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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而深【二】
晏逐乱默默打量着那七个年轻男子,那几个一个个眉宇之间都是轩昂与朝气,最后蹬鼻子上脸按着晏子非灌酒,玩闹得又狠又凶,只有那个和她一样四处打量着别人的司徒鸣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那人端着酒冲她笑了笑,知道这人有趣,晏逐乱便端着酒凑了过去,将酒喝了个干净才坦荡道:“晏逐乱”。
“司徒鸣。”
原本看这人一身藏青翎羽袍,额间隐约还有三抹七色长纹,晏逐乱便猜了个七七八八,但见这位鸟王承认得如此利落,晏逐乱还是有点讶异。
公主身陨孔雀跃,司徒一鸣天下惊,关于这位晏逐乱也只是略有耳闻,据说是当年看上一位公主,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最后替这公主屠了母国皇族,司徒一鸣天下惊,背负那么多命数,被赶到神魔塔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噗嗤”
见晏逐乱突然笑出了声,司徒鸣有些不明所以“笑什么?”
男子这话带着点尾音,余音弯弯绕绕跑到晏逐乱耳中更是好听的不像话。晏逐乱傻乐了好久才捏着酒杯直言不讳:“你和传闻中的那个人可不太像。”
“是吗?愿闻其详”
“其实传闻没意思的,按他们的说法神魔塔里的妖各个都一样,不是杀人如麻就是暴戾狠辣,再没旁的,词都快被用烂了。”
“唔,哈哈,你这想法倒是新鲜有……”司徒鸣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便撞了上来,那人撞也撞了,撞完还不罢休居然顺势搭上了司徒鸣的脖子,凑过去嘲讽:“呦,小鸟,厉害啊,老东西家的宝贝你也敢勾搭?不怕老东西阉了你啊?”
晏逐看着眼前似乎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有些目瞪口呆,妖界七圣里居然还有这样年轻的,真是了不得啊。
“有你这样污言秽语的在旁边,我还怕什么?”
司徒鸣这句话把少年堵得严严实实,少年心有不甘扯着嗓子嗥:“尤蚩黎,猜猜你边陲大爷发现了什么?”
在那边和另外一个折腾的尤蚩黎闻声松开了和常幺暗暗较劲的手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于是不多时晏逐乱这边便挤了不少人。
晏逐乱被围在中间,看着他们几个折腾互损,也忍不住笑了,然而还没笑多久被灌得脚下生花的晏子非便踏着满地的棉花挤了过来。
晏逐乱刚打算说些什么,就觉腰上受了力被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叔拉了过去,大叔笑的满目红光冲着晏子非作死:“老东西,你这妹妹嫁我可好?”
此话一出,便引的几个男人哄堂大笑,尤蚩黎不甘示弱抓起了晏逐乱的手:“这怎么行,妹妹是我的。”
后知后觉的边陲索性跪在地上抱住了晏逐乱的大腿:“你们想得美”
对这帮子土匪,晏子非一贯没有耐心,抬脚晃晃悠悠踹了一脚边陲的屁股:“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愁,放心,我要是想作践你,就找几个丑妇扒光了送你床上去,我们家祖宗就不劳驾您了。”
顷刻间,这几位居然都松开了对晏逐乱的纠缠,昂首的昂首聊天的聊天非常默契忘记了刚刚的恶作剧。晏逐乱第一次见识晏子非杀一儆百的本事,简直哭笑不得。
晏子非没有说话一把将她从圈子里拉出来指着那些人头一个一个介绍。
“仨儿,这几,死蛇尤蚩黎你也认识,他旁边那个是小鸟司徒鸣,钉子百里厅,桃子陶赐之。”
晏逐乱难得机敏了一次,指着那个大叔以及那位童颜少年道:“这两个,一个是老幺,还有一个是娘子边陲对不对?”
边陲气得直跳脚,扯着大叔的袖角咆哮:“老幺!你看看你看看,这老不死的天天嚼我们舌根,怎么办?”
“打断一下,背后骂才叫嚼舌根”晏子非无比冷漠的解释了一句,最后弯着眉眼看着晏逐乱低语:“我在你们面前也这么骂,仨儿,记住了,这七个流氓都不是好东西,以后离远点。”
晏子非话音刚落,晏温便也过来,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晏逐乱无比敏感的注意到了一束恶意满满的视线,待她回头去看时,却什么都没看到,除了重九华默默喝酒的模样。
再回头时晏温的话已经说完了,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只见晏子非踱步行至大厅中央掀开了一匹红绸,于是下面的东西便藏不住了。
那东西一出现,满堂的宾客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是一个檀木木雕,长木足达三丈,雕的是一只黑蛟。
蛟与龙很像,纵有区别也不过俩角之分罢了。
今日晏温在大庭广众之下摆这样的物件,其间意味就没那么单纯了,毕竟,谁都知道,当今妖君属龙族。
厅内沉默了,晏子非不表态谁都不敢多说一句,晏温早有准备,端端正正跪了下去扬声字字清晰可辨:“主上,东海得你,是生民之幸万民之福。”
晏温带了个头,其他人便有了效仿的对象一个接一个掏出了贺礼,大家都是精心准备了一层又一层的,大都没什么问题,就连因退婚闹得无比难堪的北海一族,此次也给足了他面子,尽管人没到,可礼是备的又厚又全。
晏逐乱看晏子非神情有些冷漠,也加入了送礼大队,毕恭毕敬行礼之后将那狭长的盒子举过了头顶,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大哥,要不要猜猜看?”
“好啊”晏子非实在不忍心戳穿她,这傻子捣鼓那扇子都捣鼓了那么久,用的人脉都是他自己的,还猜?
”是折扇吧?”
晏逐乱嘿嘿一笑,没有多言,只示意晏子非打开看看,晏子非无比耐心的做足了不管打开是什么毁天灭地的东西,他都会笑着收起来的心理准备。
然而就在晏子非打开锦盒的时候,那蓄谋已久的笑容却凝固到了脸上。
原本该装着那破折扇的盒子里此刻却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根羽毛——青绿翎羽。
如果说晏温此前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晏逐乱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惊涛骇浪了。
青绿翎羽,那可是妖君朝服上最重大的标志之一,如今却出现在了这里。
晏子非捏着那根传闻中轻如蝉翼细丝飘摇的翎羽连看晏逐乱的眼神都带着些疑惑。
晏逐乱似乎不以为然,昂首抱拳笑道:“大哥,愿你求仁得仁求义得义,平生喜乐无忧,既然妖君失德,那就取而代之。”
满座的宾客此时反应了过来,纷纷跪了一地应和着那句妖君失德,取而代之,短短八字,被众人呵的荡气回肠。
大家都跪,于是那一个不跪的就显得突兀无比,晏温起身的瞬间拿余光瞥了一眼那抹红影,只见重九华摩挲着酒杯嘴角勾起了一个邪笑,晏温便明白了之前晏逐乱支支吾吾不肯说的原因,千般万般,怕都出在了这里。
重九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默默用嘴型说了几个字“上跪天,下跪地。”
晏温想着要秋后算账,没有理他,重九华冷哼一声挪开视线,也不以为然。
此刻晏子非看着满座的人许是酒喝多了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他已经想不起来当初跪下来求他的那些妖到底是什么模样了,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原来,他们抱着必死之心走到现在的路居然也是前程万丈。
晏子非本体是黑色,因此常年着黑衣,虽然黑衣上覆着银丝金线,但没有阳光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总显得阴沉单调,但这次晏温特意准备了一身不一样的,红领白衫,将晏子非衬托的越发英明神武,哪怕他站在中央无比纯粹发着呆,在他人眼里也是一副沉着可靠的模样。
晏温的木雕,晏逐乱的翎羽无疑是最大的定心丸,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之后的事情就轻松了,但晏子非不动其他人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好在那七个妖早就清楚老东西秉性,闹哄哄的要献礼,献礼便也罢了,居然还有三个蠢妖献的礼一模一样。
一个边陲一个常幺一个尤蚩黎,三个妖足足献了一百零一位女妖,尤蚩黎粗暴直接挑了九十位好看的,常幺考虑了一下选了十个风格出挑的,边陲倒好,在他的美人堆里挑了一个自己最舍不得给的。
三个妖厚颜无耻居然还为数量和质量吵了起来,晏子非哭笑不得一人给了一巴掌:“别丢人现眼,娘子赶紧抱着你的美人滚,还有老幺,其他的也就算了,那个是怎么回事?”
老幺应声看了一眼,见是个扭捏害羞的小姑娘一时间乐了:“怎么了?”
晏子非连连摆手“带走带走,小孩子家家有一个就够了,我这里又不是祠堂,哪供得起那么多祖宗?”
“不是,这一看就很乖啊。”
晏子非看了一眼晏逐乱自嘲道:“这个一开始也很乖。”
“大哥,我现在也很乖的。”晏逐乱有些不服气,冲着对面的小姑娘做出了一个鬼脸“不过,我也不要她,你把和我一样的放在你身边我有危机感。”
“翎羽的事还没和你算账,现在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一提这事,晏逐乱就牙疼,趁乱拉着晏子非就要走,晏子非无奈的笑笑最后还是嘱咐了常幺一句:“剩下的也不必勉强,不愿意的就都给我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知道这边也不会有什么事,晏子非便跟着晏逐乱出去了,直到里面的乐声听不到了,晏逐乱才停下了脚步。
不等晏逐乱开口,晏子非便无比自觉抬起了手:“拿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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