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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过后,天渐转暖。海上风静如镜,树影斜投在屋前地砖上。
羽蚀站在门外,等她出来。
她掀起帘子走出来,一身麻衣被阳光染成了淡橘色。他看着她低头拢发,胸口轻轻一紧。
只只走到他面前,有些拘谨地绞了绞手。
她从小就这样,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喜欢玩手。羽蚀想道。
“陪我出一趟门。”羽蚀道。
“又是看月亮么?” 女子道。
羽蚀嘴角扯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去了你就知道。”
“是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 羽蚀垂眸望着她,柔声道。
只只的脸微微发红,低头道:“这几天总感觉局势不是很太平,中岛来了好多陌生面孔,岛上的气氛也有些严峻,这种时候,你不顾公事来看我,不要紧吗?”
“正是因为形势严峻,我这私事若是不办,害我心思不宁,才会影响公事。”
只只低头道:“大人……务请以前线为重,等大捷了,再……再谋私事。” 想了想,忽地跑上前,满脸通红地紧紧抱了他片刻,转身就要跑。
羽蚀伸出右臂从她右肩下穿过去,再从她左肩下兜回来,从后边抱住她轻轻一提,只只像一只被母兽叼着脖子的小兽般被放上了大雕。
阿斗越飞越高,底下的营帐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点,渐渐看不见了,只留下蔚蓝的大海。渐渐地水汽扑面,海便也消失不见。白色连绵的云在金色的夕阳中流动。这云海温柔而沉静。海面上时时堆积着竖立的云朵,有的像小动物,有的像仙女。
抬头望去,云海之上还有云层,就如在地上时看这云海一样。
只只呆呆地恍神。直到阿斗一个俯冲,只只这才惊觉,惨叫一声。
“你还不习惯飞行罢。” 邵俞拍拍阿斗的脖子训了几句,阿斗不情不愿地降落在海面上低低地飞着。
海上风平浪静,偶而见到鱼群整齐地游过。阿斗伺机掠低抓取水面的鱼儿觅食,只只的脚便跟着蘸到海面下。海水温暖清澈,柔软地将她的脚裹覆。海风拂过,只只心中柔软恬静。
“对不住,最近有些事情,几个月都没来看你。”
“最近发生了什么了吗?总觉得岛上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医师们面有忧色,偶尔聚在一起讨论事情,但也都不告诉我。”
羽蚀想了片刻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
“不便告诉你。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太和军的首领换人了。逐盐今年升荧惑做了军师。”
“荧惑,不就是那个娃娃脸带酒窝的小男孩吗?他做了整个太和军的军师?”
羽蚀道:“荧惑虽年纪不大,但心狠手辣。这几年他掌细作营,手段极重,擅摧人心,人们背后都说他是’小冷帝‘。如今他做了军师,真动起手来,第一个目标就是你。”
“他做了军师,为什么要对付我?难道不应该对付你吗?”
羽蚀看她一眼,道:“你忘了?当年你用狼尾欺骗他,被冷帝当众揭穿。”
“这娃娃这么记仇?”只只苦笑道。
“娃娃?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人。他恨你入骨,你落在他手上,粉身碎骨都是轻的。偏偏你不在我身边,我无法常年保护你。我想到此事,这几日总是不得好睡。”
“你不是说你们妖神的世界里谎言和计谋是常态吗?为什么我骗他一次他就要恨我入骨了?”
“因为你不是妖神。”
“妖神骗人可以,人族骗人就不行?”
”被和自己一样的妖神骗也就罢了,被一个人族小丫头骗,还在冷帝面前被当众揭穿,被你嘲讽,这事换谁都过不去。况且,荧惑是朝阳人,因此反而特别想要为冷帝打败朝阳军,偏偏当年他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就被狼尾欺骗,让他饱受群臣嘲笑和质疑。若非因为这事,他当年就做了将军了。”
“荧惑是你们朝阳人?”
“嗯,他爹爹有幽安戈以前是朝阳的重臣,后来被太和军俘虏,幽禁至死。荧惑是他爹爹和跟他的一个贴身丫头生的。他出生在中原,自小俊逸可喜,冷帝厚待他,把他接到身边抚养。他爹爹死以后,荧惑投效了冷帝。荧惑本来天资超凡,能力不在我之下,可是上来就被你骗了,这成为了他一生过不去的一道坎。况且他知抓我本人不容易,很可能会伺机用我在意的人来威胁我。你是我的人,也是我的软肋,又没有自保能力,很容易便成为了他攻击的对象。”
“你的软肋不是白水的哪位奶奶吗?你怎么不去保护她呢?”
“你怎么又来了。璇儿……璇夫人是荧惑的朋友,荧惑当年就是她推举给逐盐的,荧惑怎么可能对她不利?况且她自己又有一手精秒的箭术,有能力保护自己。 ”
“箭术是挺精妙。” 只只冷笑道。
邵俞轻轻抚摸她胸口的伤疤,忽然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道:“待会儿……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什么东西?”
“看了你就知道。”
“我不要!”只只捂脸叫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别的东西。”
“我想的也是别的东西。”
“那你说,我说的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怎么知道你想的是别的东西?”
“呀!小鱼!我发现你自从变羽蚀以后坏了许多!”
邵俞抱住她道:“还不是你,我本来好好的,被你这么一闹,我可就真的坏了。”
只只抱住雕脖子叫道:“阿斗,他欺负我!”阿斗竟像是听懂了似的,呱呱叫了几声,像是在笑。忽地展开翅膀扑扇了几下,一下子腾空升起,又回到了云端。只只起先有些害怕,紧紧抱着阿斗的脖子,后来也就慢慢抬起头来。
远处一轮落日染得云霞一片红色,海平线的尽头有一队海鹅飞过,耳边是轻微的风声,身边是仿若触手可及的云,只只从未如此自如开阔地在高空中欣赏过这个世界,只觉得心潮澎湃,心旷神怡。
阿斗仿佛是知道只只怕颠簸,飞得十分平稳。雕类飞行本是大多依靠滑翔,然而凡是乘风力飞行,必会有随着风上下颠簸的时候,他却刻意保持在一个高度。
只只心中喜欢,抱住阿斗的脖子亲了亲道:“阿斗,谢谢你。” 大雕晃了晃,忽然把翅膀收起直直下坠,空中传来只只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羽蚀的哈哈大笑声。
天变成了宝蓝,星空从夜中渐渐浮出。远处隐隐约约地有鱼人的歌声,仿佛是在叹诉,又如在呼唤。
过了一会,海面上出现了流动的光点,光点逐渐汇集成圆,伸展开去,再看时,整个海面都星星点点地闪着光,起初是蓝色,忽而蓝色中有一处小小的圆变成了淡黄色,涟漪般迅速蔓延到周围,不可阻挡地铺开来。
一眨眼间,眼前出现了亿万橙黄的光点,莹莹无边,像是无数夜明珠撒落在宇宙之中,恍然间分不清哪里才是天地的边界。
“这是海里的夜光虫。” 邵俞靠近只只的耳边道,”我……从未带别人来看过。这片光海……是属于你的。“
只只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光海。无数的光点不断扩散、闪烁,彼此交织,光影重叠,仿佛看不见边际。眼前的景象变得陌生,又隐约透着令人心碎的熟悉。那些璀璨的光芒如针尖一般,一点一点地刺进她的记忆深处。
她低下头,试图忍住那种莫名的情绪,可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她越是压抑,眼泪却流得越凶,最后竟呜咽出声。
无垠的璀璨光芒中,邵俞默默地看着只只放声大哭。远处的鱼人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悲伤,歌声变得更加哀怨凄柔。
过了许久,只只才缓过劲来。
“怎么啦?”邵俞道。
只只望着橙黄色的光海道:”我……想家了。“
大雕在夜色里寂静地滑翔着。只只伏在阿斗的背上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那片橙黄色的光海,那是她来的地方。那里有她最深远的记忆,最初时的惘然。
“只只?”
只只睁开眼。天亮了。只只抬头看了羽蚀一眼,遇到他的眼神,脸一红垂下了眼睛。
“你梦见了什么?”羽蚀道。
“没什么。”只只低下头。
羽蚀没说话。
只只有些心虚地扯开话题道:“你飞了一夜?”
“嗯。”
“你和阿斗不用睡的吗?”
“在研究公事。”
“不累吗?”
“我们有灵力。”
只只不语。
过一会儿,只只看了看太阳,忽然道:”我们还在往南飞?”
羽蚀没说话。
“我们这是去哪?”
邵俞想了想,摸摸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和一个玉简给她。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你收好。一会儿我们到了青旻国以后,你拿着这个玉简给北落,她自会帮你安排。”
“我们要去青旻国?”
“嗯。我和北落商量过了,北落答应收你做她的侍女。”
“你要送我去青旻国?我们出来之前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事?”
“最近岛上出了些事,我担心若是我的计划被其他人提前得知对你不利,因此北王姬那厢一安排完,我就即刻来带你离岛,免得夜长梦多。他们还以为我是带你出去玩了,一时半会也不会追过来。”
“他们是谁?”
羽蚀想了想道:“具体的情由我不便跟你说。总之,想杀我的人很多,你做了我的女人,总不免跟着我受累。就算我派人层层保护你,也不能保证我派来保护你的人里面没有别人的细作。我想了想,与其留你一个人在中岛,还不如把你放到外面去。留在北落身边,可能是你最安全的地方。”
“既然你这么担心我,那我跟你一起去前线,你来保护我行吗?”
羽蚀立刻摇头道,“你来前线不合宜。况且,北落的武力比我强,又机敏卓绝,你留在她身边是最安全的。”
“不是说你打架特别厉害,没什么人能打过你吗?北落的武力比你强?“
羽蚀点了点头。“北落很强。”
“她不是才一百来岁吗?一般神族一百岁不是都还没成年吗?”
“北落若是一般神族女子,便不会是我的挚友了。”羽蚀轻叹一声,略微出神。
只只瘪了瘪嘴,低头不语。
羽蚀道,“我送你过去也不单只是为了安全。老实跟你说,为了你的事,父王和朝阳长老们很有些意见。我把你送走,也是为了给父王他们一个交代。至于北落要收你做大侍女,那是青旻国的问题,朝阳的长老们嘴再碎手再长,也管不到青旻国王姬的身上去。”
“你……要我在那里待多久?”
“你就在那里住着。我空就来看你。”
只只想了一会道:“你是说……我要在那里待一辈子?然后你每隔半年三个月地打完仗有空了无聊了,才偷偷地来找我?”
“其实也不算偷偷的。父王和长老们只是介意我娶人族这件事。至于我私下跟谁好,他们其实并不那么在乎。就算知道了,只要不闹得太明显,他们也未必会管我们。”
只只低下头,泪水落下来。
“我知道你想留在我身边。”羽蚀缓言道:“可是你在前线是不可能的,军中不养闲人。你在中岛,那也并不比在青旻国好啊。青旻国和南岛只隔了一个东海原,我从南岛去北落那里见你,和之前去朝阳京见你的距离也差不多,甚至可能还更方便些,因为我本来就常常去青旻国。你住下来后,我过几天就来见你。”
“为什么我不能留在中岛?”
“中岛固然不是前线,也是军队备战的地方,大将军也在那里。他都没带家眷,我总是这样放着你在那里不好。”
只只不语。羽蚀打开锦囊,柔声道:“你看,这是我给你的信物,这是纳妾的约礼。以后,我就是你正式的夫君。你放心,凡姬妾该有的东西,你一样都不会少。”
只只把锦囊推回去道:“我不想要。”
“你不想要?”
“我不想要。”
羽蚀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太任性了,你是不知道我花了多少精力才为你安排了这个去处。北落是青旻国的大王姬,以后是要嫁到天下峰去的,甚至,听消息说有可能将来要做冷帝的王后。她身边的侍女,地位比一般神族的小姐还要高,以后你跟着北落在中原行走,其他神族都要高看你几分……”
“我不要。”只只哽噎道。“我身份卑贱,做侍女也是抬举了我,我何必自讨没趣?大人还是娶别人去吧,免得惹你父王生气。”
“法亲王就我一个儿子,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的拿我怎样,我怕的是因为这事搞得朝中不和,影响了军心。这样吧,等今年的仗打赢了,父王问我要什么赏赐,我再求他把你赏给我,到时候我再看看能不能把你带回来。”
”我不愿意。“只只利落地道。
”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
羽蚀沉默片刻道,“我以为那天以后,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
“我也以为你是明白的!”只只含泪冷笑道。
“我明白,所以才这般地珍惜你啊。你看你平日吃穿用度,那样不是和我自己一样?你想要的东西,我哪次不是竭尽所能地买给你?”
“我根本不想要你买的东西!每次我和你去镇上逛街,我拿起什么东西,你就挥手叫人包起来,只要我想要自己买,你就生我的气。后来,我遇到喜欢的东西便拿都不敢拿,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男人给女人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你硬要在男人面前付钱,便是羞辱了男人。当年我教璇姬射箭的时候,有一天我带她在街上行走,刚好她看中了一样珍珠黄金梳妆匣,我身边没带够钱,她拿出钱袋来说她有,我稍微一变脸色,她便追上来道歉,后来她在我面前从不敢自己掏钱买东西。我有钱时,就带她吃山珍海味。我若没钱,她就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吃街头小食。我开心了带她买弓囊香露,领略红尘,我生气了,她也会费尽心思地洗手作羹汤送到我面前低头乞怜。璇姬贵为万姬之首,尚能懂事如此,你也该学一学这些基本的道理。”
“可我不是璇姬啊!我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梳妆匣,不是什么名贵花露,弓囊香粉,我也不想跟在你的后面让你带我领略红尘。”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做我的小鱼!”只只哽噎道。“我想回到当年在悬草堂的日子,和你一起上山砍柴,饮风餐露。那时候日子清贫,可是那时候的我不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你的眼睛,那时候你不会说我不配站在你的身边。”
“我……何时说过你不配站在我的身边,只是……”
“只是千方百计地要把我藏着掖着,不肯娶我做妻不是吗?”
“做妻?”羽蚀笑道:“你是在说什么?你要做我的妻?”羽蚀拦住她话头道,“傻孩子,你听我说,这事都不是我肯不肯的问题。我是朝阳王子,我娶妻是要上报女昭,由女昭赐册封的。没有册封,就算我昭告天下要娶哪个人为妻,也不会有人真的当她是我的妻子。况且我若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太和军很有可能会借我荒淫无道的理由讨伐朝阳,便是我们自己人,也未必不会因此动摇军心。除了让你夫君被天下人耻笑外,还有什么好处?”
“是,是,我荒唐。羽蚀大人,和我在一起是荒淫无道,让您被天下耻笑了,真对不住。”
羽蚀叹道:“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
“我没有怄气。是我配不上你,连给你做下等侍女都不配,让你做我夫君是为难了你,你放我走吧。”
“你别胡闹了,就因为我不娶你当正妻,你就要走?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情深意重,这才费劲苦心想给你名分,为此还不惜跟父王吵了一架,原来你跟我好,就是为了想得到王后的位置?”
“王后的位置?我这般对你,就为一个王后的位置?!”
因为痛哭太过,只只声音嘶哑。羽蚀看着她披头散发满脸是泪的样子,心中难过,叹了口气,替她擦了擦脸道: “我知道你对我一片真心,这才这般地痛惜你。唉,只只,这样好不好,我虽不能娶你做正妻,但我答应你,但凡你还活着,我便不再娶别的女人,只有你一个,这样你总肯了吧?”
“我不想要!”只只哭道。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你——哪怕一次,哪怕一次!能够像看续兼,看冷帝他们一样,平平等等地看我一眼!”
羽蚀听呼吸猛然一滞,眼底快速闪过一种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微微闭了闭眼睛,按住额头,努力平复心中的某种东西。
“胡闹。你是什么?你是人宠,你想跟他们平起平坐,难道你也要去做将军,去杀人吗?”
“为什么我不能做将军,为什么我不能杀人?为什么我一定要不如他们?”
羽蚀忽然变了脸色,严厉道:”只只!你若是还想做我的女人,就把你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收回去。安份守己做我的女人。自古男强女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也是你的福分。为什么偏要跟这过不去?”
“那你叫制定这天经地义的神明下来!” 只只道,“请你告诉祂,我不要这福分。我自己能挣来多少福分,就得多少福分。”
”你不要太放肆了!便是璇姬也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的地位尊贵得过璇姬吗?璇儿和我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一个天下原第一尊贵的女子,都知道向男人低头顺服,凭什么你不能?”
“羽蚀!我再说一次!我不是璇姬!我不会洗手作羹汤,撒娇乞怜!你既然满脑瓜子璇儿璇儿,为什么不去让她给你做羹汤?哦对,白水夫人的羹汤,如今好像没有为你而做!”
羽蚀冷冷道。"你自然不是璇儿。璇儿温柔缱绻,绝不会像你这样歇斯底里地说疯话。”
“是,我是失了心疯,才会跟了你!你怎么不跟璇儿在一起?人家现在做着白水的大奶奶,她想要的东西你买得起吗?你连抹额上那块玉都当掉了吧?就你这样还配整天璇儿璇儿?你是想跟璇儿在一起,可是人家有嫁给你吗?为什么连一个向你屈膝的女子都得不到,放着人家和别的男人日日缠绵,来找我这个失了心疯的贱人?”
“我不愿回答你。”羽蚀的眼睛像刀子一样锋利,“璇儿身份高贵,把你和她放在一句话里比较都是损了她的身份。便是璇姬不嫁我为妻,也轮不上你。”
说完这一句,他自己也愣住了,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道歉,只是冷冷地看着只只,眼中满是疲惫与痛苦。
只只发抖道, “你说的对!我什么都不是,给你做妾,都是抬举了我!放我走吧,免得我玷污了你!”
“我是法亲王的儿子,未来的朝阳王,璇姬嫁我都不算渝矩。你一个人宠给我做妾,本就是抬举了你。”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只只眼里落下来。羽蚀深深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只道:“羽蚀,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是璇姬。”
只只认真道,“在我心里,我也从来没有觉得我只是一个宠物。在我心里,我和你是一样的。”只只抓住心口道:“在这里,我是一个灵魂,你也是,我们是平等的。”
羽蚀突然伸手拽住只只的后领将她拎到面前,极严厉地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阿斗似乎被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往斜下里坠,只只一下失去重心,羽蚀忙把她扶正。
只只望住他冷笑道:“你在怕什么?怕我和你一样吗?怕我篡你的权吗?”
羽蚀低着头,头发散乱,脸隐藏在头发之后。许是因为太生气了,羽蚀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若再说一次这种话,我就杀了你。”
只只盯着他的眼睛道:“等你杀了我的时候,你就会看见,我的血,和你的血是一样的颜色。”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么?”羽蚀左手抓住她的领子,气得脸色发红,拿着玉牌的右手攥紧,玉牌变为粉末,丢入风里。
“你给我的,现在都还给你。”只只盯着他,从怀里掏出小刀,割断衣领,身体往后倒,从阿斗身上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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