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四位老同学不算多年，也算几年没联系，叙旧难免少不了喝酒。
　　趁乱边小橘还去冰箱拿了份冰激凌和八月十九在客厅吃，你一勺我一勺，最后一勺八月吃下。
　　结束时已经下午，两位父亲红着脸脚步虚浮，互相搭着肩膀，依旧在争吵电话是否拉黑。
　　“我们留下住一晚，明天再喝一天！”唐爸提议。
　　家里的老婆还没一巴掌拍上来，唐一先回绝：“喝什么喝，代驾到门口了，赶紧回家，保证把两位爸爸妈妈都安全送到家。”
　　唐爸上车前还在口齿不清的嘟囔，明显已经喝多了：“儿，你结婚，咱到时候办大点儿！就、就在舞台中间放个大水晶球！你俩往里面一站，一定浪漫死了！她们女孩子肯定喜欢这种！还有啊……嗝、你得，找个最危险的地方，给自己存点小金库，懂不懂！哎——？我大孙子呢，快跟爷爷回家待两天！”
　　边父边母的车已经离去，在过于密集的碎话中，唐母竟找不到可以插话的空隙。
　　唐一虽然也有醉意，但眼疾手快，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爹塞进后座，赶紧关上了门，隔绝了那乱七八糟的胡话。
　　“叔叔阿姨再见！”边小橘在身侧，乖巧的挥了挥手。方才的一切她都听见，突然知道唐一关于浪漫的“土”到底是谁教的。
　　大水晶球……他们两个站在里面，确定不会像擂台比武吗……
　　车一走，唐一就靠上边小橘，要边小橘扶。门一关，边小橘突然一个趔趄，肩膀上的力气好像变重了。
　　“老婆……我头好疼好晕，快、快扶我回卧室。”
　　“怎么突然……”边小橘用力架起唐一，往房间方向挪。
　　“酒劲上来了，好难受……”
　　唐一一脸难受的模样，还装模作样将酒气呼在她耳边，头往肩膀上又蹭又靠，嘴唇趁机擦过了边小橘脖颈的整片皮肤。
　　边小橘扛着唐一胳膊回卧室，进门就被一股力道扑到地毯上，万幸的是唐一垫背，边小橘只是跌在他身上。
　　双目紧闭，眉间紧锁，明明是喝醉酒，唐一胳膊还紧紧圈着边小橘腰后。
　　边小橘看他的模样，戳了戳他的腰。
　　“睡着了吗？”
　　没反应。
　　从桎梏中爬出来，唐一依旧闭着眼装睡。
　　就那么躺在地上，任怎么戳他都不给出任何反应，边小橘索性起身，没再说什么，关门前，边小橘说——
　　“我去给你拿杯蜂蜜水，”手轻拽着把手，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装醉酒的唐一，小声说：“老、公。”
　　门缝消失的最后一秒，边小橘似乎看到唐一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
　　两个孩子都有自己事情要做，八月的玩具还没稀罕够，前两天楚启又寄来一套汽车模型，十九的城市轨道工程正在建设中，楚启还顺便送了一套拼图给她，但凡有人打扰，她就会拿方块积木去放在地毯边界，像立起了结界。
　　边小橘路过看了一会，拿着蜂蜜水照顾不懂事的那位了。
　　寂静，没有声音的，只有脚踩在走廊地毯的沙沙声。
　　咔——
　　卧室门被边小橘推开，地上已经没有人影，装样子的醉鬼已经自己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边小橘脚步踩过方才唐一躺过的那块地板，在床边站定脚步。
　　“睡……着了？”
　　空气短暂的凝固了一瞬间，“啪”一声伴随着玻璃杯摔碎的声音，水渍溅到地面，呈放射向外，地板的水面上更清晰的映出了唐一欺身将边小橘压在身下的模样。
　　“小橘子，我今天帅吗？”唐一毫无厘头的问。
　　？？？
　　边小橘目光从唐一的脸上看了一圈，心想是不是真的醉了。
　　“帅、很帅。”边小橘双手被钳制举过头顶，没有挣扎。
　　“你也很漂亮，很漂亮。”
　　唐一说的真切热烈，三个字碎碎念一样重复了两遍，眼眶泛着不寻常的红，眼珠反而发着亮光，“上午拍照的时候，你穿哪套衣服都好看，不穿也好看，真好看，我当时就想像现在这样抓住你。”
　　不太对劲，这时候才是真醉了。
　　边小橘试探般开口：“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唐一低头，他们鼻尖相抵，双唇迟迟没有碰撞。
　　边小橘听他口齿清楚，不像醉酒胡话那一类的，便想唐一也许真的没醉，毕竟自己也没真正见过他醉的样子。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落地一秒，紧接着毫无征兆的吻落下来，可以说唐一亲的乱七八糟，闭着眼睛碰到哪算哪。
　　“等、等等！”边小橘脑袋“轰”地炸了，不得不抗拒：“这还是白天！”
　　“白日宣淫啊，看不出来吗？”唐一很享受边小橘挣扎的样子，所以放开了边小橘的手腕，固定住了她的腰。
　　“停……停下！我、没锁门……”边小橘指甲陷进肉里，留下深浅不一的手抓印，抓住空隙喘口气：“你真是喝醉了，孩子还在外面你就乱来。”
　　唐一用迷离的眼睛望她，这次没否认自己喝醉，眉眼狡黠：“你再喊我一下。”
　　“你先、停下……”边小橘力气变软，对方听进了她的话，硬生生停下了动作等着边小橘开口。
　　“唐一。”边小橘喊。
　　“错。”唐一手用了下力，边小橘立刻想要蜷缩起身体，喉间忍不住溢出细碎的声音。
　　一阵颤栗过后，边小橘额头已经起了薄汗，瞳孔也无法聚焦，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老婆，你想什么时候办婚礼呀。”唐一弯着嘴角，动作和嘴都没闲着，继续道：“老婆，你是想人越多越好，还是人少一点？老婆，我觉得婚纱你穿红色好看，你喜欢什么颜色？老婆，十九和八月的名字我找了几个，回头你挑一下。老婆……老婆……”
　　唐一每说一句话，就要喊一声老婆，像刻意提醒边小橘什么。
　　而边小橘根本吐不出完整的话，唐一嘴就没停下，越说越大胆，还问边小橘厉不厉害。
　　边小橘只含糊的顺着他的话回答，实际上完全不知道唐一问的什么，意识一会在天上一会在地下。
　　见边小橘格外听话，唐一让她再喊一声老公，边小橘只大口呼吸不作回应。
　　酒劲是真的上来了，唐一动作比平时都要大胆，边小橘允许的、不允许的，他都做了一遍，仿佛今晚就是洞房花烛夜。
　　边小橘在浴室轻轻给了他一巴掌，水汽令大脑不太清醒，雾蒙蒙一片中，唐一似乎走了，只有她一人在浴池的水里泡着，可身体那种□□的飘飘然还存在。
　　那道涟漪沿着浴缸边沿溢出后，耳边有水波拍打地面的声音，边小橘仰头，听见浴室外传来八月的声音。
　　“妈妈呢？”
　　“在洗澡。”唐一声音无比清晰的回答。
　　“妈妈为什么要洗澡？”
　　“因为妈妈太笨了，把水撒到身上了。”
　　“爸爸你在干什么？”
　　“扫地啊。”唐一打扫着地上的碎玻璃，顺便把床单扯掉。
　　边小橘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回的床上，半梦半醒中陷进柔软的床铺。
　　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室内漆黑一片，耳边有轻微的说话声，唐一刻意压着声音。
　　“下周？回头我问一下我老婆去不去。”唐一说完挂了电话。
　　“去哪儿？”边小橘小声问。
　　床头亮着灯，现在应该是晚上，唐一把本就微弱的光给边小橘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吵醒你了？”唐一侧身抬手将她发丝向后挽去，露出边小橘的脸，唐一问：“喝水吗？”
　　大脑还在开机状态，边小橘环视目光所及之处，缓慢道：“我想吃糖。”
　　唐一长臂一伸，从床头的盒子拿出一颗糖果，剥开塞进边小橘嘴里，指尖擦过嘴唇，还有些干，唐一又拿过一杯温水，才回答边小橘刚才的问题。
　　“楚启他哥要订婚，问我去不去。”唐一问：“想去吗？”
　　边小橘把手背垫在枕边，侧躺，“朋友的话，不去不太好吧？”
　　“不能完全说是朋友，大多是工作接触多。”唐一陷入思考：“当年接手方圆公司时，本来就是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救。但是他砸钱，带着我应酬、出差，各种管理方式、经营方式，都教了一遍。我觉得他更像我大哥。”
　　只是一直没想明白的是，楚封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在唐一眼里楚封是那种利益至上的人，绝对不是单单因为他和楚启关系好。
　　“那就去吧？”边小橘伸出手钩住唐一的小指：“反正你也在。”
　　“那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唐一反扣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捏了捏戏谑道：“你下午没回答我呢。”
　　“……”边小橘尝试抽回自己的手。
　　回答？那种时候她还能回答出来？
　　“我在认真的问呢。”唐一那表情看不出半点认真的样子，他把边小橘的手拽过放在自己的腰上，不让她有抽回的余地。
　　边小橘移开了目光，努力忽略掉脸上热起的余温，回答：“能不能……等我毕业？”
　　“毕业？”唐一疑惑一秒，很快反应过来边小橘答应了回学校读书这件事：“行！”
　　四年，当然等得起。
　　“对了，我想——”边小橘突然止住话头，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是觉得这件事不该再麻烦唐一。
　　“什么？”唐一捏着边小橘的手，“你要是觉得我能做到，就尽管提。”
　　“我想……改专业。”
　　话落，电话突然响了。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唐一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嘶……他酒醒了？”
　　说罢接了起来，打开免提。
　　手机传出唐父的声音：“我看好日子了，下下周咱们先办个订婚宴，把你那些叔叔姨姨姑姑舅舅都请来。你提前带我们小橘去买漂亮衣服，再请几个出片的摄影，其他的交给我们就行了。时间我通知你，行不行啊？”
　　唐一侧头和边小橘对视一眼，吐槽：“嗯，这酒还没醒。”
　　“什么没醒！我清醒的很，那点酒还不至于我睡一天一夜。”唐父问：“我刚才说的你听见没？”
　　“不去。”
　　“不去像什么话，这婚你们还不结了？”
　　“实在不行八月替我们去和那些叔叔姨姨姑姑舅舅以奶代酒。我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唐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酒绝对没醒，所以不能再说下去了：“行了爸，我们要休息了，你打扰到我们了。”
　　说完挂了。
　　挂完唐一才问边小橘：“你也不想去，对吧？”
　　边小橘望着他欲言又止，眨眨眼道：“其实，我还挺想见见你家里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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