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悲欢

作者:莫失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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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鸡血勇闯北极冷


      门诊输液室,岑家耀刚打完点滴,岑滢一进去,就隔空收到一个大手指的问候:“你来干什么!你妈呢!”
      岑家耀青筋暴起,胶带马上洇出血,大手指又忙收回去按住。

      “她在家收东西。”岑滢冷声答,把协议递到对方眼前,拉过凳子坐下:
      “我知道你嫌我。还有我妈,我看你也不需要她。女人嘛,都是麻烦,又没出息,我们整天在你眼前,你也心烦。我已经在外面看好房子,要么以后按这协议来,要么您自己落一清静。”

      “你们是不是疯了?这些本来就是女人该干的事!”
      岑家耀抓过协议狠狠扔过来,好像那是武器。还没到达岑滢脸上,就落下去掉在地上。

      岑滢站起来,侧身捡起抖了抖灰,俯视坐在床上的人:“您跟罗雪屏女士有血缘关系吗?您是她的救命恩人?都没有吧?那她凭什么就该为你做这些?你又凭什么心安理得享受?你凭什么!”

      岑家耀噎住。

      “以后我和我妈做饭,你得洗碗,上面每一项都是你应尽的家庭义务,”岑滢笑着停了一下,忽而面色阴凉:“除非你不想要这个家了。”

      岑家耀愕然涨紫了脸,继而嘴抖:“你给我滚…滚!”

      门口跨进来两条腿,似乎嗅到气氛不对,偷偷祟祟要退出去,被岑家耀吼住:“阿德!二妹!”
      两人只得齐声问:“怎么了这是?”
      “你们来得正好,我要和她断绝关系,你们谁给我养老?”

      阿德和二妹面面相觑。
      半晌,阿德:“二叔,我们就是,代表我爸和三叔来看看您!你看我爸那样,我管他都吃力……”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二妹开口:“二叔您别看我呀,我又不是儿子……”
      “你哥呢?”
      “他估计也不行,他岳母——”
      岑家耀从床上跳下来,一张脸充血变形,大手指着阿德,又指指二妹,直跺脚。二妹吓得不敢往下说。
      “你们!你们!都给我滚!”

      临滚到门口,阿德觉得自己作为岑氏家族长子,还是有权劝两句这位有些出格的大妹:“你好好跟二叔说啊,别惹他生气。”

      “出格”的大妹笑问:“听说他帮你找工作、买房子的时候,你许诺给他养老,现在怎么,不尽赡养义务了?”

      阿德顿时脸色不好,嘴还强:“二叔有你,怎么轮得到我养老,何况我父母健在。”

      “是啊!你二叔不是孤寡老人,你自己有爹有妈,怎么买个房子娶个媳妇,还靠别人爹妈,从我们家拿出去的钱花得安心吗?他可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比对我好多了,你怎么忍心骗你二叔,让一个老人伤心呐!”

      阿德傻眼,舌头都不利索了:“别开,开玩笑了,谁拿,拿你们家,钱了!”

      “谁跟你开玩笑,银行对账单我都打好了,那叫夫妻共同财产,是要追回的,你不看法制新闻啊!”

      岑滢一顿吓唬,阿德脸僵得像丢了魂,拉起二妹急急忙忙走了。

      岑滢笑出声来,还喊了一句:“德哥,抓紧筹钱啊!改天律师找你!”
      就见二妹回头做鬼脸,又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转过身,岑滢歪头看着岑家耀:“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最嫌弃的我妈和我,谁会真心管你啊?”

      岑家耀先还一脸千吨的火药等着炸,一秒之间,亮堂堂的脸就像熄灰了,整个人忽然就瘪了,捂着脸呜呜:“我活一辈子,被自己的女儿算计!”

      岑滢已经准备好接收毒言秽语轰炸,这一刻,突然情绪有些复杂。

      一部分是发觉这个对她们耀武扬威的男人老了,一部分是发现她这位爸欺怂怕恶的本性面目。
      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还有些庆幸,幸亏没生在某些国家,不然搞不好,她这“不孝女”就被家族男人联手谋杀了。

      这些情绪很快被她拂手挥过,最后只剩忿然:“你还知道我们有父女关系?从小到大,你当过我是亲生的吗?我妈受了你半辈子委屈,你天天好吃好住,在家里跟个皇帝似的,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
      第二天,岑滢和罗雪屏做饭,岑家耀洗碗。

      “你爸哪会洗碗?”罗雪屏一嘟囔,被岑滢推出门,给闵桂送伴手礼去了。

      岑滢抱手站在厨房门口监工,岑家耀回头,脸黑得像阴间来的。
      老头会不会拿菜刀砍她……岑滢其实有点担心。

      “你妈呢!”
      岑滢没接他的问,“我妈生我的时候落下了腰疼病,一家人,你该多关心她。”

      岑家耀没吭气,瞪着一堆锅碗,大手指一挥就要破口骂,被岑滢一副“除了骂人你还会点什么”的表情堵得脸涨紫。左右没找到称手的家伙,抄起饭锅要教训一下“不孝女”。

      眼见要被打的那位不慌不忙举着手机:“你可是老所长,视频发网上,楼上楼下你那些老熟人会怎么说你?”

      锅最后砸在地上,弹得跳了两滚。

      因为岑家耀不洗碗,晚上岑滢带着罗雪屏下馆子。
      岑家耀自己解决晚饭。

      第三天,岑滢教岑家耀用洗衣机洗自己的衣服,用拖把拖地。
      岑家耀眼巴巴望罗雪屏,岑滢又把罗雪屏打发去看闵桂。
      结果岑家耀把一盆衣服砸了,回自己房间躲着。

      然后那盆衣服就在阳台位置躺了三天,下雨淋了,岑滢也不让罗雪屏去管。
      岑家耀没衣服换了,才想起那盆衣服还在阳台,已经馊了。

      最后,岑家耀只得花钱找了个家政,把发臭的锅碗和酸臭的衣服收拾了,心疼钱心疼得直骂“败家子”。

      “看吧,找个家政还得给钱。”岑滢提醒:”我妈给你干了半辈子,你欠多少钱?再算算利息!”
      岑家耀这才发现被骂了一百遍的是自己,改口骂:“败家娘们!”

      岑滢立刻凉凉道:“给阿德甩手就是十几万!给自己花五十块心疼?论败家,谁比得过您?您自己一个人过最省!”

      岑家耀还要骂人,岑滢直接拉着罗雪屏出门吃饭逛街去了。

      磕磕绊绊半个月,岑家耀从发脾气不做家务,慢慢变成发牢骚。
      从去菜市场嫌丢人,到肯带着帽子出门,买回来蔫巴巴的青菜和皱巴巴的土豆。
      罗雪屏脸色比以前红润了,话也多了。
      *
      也就是这时候,网上曝出了庞焱和厉千金疑似订婚的消息。

      有人拍到那二位一同现身,先是某知名寺庙、后是某知名道观祈愿求福。
      求的什么?
      媒体猜测,当然是天长地久、早生贵子。

      又有路人偶遇二人在某知名奢侈品珠宝店选钻戒,举止亲密,配合默契。

      消息出来,粉丝的反应很大,铺天盖地对厉千金挑剔指责,庞焱一夜掉粉十几万。
      官微却好像事不关己,天天发的还是新剧、新代言的宣传。
      两位当事人既不官宣,也不否认,似乎更像是一种默认。

      岑滢冷静得出奇。
      短短一个多月,她的前任迅雷不及掩耳和别人牵手成功了,要说他们之前没交集,她打死都不信。

      她不想纠结,伤心都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只想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突破这场负面情绪的围攻。

      正好自心薇来电话:“岑滢,我辞职了。”

      岑滢面膜一滑,忙用手压住。

      “我打算先用半年时间做市场调查,找好定位,心里有底了再投钱。我就是有点儿害怕,怕自己应付不了,怕会失败,赔个底朝天,我现在还缺一样东西——”自心薇一副志在必得口气。

      “什么?”岑滢问。

      “勇气!鸡血!发疯!”
      *
      天地白茫茫囫囵一色,雪原上高高矮矮的圣诞树,像被大雪封冻的史前巨兽,还保持着向天嘶叫的姿势,转眼湮没在莽莽雪雾中。

      一棵遗迹般的树,远离云杉林,孑然矗立在雪坡上,树冠犹如未燃尽的五角彗星,挂落在笔直的两杈树干上,白色星辉纷落,簌簌飒飒,宛若时间尽头的星标。

      雪橇一跃,冲出树林,如进入无人之境。
      白茫茫,像失明。
      却又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心里睁开了。

      雪地颠簸,寒风割脸,七八只哈士奇在雪地上狂飙。
      它们在追逐寒冷,还是在逃避寒冷……
      她又在追逐什么,逃离什么……
      她会不会为了逃离,把自己冻死在这里......

      雪橇上,戴羊毛手套双手捂脸和寒冷斗争的人,冻得思考起哲学问题。
      孔雀蓝羊毛围巾包住头,又裹住鼻子,外面罩着白色羽绒帽,呼吸位置一层霜。
      鼻尖疼,脚指头在雪地靴里僵硬得生疼。眼珠像泡在北冰洋里,左眨眨,右眨眨,找不到一丁点儿暖气。一转,还抽筋了。慢慢回过来,一动一冰凉,凉凉扯心。

      说好的来找勇气......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冷,本身就很消耗勇气......
      说是来找鸡血的,妈的,鸡血都冻硬了。

      “妈呀,我蜷得骨头快碎了,穿了两件羊绒衫还是冷,抱紧自己原来是这种感觉!”自心薇领子挂在鼻子上,柠檬黄羽绒服帽子罩着草莓色绒线帽,立志要在雪天撞色撞出个春天。
      她睫毛上结霜,眼睛不停眨,“我这个北方人,对冷竟然如此孤陋寡闻!”

      岑滢看着她,发现一个老天对她的隐藏款善念。
      每次失恋逃遁,总有一个不知情的同性朋友陪她度过。
      她想给老天鞠个躬。

      美是真的美,冷也是往死里冷。
      这就是她们当下的感受。
      人类为什么要把好好的毛大衣给进化没了……岑滢想问问老祖宗。
      就听向导回头对她俩笑:“在这里,越躲越冷。”

      奔进邮局,暖气四面八方涌来,两个人缓过来。
      四棱转柜摆满明信片,天空的颜色,时光的颜色,笑容的颜色,快乐的颜色,糖纸的王国。
      两个瘦高个邮筒戴着尖尖的巫师帽,圣诞红,亮橘红......
      再苍白的冬天,人类也总会用颜色装点起希望。
      多了不起的倔强!岑滢心想。

      自心薇趴在台子上写明信片。
      红色圣诞老人寄给老邹,白色雪原寄给老邹,极光寄给老邹。

      岑滢拿一叠明信片在手里,像赌神甩开牌。
      有什么人可以寄呢?
      她提笔写了一张“朝朝”,又写了一张“暮暮”。

      出了邮局,二人实在冷得受不了,决定回木屋冲杯热饮喝。
      大雪从天而降,两个人惊叫跳开。抬头,就见两只松鼠站在云杉树枝头,毛茸茸的长尾巴上翘着,一跳,树枝上的积雪哗哗落下来。

      两个人来了精神,仰头热情对它们吆喝。松鼠爱搭不理。

      “你说在松鼠眼里,我们俩是什么样子?”岑滢看着那俩毛团跑上跑下也不知忙什么。

      “这俩傻货,呱噪得很。”自心薇鼠里鼠气说。
      这位大小姐长着一张选美冠军的脸,高兴起来,一如既往地不顾形象:“你看她们,毛大衣也没有,冻死她们!”

      “咱把毛大衣卖给她们吧?”岑滢也夹着声音配合。
      “只要现金不能刷卡!”自心薇说。
      “然后它们把毛大衣一脱,变成两只仓鼠……”岑滢收尾。
      两个人相拥大笑。
      松鼠哧溜窜上树,不见踪影。
      她们挽着手跺着脚继续往前走。

      木屋旁边不知谁堆了一只大龙猫,有鼻子有眼,还有胡子。
      两个人跺着脚欣赏一会儿,岑滢蹲下身开始刨雪:“我想堆个雪人。”

      “那我陪你。” 自心薇领子放下来露出通红的脸,豪气应声。

      两个人合力捧雪,堆起一个小山包。压实,压实,再加高。
      自大美女终于冷得受不了:“我去喝杯热水再来!”抖着就往木屋跑了。

      岑滢捧起雪堆上去,堆到一米高,站起来歇口气,居然出汗了。

      身子在这儿,头在这儿。
      鼻子要大,这是关键点。
      尾巴在这儿,脚呢......这个太难了,当它趴着好了。
      头是有点方的,身子是椭圆的,肚子要大一点。
      尾巴不会捏......插根树枝好了......

      岑滢忽然就很想哭。
      然而环境不允许,流泪会冻住,冰屑会划伤眼睛。

      自心薇端着热腾腾的巧克力奶来喂她:“来来,赶紧喝一口——咦,你这堆的什么呀?鹿不像鹿,马不像马!”
      岑滢喝一口:“看那边。”

      自心薇就看到雪堆那面树枝划拉的两个字:牦牛。
      不禁陷入沉思:“牦牛原来是这个样子……”

      岑大师也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是就行……”
      说着,又把树枝在牛背上潇洒一挥。

      自心薇凑过去看——
      G,L。
      “归来?滚驴?给力?够冷?够啦?跪了?挂了?”

      岑滢卷舌,发音无比清晰:“Good,Luck!”
      “向牦牛许愿?你很行啊!”自心薇笑。
      *
      灯柱积满雪,像獾蹲在雪地里。暗色四方反射着天光,波光粼粼。两颗头挨着玻璃墙,呵出一层水雾。

      “真要出去啊?”自心薇不冷先抖。
      她旁边,岑滢自我洗脑碎碎念:“不怕冷,不怕冷……”

      “零下十二度,你可想好了……”自心薇说。
      岑滢抖一下,咬牙:“去。”
      “那我舍命陪君子。”

      手拉手,三二一,小木门一开,冷空气扑上来,四条光腿瞬间密密麻麻长满鸡皮疙瘩。没有风,没有落雪,空气干干的紧贴着皮肤,像无数鹈鹕的嘴,吸光脂肪层,啄穿骨髓,咬住了心脏。

      “雪地比基尼……这也算,算是,我人生里,一件,件可炫耀的,事,事儿了!”自心薇牙齿打架。
      两个人各抱手臂,连跑带跳,一鼓作气奔向数米外的冰浴池。

      此情此冷,在雪地上坐下需要跳崖的勇气。
      “不就是,冷,冷吗?难,难道,比命,命运,还可怕?”岑滢喊。
      “不就,就是冷吗?难道,比,比创业,还难?”自心薇喊。

      脚尖伸向水面……尖叫响彻云霄:“好冷啊!”
      自心薇一跃而起,跳脚,惨叫。

      岑滢用力呼吸,抖抖索索想站起来,一双手压住她的肩。
      “你放下脚试试。”熟悉的声音和口吻。

      “不要,太冷了,我做不到!”
      “先放右脚,再放左脚,坚持一下就好了。”

      冰意像无数蚂蝗啃噬小腿,心脏缩成一团。
      “往前走。”
      “我不行!”
      “相信我,没有那么难,坚持三秒……过了这一关,你会轻松很多。”

      岑滢咬牙,蹲进冰水里……
      三,二,一……
      站起来的一刻,她大喊了一声,眼睛酸得要命。

      不就是诬陷吗?不就是未来吗?不就是单身吗?不就是孤独终老吗?有什么好怕的……你来啊……

      皮肤冻得通红,奇怪地发热。
      耳边自心薇鬼哭狼嚎,岑滢回神,转头和她对视一眼。两个人抬脚上岸,撒腿往木屋狂奔。

      寒冷关在门外,桑拿热气腾腾。看时间,她们不过出去了半分钟。

      “不行啦不行啦!我要是冷死了,给我凿个小圆顶儿那样儿的坟包。”自心薇交代后事。
      “那太小了,至少得是泰姬陵那样儿的。”岑滢笑道。

      玻璃墙外,冰天雪地和刚刚炼狱般的冰浴池在暮色中隐没淡去,岑滢感觉自己的某一部分已经死在那里,剩下的全是热流泉涌。
      她脸色舒展,笑了一声。

      “乐什么?”自心薇问。
      岑滢眼波跳动,灼灼有光:“看,冷也没把我们怎么样。”

      “把我皮下脂肪冷厚了!”自大美女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满,又总结:“所以说,不怕冷,关键是皮要够厚。”

      “所以说,你刚刚干嘛跟我一起下去了?”岑滢后知后觉问。
      “本来想往回跑的,看见你下去了,怕你一个人不行。”
      “我一个人来,估计真不行……”岑滢转头望着她,含情脉脉。

      晚上,两个人躺在被窝里数星星。
      “那是天蝎座吧?老邹是天蝎座。”自心薇笑得像个小女孩。

      夜空里,会不会也有一颗星星注意到了她。
      岑滢轻闭了一下眼。
      浩瀚宇宙,它和她都只是一粒尘埃......

      可当她睁开眼,那些尘埃里,正盛着整个宇宙的光。

      四只软耷的眼皮立刻变成铁打的,人“哧溜”从被窝里坐起来。

      天边,火烧起来了。
      绿色的光,像一排音符在地平线上跳跃,像带荧光的海水从天际漫上来,照亮了山脉,雪原,树林。
      照到天边不曾探知的世界,仿佛把整个宇宙都映照在她们眼前。

      头顶星空覆上了一层绿纱,繁星幽幽烁烁。
      世界静得能听到光流动的声音。
      墨绿,翠绿,嫩绿,青蓝,嫩黄,靛紫,光带像绫绡在天空挥舞,似蛟龙翻腾。
      一会儿如竖琴演奏,一会儿如魔盒开启,一会儿似闪电劈空。

      每一粒尘埃,似乎都在这一刻与天地共振的战栗中,触及了永恒。

      “此生无憾哪!”自心薇咕哝:“以后带老邹来……”

      极光至美,可什么样的人生才敢说此生无憾。
      岑滢往床上一仰,眼角有点儿痒,她翻身在被子上蹭了一下,突然想再赌一次——赌这世界,还藏着她没看透的光。

      人间尚有未赴的约。她想起。

      “下一个旅程可就没有这么美好了……”自心薇对着落幕的极光感叹,忽而转头问:“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怕鬼吗?咱们真去鬼屋?”

      “去!吓吓它们。”岑滢毫不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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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5小时前 来自: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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