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不死！

　　“苏先生，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拾级而下，恰好在青年跟前停下。

　　“我听说你已经顺利进入第二研究所，没记错，还是齐所长负责接引的？哎，真是不好意思，你远道而来，就让你屈居于一个小小的研究所，实在是对人才的浪费。”

　　“我认为现在这样，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

　　“哦，是吗？”

　　时治和蔼地笑笑，拍了拍苏星的肩，“确实难为你了，中心讨论得出结果，按照坤灵的意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你放心，我始终秉持着接纳的态度，如果有任何问题或想法，你都可以找我畅所欲言。”

　　苏星默默盯着男人，并没在第一时间回话。

　　“哈哈，不耽误时间了，你快回去吧。”

　　苏星同样回以一个微笑，没有留恋，转身离开。时治站在原地，他盯着某人远去的背影，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笑容。

　　朱芮落座后不久，眼看组员还没回来，皱眉起身，这才瞧见他姗姗来迟的身影。

　　“组长，晚上去吃烤肉行吗？出发前吃顿好的，后面几天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可以，你们自己决定吧，积分从我头上扣。”

　　“OKOK。”

　　组员们热闹非凡，唯独以朱芮为界限，另一旁的苏星，话始终少得可怜。

　　“你能吃烤肉吗？”

　　“我可以。”

　　“那就行。”
　　朱芮顿了顿，看眼手环，又看看身侧其他人，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身子开口：“其实我想问......”

　　【您有一则新的消息】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她，朱芮道声抱歉，再次离开会场。正逢大会彻底结束，同组组员看见落单的青年，纷纷热情地招呼他一起去吃饭。

　　“你之前是哪个区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闲聊之时，作为完完全全的生面孔，苏星自然而然成为话题中心。身份按照中心拟定的交代，不过背背书的事，不过其它的就没那么好说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年轻的变异体专家，你的老师是哪位？”

　　“第一区，你和齐教授一起工作？哇，很厉害啊，你看着这么年轻，竟然就坐到了这个位置......可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你参与过哪些项目？”

　　越到后面越多难以回答的问题，有的可能是好奇，有的却不像是，苏星想起齐霜提过的万能句式，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桌子上——

　　“不方便透露。”

　　此话一出，其它人也不再多嘴了，喝水的喝水，望天的望天，大家出奇地默契，纷纷把眼睛移向别处。

　　场面忽地从火热转为冷清，苏星不太理解这种迅速的变换，他盯着铁板，烤肉在上面滋滋作响，再抬头，朱芮正抱着个箱子大步走来。

　　“难道还在等我吗？没必要，”她拉开椅子，在青年身边坐下，“大家吃，吃完我有个好消息。”

　　“我知道！肯定又是舟教授的‘临行关怀’。”

　　“猜对了，待会儿第一个给你。”

　　朱芮打开盒子，里面花花绿绿放满了好几个小袋子，她提起一只扔给方才说话的女生，苏星离得近，很快也被分到一个。

　　“舟教授的心意，每次行动前会准备些护身符驱蚊剂什么的，每个人都有份。戴不戴都看你们自己，但最好不要丢掉。”

　　苏星看了眼，口袋里有块薄薄的片状物，硬的，里面可能包的某类金属。

　　“还有一件事，集合时间提前了，要求七点半抵达准备广场，我们动作快点，最好七点二十就到。”

　　又提前了。
　　苏星不作声，点开手环，早些时候坤灵发来了消息，无非就是督促自己写报告，一些去地上的注意事项，顺带还有几份反馈材料。

　　先前提交的情报大部分都被采用，就连嵌合体身上的控制器也被研究拆解，他存在的作用正在一点一点，逐渐减弱。
　　而中心似乎并没有进一步打算的意思，只是安安静静把他安置在十二区研究所。

　　“还有一个小时，为避免意外横生，大家现在就带好装备跟我一起去广场，有异议吗？”

　　没有人提出异议。
　　吃饱喝足的组员慢吞吞起身，苏星也放下水杯，跟上大伙。

　　步行约十分钟，道两旁的建筑消失，一条长而宽敞的隧道出现。黄色灯醒目，从这边入口延伸至另一头，隧道里没什么人，可当真正进入准备广场，面前乌泱泱竟全是等待出发研究员。

　　“我们是第一批出发，现在先去换衣服，换好了立刻到这里站好，记住，一定按照正确流程穿好防护服，待会儿我会来检查。”

　　朱芮叮嘱完，苏星跟着同组往更衣室走，或许是刚刚的表现实在“不近人情”，其他组员都默默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不过这恰好合了某人的心意。

　　外面的人多，更衣室倒没那么拥挤。
　　换完衣服，按着记忆归队，苏星是倒数第三个。六人组还剩两名男生没有动静，发了消息也没回复，朱芮看眼时间，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赶紧唤来青年，让他去更衣室看看。

　　苏星照做。
　　穿上防护服，人都长得差不多，更衣室来来往往的全是人，他只好集中注意力，听取熟悉的声音。
　　好巧不巧，刚一认真听，两道怨气十足的嗓音闯进脑海，嗯，来源就是要找的那两人。

　　“她又发消息了。”

　　“怎么又摊上这个事精组长，管东管西，手又伸得长，真的很烦。”

　　“呵，谁让人家是‘老前辈’。在外四区呆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回去，只能在这些活动上逞逞威风罢了。”

　　“再威风也比不过人家有背景的，小丑而已。”

　　这里的人似乎很喜欢在背后议论其他人。
　　苏星循着声音，摸到一所独立的房间前，丝丝呛鼻的白烟从门缝中漫出来，他屏住呼吸，按照记忆敲了三下，模仿朱芮的语气：“集合时间快到了，为避免突发状况或者确认二位并没有遗忘，我只是前来通知一下。”

　　敲门声一响，门后话音急停。

　　苏星很确定他们听到了，于是也不再逗留，穿过重重人群往外走。更衣室的人肉眼可见变多起来，一人接一句说话吵得他头痛，好不容易来到室外，室外人更多，嘈杂声散不出去，碰到天顶又反弹回来，折磨。
　　以前没觉得这么吵，整个广场全是紧张还有激动的气味。

　　苏星皱眉，按了按太阳穴，正寻思着朱芮在哪个方位，视野边缘飘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可等他看过去时，那边又什么也没有了。

　　——

　　各行动组分批次转运，苏星所在组是第一批，活动范围就在十二区直属地上区域，危险程度横向对比，算是最安全的几个区域，可即便如此，朱芮还是看得很紧。

　　“每年都有执行地上任务受伤的，我们的身体素质比不上特战队，所以一举一动更要小心，有任何不适，都要和我汇报。当前预计九点半抵达十二区第一据点，天黑路滑，打开夜视功能，今晚的任务就是安全到地驻扎。”

　　耳麦里是朱芮的声音，六人走成一列，男女错开，穿梭在有人高的草地中，苏星正好排在最后一位，抬头望天，云层很厚，压在低空，给人以一种沉闷之感。

　　十三区......藏寨环山在另一头，地势忽地拔高那边。站在这里能看清，可能是因为十二区地上属于为数不多的平坦的地带。

　　“每个据点有物资，休息也都在这边。虽然各位都是成年人了，但我还是要强调一点，休息是恢复精力的时间段，不要抱有好奇或是任何其它想法，我们能活动的区域就在营地之内，千万不要往外跑，特战队随时有人巡逻，明白吗？”

　　越往前走，草丛越密，逐渐淹没了人头。偶尔会踩到小水凼，草根边沿栖息着小变异体，发现人类，纷纷跳着消失在更深的植物深处。

　　“啊——！”

　　六人正有序前进，苏星前面那位女生忽然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青年手快，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摆正。

　　“怎么了？”

　　朱芮停下往后看，小叶指着水坑边上，语间满是惶恐：“有蛇！”

　　“不是蛇。”
　　苏星也看到了她所说的东西。

　　俯身一捉，快准狠，正好攥住那条滑溜溜物体的脑袋。

　　“应该是鳝鱼。不是蛇。”

　　“你把它拿起来了！”小叶惊魂未定，一只手拍着胸口，“就算是鳝鱼，也不能徒手吧？！”

　　“它没有毒，也没有攻击我们的意图。”
　　被捉住的鳝鱼快有青年整只手臂长，它蜷起身子，两只点状的眼睛还在不断颤抖。
　　“采集目录没有鳝鱼，可以把它放了。”苏星说道。

　　“你放吧你放吧。”
　　小叶心有余悸，默默走远了些，生怕鳝鱼卷起尾巴给她两下。
　　苏星蹲下，鳝鱼碰到水，一溜烟消失在水凼中。

　　“小叶呢，你受伤没有？”朱芮又问。

　　“没有没有，我没事，就是刚刚稍微被吓到了，然后脚滑。”小叶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赶路吧，我记得这前面不远，马上就是第一据点了。”

　　“哈，蛇有什么好怕的，穿着作战服呢，我以为怎么了，现在耳朵都还嗡嗡的。”
　　尘埃落定，前面的男生在这时开口，小叶更不好意思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没控制住。”

　　“在野外行动很正常。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叫出来也是提醒其余人，大家相互体谅一下，如果耳麦音量不合适，可以适当调整。”
　　朱芮转身，“还有一公里左右，小心些，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一点小波折，众人继续走，渐渐的草地消失，不远处现出几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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