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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逃亡的夜晚
飞船的自动驾驶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淡蓝色的全息导航图在控制台上方展开,标注着前往冷杉林星球的航线。晏归鸿解开安全带时,金属扣“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驾驶舱里格外清晰。他膝盖跪在副驾座椅的边缘,掌心先在江临渊的后背上虚虚拢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伤口的位置,才敢将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按上去。
“嘶——”江临渊的肩背下意识地绷紧了。不是疼,是那微凉的触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像有只胆怯的小兽在试探着踩过冰面。晏归鸿立刻松了手,棉签悬在半空,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弄疼你了?”
“没有。”江临渊的声音有些闷,他偏过头,能看见晏归鸿耳尖泛着的红——是刚才急着跑货舱时,被金属架蹭到的擦伤,此刻在驾驶舱的蓝光里,像落了点火星。“你慢点,我不急。”
晏归鸿“嗯”了一声,重新拿起棉签,这次的力道轻得像羽毛扫过。江临渊后心的红肿已经消了,那片淡金色的印记却越发清晰,边缘泛着流光,像有人用金粉在冷白的皮肤上画了朵半开的玫瑰,花瓣的弧度恰好圈住他脊椎的第三节——那里正是信息素腺体最密集的地方。晏归鸿的指尖悬在印记上方两厘米处,白玫瑰信息素顺着指缝淌出来,像融化的蜂蜜般裹住那片皮肤,带着点甜意的暖意慢慢渗进去。
“还疼吗?”他问,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静。驾驶舱外,星云的碎片像被撕碎的紫绸,正一片片擦着舷窗飞过,将两人的影子在舱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江临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晏归鸿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攥着精密仪器、调试飞船引擎磨出来的,边缘已经泛白,摸起来有点糙,却比任何光滑的皮肤都让人安心。“不疼了。”他低声说,目光落在晏归鸿握着棉签的手上——那只手刚才还在货舱里精准地拆解炸弹引信,此刻却抖得像片被风吹的叶子,“倒是你,刚才在走廊里,不怕吗?”
晏归鸿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刚才在货舱走廊里,蝰蛇的人举着激光枪追过来时,江临渊把他往通风管道里塞的样子。对方后背挨的那一枪,其实本该是冲着他来的。“怕。”他诚实地点头,棉签在江临渊后心的印记边缘画了个小小的圈,“但想到你在,就不怕了。”
他低头,唇瓣轻轻落在那片淡金色的印记上。像怕烫到对方似的,只是极轻地碰了一下,就像蝴蝶停在花瓣上。江临渊的身体猛地一颤,冷杉木信息素瞬间暴涨,在驾驶舱里凝成细小的冰晶,又被白玫瑰的暖意融化,变成带着草木清香的雾气。
“林野哥说得对,我们凑齐了。”晏归鸿的声音带着点鼻音,他想起林野留在实验室里的那本笔记,最后一页画着两只交缠的藤蔓,一只开着白玫瑰,一只缠着冷杉叶,旁边写着:“共生不是凑数,是两个半片合起来,才成了整圆。”
江临渊忽然转过身,动作快得让晏归鸿来不及反应。他被对方按在驾驶座的靠背上,后脑勺磕到座椅调节按钮,“咔嗒”一声,座椅向后仰了些。江临渊的吻落下来时,带着冷杉木的清冽,还混着点淡淡的烟草味——那是他作为“寒刃”特战队队长时留下的习惯,刚才在货舱急着救他,忘了用信息素屏蔽掉。
晏归鸿的睫毛被吻得发颤,像被晨露打湿的蝶翼。他抬手扣住江临渊的后颈,对方的短发有点扎手,是刚剪的板寸,露出的脖颈线条冷硬,却在被他触碰时微微放松下来。
“晏归鸿,”江临渊抵着他的额头,呼吸灼热地喷在他鼻尖上,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等这事了了,我想给你一个正式的标记。”
晏归鸿的瞳孔猛地收缩。正式标记——那不是临时的信息素交融,而是要将自己的信息素核心与对方绑定,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星际联盟的法律里,这比婚姻契约更重,比血缘羁绊更深。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飞船突然穿过一片浓密的星云。淡紫色的星光像瀑布似的灌进驾驶舱,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白玫瑰的粉金与冷杉木的苍绿在空气中缠绕、旋转,凝成无数细小的光粒,像有人撒了把星星在他们之间。
“好啊。”晏归鸿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带着点抖,却异常坚定。他看着江临渊的眼睛,那里映着整片星云,也映着他自己的影子——那个曾经怕黑、怕孤单,总躲在林野身后的小孩,此刻正被另一个人用整个灵魂护着。
江临渊的眼睛亮了起来,像冷杉林里落满了星光。他低头,在晏归鸿的腺体上轻轻蹭了蹭——那里是信息素最敏感的地方,平时碰一下都会让晏归鸿软了半边身子,此刻却只是安安静静地承受着。“就等你这句话。”
飞船的自动驾驶系统发出“滴”的一声提示音,导航图上跳出“即将进入冷杉林星球引力范围”的字样。晏归鸿侧过头,透过舷窗看向外面:淡紫色的星云渐渐散去,前方出现一片被绿色覆盖的星球,大陆的轮廓像片展开的冷杉叶,海岸线蜿蜒着,像白玫瑰的藤蔓。
“快到了。”他说。
江临渊从他身上起来,坐回副驾,却没松开握着他的手。两人的信息素在交握的指尖凝成一道淡淡的光带,连接着两个座位,像条看不见的生命线。“嗯。”江临渊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控制台的屏幕上——那里正循环播放着冷杉林星球的实时画面,成片的冷杉树在风中摇晃,树下点缀着成片的白玫瑰,像有人特意为他们种了一片宇宙里独有的花园。
晏归鸿忽然想起林野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真正的共生,是你敢把后背给我,我敢把命给你,然后一起等天亮。”他看着江临渊后心那片淡金色的印记,此刻正与自己手心的温度呼应着发烫,忽然觉得,所谓的星际逃亡,或许不是狼狈的逃窜,而是奔向一个早就被人预见的、只属于他们的未来。
驾驶舱里的光粒还在旋转,白玫瑰与冷杉木的气息混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全新的、温暖的味道。晏归鸿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江临渊的侧脸,对方正在调试通讯器,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的样子专注又认真,耳根却悄悄泛着红。他忍不住笑了笑,伸手过去,把对方没扣好的衬衫领口系好——那里还沾着货舱的灰尘,却像是勋章般耀眼。
“等下了飞船,我给你煮碗热汤。”晏归鸿说,“冷杉林星球的泉水最适合炖汤,林野哥以前总说,那里的水甜得像加了蜜。”
江临渊的手指顿了顿,回头看他,眼底的冰棱都化成了春水:“好。”
飞船穿过冷杉林星球的大气层时,外壳与空气摩擦产生了淡红色的光焰,像给这趟逃亡镀上了层温暖的金边。晏归鸿知道,他们的战争还没结束,蝰蛇的人说不定就在后面追着,但此刻握着江临渊的手,闻着空气中交织的信息素味道,他忽然一点都不怕了。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就像林野说的,凑齐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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