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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啄
听这密林中一方明显占了优势的打斗声,可见这只支援的队伍骁勇善战,绝不是一般的军士,倒像是特别训练的一支精锐。
萧澹和楚嫣被打斗声吸引,不约而同地向远处眺望,却见前方枝叶掩映之处一抹红色身影英姿飒爽。
“宋姐姐!”楚嫣惊呼出声。
只见宋兰英束发披甲,三下五除二处理了手头的几个叛军,便打马直冲楚嫣而来。
“宋姐姐,真的是你吗……”楚嫣看着面前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时间哽咽,不知说什么才好。
此刻,楚家军已经基本被清理完毕,楚荨作为罪魁,也被束了手脚,方才还一副胜利者姿态的楚家军,此刻在宋兰英带领的精锐的猛攻下,已是丢盔卸甲,全线溃败。
宋兰英将手中的剑收回腰间,两手紧紧箍住楚嫣的两肩,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细细看着她的每一寸,眼中满是怜惜和关怀,仿佛要把她生生看进她的身体里去。
二人正沉浸在重逢的感怀之中,突然不知怎的,一旁树丛中躺倒着的一个楚家军兵士竟然挣扎着爬了起来,趁二人不注意,迅速拾起身旁兵器,不由分说地朝宋兰英猛刺过去,楚嫣发现偷袭的时候为时已晚,剑锋已经逼近宋兰英的脖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旁侧迅速闪入一个人影,将宋兰英大力推向一旁,只听噗地一声,剑插进了那人肩胛骨中,竟是皇帝。
“护驾!”人群中一阵惊呼,那偷袭者瞬间便被剑扎成了肉盾,皇帝捂着左肩,鲜血汩汩流出,宋兰英一改平日里英武潇洒的女将军模样,此刻如同被点了穴一样,失魂落魄地看着受伤的皇帝。
二人的互动,楚嫣看在眼里,她推了推身边傻眼的宋兰英,“姐姐,镇定些,陛下只是伤了肩,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宋兰英这才回过神来,冲着楚嫣勉强点点头。
萧澹的部下被援军搭救,未按计划点燃引线,此刻也已聚集到密林中,护卫在临安王四周,与皇帝的亲卫一同作战,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剩下的叛军,楚荨被戴枷投入牢车,几个副将也被禁锢起来,楚家军大败。
“王爷,楚家军已被尽数收押,如何处置,请您示下。”副将抱拳道。
萧澹点点头:“依照军队名册清点人数,不可落下一人,以免有漏网之鱼到叛军窝点通风报信,惊动了楚时顷。”说着,转过头深望了一眼楚嫣。
楚嫣半蹲在地,微微屈膝,正专心为战役中受伤的兵士包扎伤口,听到父亲的名字,一双浓密的睫毛微眨,手上滞了滞,一瞬便恢复动作,将一副伤腿包扎牢固,抬首冲着兵士柔柔一笑,起身又走向下一位需要帮忙的伤兵,好似从临安王口中说出的名字与她毫无关系。
萧澹面色略有些复杂,上前低语道:“嫣儿,别忙了,先过来。”
楚嫣拍拍手中的尘土,跟着临安王走到一处僻静地:“王爷有什么吩咐?”
“解决了楚荨的问题,下一步便是要直捣楚时倾大本营了,”临安王坦诚道:“你们虽不睦,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本王觉得,有必要提前告知你。”
楚嫣笑了笑:“我若是说不同意,王爷会取消行动吗?”
临安王定定看了楚嫣,足有几十秒的时间,缓缓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不会……”
话音落下,楚嫣并未如临安王想象的那样,大吵大闹,或者愤然离去,而是仿佛他提到的只是一个什么不相关的人,点点头道:“王爷倒是坦白,既然如此,放手去做便是。”
临安王微微抽动嘴角,上前一步,轻轻将楚嫣揽在怀里。
向皇帝禀报后,临安王的军队便大举向叛军兵器库行进,由副将领军,约七八日功夫便能抵达。
大营中,皇帝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身边始终有一袭红衣相伴,那是寸步不肯离开的宋兰英。
“姐姐,歇一歇吧,陛下无大碍,你再伤了身,他醒来见到,岂不是更要焦心了。”
宋兰英回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楚嫣,点了点头,由着楚嫣将她扶了起来,她一阵目眩,晃悠了两下,站稳了身子。
宋兰英捏了捏楚嫣的手,示意她自己无事,便硬是靠着自己慢慢地挪步出去,到另一处休息。
萧澹安排妥当收尾的事情,前来替换宋兰英,守在萧澈塌前。看着他埋在枕榻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眼,在昏迷中仍微微皱起的眉头,萧澹心中一阵酸涩,做皇帝的这些个日夜,高处不胜寒,想必他也很难吧。
萧澹轻叹一口气,探手过去,意图将萧澈眉间的皱褶抚平,没想到,刚轻轻触碰到,萧澈的睫毛眨了两眨,竟睁开了眼睛。
“兄长!”萧澹急忙唤了一声。
“澹儿……”皇帝微微牵动嘴角,试图伸手拉住临安王的手。
萧澹见状赶忙伸手握住,“我在,方才宋将军也在,她守了整整两日,被嫣儿劝去歇息了。”
萧澈听到宋兰英的名字,眼中亮了亮,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而这一切微妙的表情变化都被萧澹看在眼里。
“皇兄,你和宋将军……”
萧澈摇了摇头,“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兰英志在疆场,朕亦不愿勉强她。”
“兄长怎知神女无心,”萧澹未想到如此清晰的局面,皇兄竟然全然不觉,“宋将军为了您,不吃不睡死守在塌前,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萧澈仍是一脸的迷惑,“或许……她只是因为歉疚。”
萧澹摇了摇头,我这聪明了一辈子的哥哥,怎么遇到这种问题反而糊涂起来,“兄长若允准,可否让臣弟试她一试。”
话音未落,只听房间外面宋兰英的声音由远及近,慌乱中,萧澹示意皇帝将眼睛闭上,一副没有苏醒的样子。
“宋将军,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跑来了。”萧澹问道。
“睡不着,还是守着吧。”宋兰英拖着疲惫的脚步挪到塌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澈。
“宋将军如此挂心皇兄,倒是忠君之举,本王感佩之至,皇兄此番受伤,本不应如此严重,大夫说恐是一路奔波,本就伤了元气导致的,若不对症医治,能不能恢复元神都难说了。”萧澹作势叹了口气。
“如何对症医治?”宋兰英疑惑道。
“这……”萧澹迟疑片刻道:“说是需一味药引,取女子心头血饮下,但此药引不可受任何污染,这意味着陛下与该女子必有肌肤之亲,这荒郊野岭,如何寻这样一位合乎条件,又肯为陛下如此的女子……”
“怎么会需要如此药引,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宋兰英不解道。
“若有他法,皇兄也不会到现在还昏迷着。”萧澹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兰英眼中情绪纷繁复杂,足足半分钟没有言语,一双澄亮的瞳仁忽而闪了一闪,嘴角用力抿了抿,像是决定了什么,又像是放弃了什么。
“王爷……实在不行,可用下官。”
“什么?”萧澹佯装不懂,“用谁?”
别看宋兰英平日里叱咤疆场,此刻却是羞红了脸,低埋的头似乎要钻到地底下去,“下官是说……我来做药引。”
萧澹收了本有些戏谑的样子,轻轻问道:“将军可知,此举之后,唯有进陛下的后宫一条出路,再也做不成将军,领不了兵。”
宋兰英抬起头来,一向坚强的她眼中竟噙满了泪,两手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攥进皮肉里,几乎要攥出血印子来,“我……我……”宋兰英嗫嚅着。
那最后的抉择正要呼之欲出之际,只听床榻上一声沉静的招呼,打破了屋内快要窒息的气氛,“朕没事,不需要什么药引。”
“皇上!”
“皇兄!”二人异口同声惊呼起来,“你怎么醒了?”萧澹皱眉摇头,萧澈白了他一眼,道:“宋将军不必忧心,朕好着呢,无需什么人血药引。”
“可是陛下,大夫说……”宋兰英还未从萧澈醒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有些语无伦次。
“大夫说什么你就信,你要为了这些庸医的谬论断送自己的未来吗?”
“我……”宋兰英哑口不知如何作答。
“还是说,宋将军也并不排斥入我皇兄的后宫?”萧澹恢复了一脸的戏谑。
几人正说着,楚嫣自屋外进来,见皇帝醒了,忙不迭上前跪拜行礼,“陛下,您醒了,这下宋姐姐可放心了。”语罢,笑盈盈望了宋兰英一眼,兰英刚刚恢复正常的脸颊瞬间又飞上两朵红云。
萧澈清了清喉咙,岔开话题道:“楚大人大义灭亲,实乃朝臣典范,但平叛此刻并非结束,而是开始,还有更多腥风血雨降临在你的身上,挺得住吗?”
萧澹脸色一变,上前拉起楚嫣,自己跪了下去:“皇兄,此事与嫣儿无关,此事毕竟涉及她家人,请皇兄念及嫣儿一心为国尽忠,准她不再涉足此事,莫要再让她痛苦了。”
皇帝沉默不语,气氛一时焦灼起来,几秒时间回去,萧澈抬头,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来,“下回再戏弄宋将军,朕可没那么快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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