哈?”她惊呼,嚅嗫:“是我的错,好容易安定些,又害姐姐要东奔西逃的,可是咱们得去哪儿呢?”
“不用自责,托娅。天下这么大,总有我们可以去的地方,不是吗?江南,塞外,都可以。”
“姐姐,不若去蒙古吧,去找我阿爹。我阿爹人那么好,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我叹了口气,去找多尔济?我又不是疯子。
“托娅,这样使不得。如果我们去了蒙古,岂不又添麻烦?再说,私自收留皇子福晋,万一再挨了罪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托娅埋头不语,我宽慰的冲她笑笑。晚上我们收好了包袱,带了全部的盘缠,不由得心里发寒,这些钱只怕连几天都撑不下去了,看着托娅苦着的一张脸,我只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法子的。”
到深夜才上床歇着,人已有些不踏实的感觉,最近总是这样的,惶惶不可终日。
梦里似有火光,人声,马蹄声,我一惊,慌乱起来,这所荒院深郊野外的平日里连半个人都见不到的啊。
轻声下床,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可当我看清院中人时才真的要苦笑,想要逃的,却终于还是迟了。
不过好在,来的是四阿哥,如果是胤祥,我真不知该怎样面对他。“四哥,”我轻轻的喊了一句,“您怎么来了?”
我意外的发现我竟是不吃惊的,连我自己都很好奇我竟可以这样镇定自若。“馨儿,你可真的太不像话了!”四阿哥怒声的呵斥着我。
“你不小了,你也是为人妻为人母的人了,怎么还能任性到这个地步?无论是和十三弟闹别扭了也好,是为别的什么也好,再怎么也不能一走了之啊,竟还一消失就是三个多月!你知不知道,十三弟成日出去找你,一双腿都病得不像样子了,还天天骑马四处寻你去,还担惊受怕的替你瞒着宫里头。孩子们哭着叫额娘,惠儿不言不语的坐着,一个人偷偷的哭。跌倒了没有额娘给他们擦眼泪,困了没有额娘看着他们入睡,你怎么忍心丢下一切就走!”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四哥。”我已再无勇气听下去,我怕我真的会难以控制的回到他们身边,胤祥还有我的三个孩子,我,我思念的,我深爱的,我放不下的。
“四哥,我真的,不能回去了。”我痛苦的掩面。
“十三弟,已病了好些日子了,昨日险些一口气就提不上来了。”四阿哥很清楚我的软肋,我强自镇静,深呼吸着控制着自己。
“馨儿,你的离去,让你们彼此一起受尽折磨,你究竟是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十三弟是那么在乎你的,记得吧?你八岁那年,你晕倒在你额娘宫门前,十三弟一看见立时就跟着被你吓晕过去。无论有什么误会,你如斯绝情,总是不对的。”
我一阵晕眩,手扶住桌子,最近身体一直是很差的,吃不进东西,即便是吃了也尽数吐了出来。可四阿哥显是没有察觉,又对我说了:“若真的受了十三弟的委屈,还有我在,我可以给你做主的,不是吗?”
我是真的撑不住了,没等他那句话说完,“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窗边泛起幽幽的光,天已亮透。缓缓睁眼,托娅坐在床边,满脸担心忧虑的看我,调转视线,却发现四阿哥面露喜色。
“馨儿,你可算醒了。这次可轮不着你再闹别扭了,你可又要做母亲了。”四阿哥淡笑着说。
什、什么?我猛然掀起被子坐起,当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觉得某种猜想可怕而无法抑制的占据了所有的思想,我木然呆住,什么都想不出来了,只是害怕的看着托娅想从她那里知道些什么。
“诺敏姐姐,大夫来看说......已有三个月了。”她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的心彻底冰凉了,三个月!我最近神思恍忽,当然不会还留心自己的身体状况。三个月呀,这个孩子可能是胤祥的,却也极可能是......那次凌辱的见证。
我伏倒,掩面而泣,“我不能,不能要这个孩子。我绝不会要生下那些魔鬼的孩子。谁来救我?啊!别过来......别过来......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啊......好脏啊,好脏啊......不要......不要。胤祥,我该怎么办?你快来救我啊。”
那一幕幕又涌进脑海,我又变成了最初时濒临崩溃的样子。
“姐姐,诺敏姐姐,别怕,没有事了,没有事儿了。”托娅终于摇醒了我,我从恶梦里挣脱,满脸是泪。
我虚弱的看着房顶,想起肚子,不由得厌恶。我狠狠的压着肚子,就像希望这样就能把它给杀死一样。
“馨儿,你干什么!”一直凝眉兀自疑惑的四阿哥跑到我面前来,拉住我的手一把拿开。
“四哥,这个孩子,我绝不能要!”
“难道,不是十三弟的?”他万分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犹疑的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一叠声的重复,摇掉头脑里那些受辱的场景。我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一点点的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从如何被人诱进巷子,讲到被人抢进青楼,如何被人□□,如何受尽了折磨,说到最后,我几近崩溃。托娅听不下去这样血淋淋的事实,央求我“别说了,姐姐,求你别说了。”四阿哥一手撑着头,双眉紧锁。
可我,却走向了又一个极端,我近乎自虐一般让自己暴露在那些悲惨与绝望中,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馨儿——”我谍谍不休的说,却被人一把抱进怀里,轻轻拍抚,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我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可虚弱的我,毕竟需要依靠,遂不再挣扎的窝在那个怀抱里,颤抖、啜泣。
“别再说了,”四阿哥拍哄我,我大哭出声,如滔天洪水。“四哥哥————”
我带着所有的绝望,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整个人声音都哑了。“别让他知道,求你。”我说。
“我明白。”四阿哥说。
“四哥,我不能,要那个孩子。”我坚定的说。
“好,不要。有四哥在,四哥来给你想办法。馨儿别怕。”四阿哥紧握着我的手。
第二日,一个老大夫来了。颤颤巍巍的诊了脉。
当一碗黑药汤被四阿哥亲手捧着喂到我嘴边时,我一闻那个味道,立即打翻了它。“做什么?馨儿?”
“四哥,回答我,那是打胎药吗?那明明是安胎药!”好歹,我已生养过三个孩子,安胎药的味道一闻即知。
四阿哥无力的垂下手臂,“果真是瞒不了你的。”又看着我说道,“馨儿,这个胎儿已有三个月了,现在打掉,大夫说了,以你的身体,极可能的是,大出血致死。”
我直直扭过头,“就算是死,也绝不要这个孩子。”
“馨儿,不可以!”他紧握着我两只细到不能再细的胳膊,眉头一皱,又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不要命了吗?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死了,就真的远十三弟和孩子们而去了,你可忍心?”
“我......”我没法再说下去,要么,不要这个胎儿,然后去死,与我所爱的人永世不再相见。要么,生,却要留下一个一辈子的耻辱,永不磨灭。
究竟,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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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