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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顾雪低着头,分外新奇地摆弄了一会自己新得的灵犀。
刚刚只顾着向林暮问问题,她都没能顾得上好好研究一下这新奇玩意儿。
等到她把那九个套在各个指头上的镯子——或者现在用戒指来形容更为贴切——和好不容易才成功别在角上的耳扣都研究了个遍之后,才再次抬起头,看向戏雨归的院落。
说实话,她刚刚在等柏子烟的时候就扫了两眼,戏雨归的院子没什么好看的。
毕竟他确实是几乎没怎么花心思在院落的装饰上。
这个院子不大,只有缠绕着一些枯死藤蔓的篱笆,正经的家具只有挨挨挤挤地放着的一套木质桌椅,那四把椅子围着圆桌放置,椅背上都镂空雕花,所有的边都被打磨成圆形又贴上了金箔,看过去花里胡哨的。
林暮还记得乐静元向他们炫耀过这套家具的来历:那是一段碧新秋的枯枝,他好不容易才坑蒙拐骗来的。
为了这套桌椅,他可是帮着碧新秋在后山干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活,好话都说尽了,碧新秋才不太情愿的分了他这么一点儿。
植物们对“落叶归根”总是看得很重,不大乐意把自己的枯枝落叶交给别人。
也正是因此,在到达长安府院之后,戏雨归少有能够研究植物的机会——动物对这个倒没那么在乎,且他的顾客里也是动物居多,对他们而言,用被研究来换自己需要的东西也还算划算。
但植物们大多自己就是制作灵器的一把好手,不怎么需要戏雨归的帮助。
可戏雨归实在好奇的紧,最后就把主意打到了碧新秋身上,最后倒也真的如愿了。
他很是喜欢这套家具——不仅是他喜欢的那种俗气的红金配色,而且很有纪念意义。
所以即便因为这样做被碧新秋拐弯抹角地刺了好几次,戏雨归也像是假装没听懂一样的,照样把这套家具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不过初来乍到的顾雪可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把这个院子和自己的作比较。
在顾雪看来,戏雨归院子里的家具种类、数量和顾雪新分到的那个没什么区别,不过顾雪院里的桌椅是石桌和石凳。
而且这个院子看过去要比顾雪的那个小了不少,不过这倒不是府院的问题,而是房子的大小被戏雨归扩大了。
长安府院分给学生们的住处基本是一样的大小,有一个小院子和一个有两个房间的房子,其中大的那个房间作为卧室,而小的那个则是仓库。
长安府院不会制止学生们对自己的住处进行一些“小改动”——在此前,顾雪已经听程霜玉介绍过了这个“小改动”的界定范围:只要不把篱笆圈到路上就行——如果真的很想要更大的面积,可以去找程墨玉商量。
不过实际上没什么人这么干,甚至像是戏雨归这样的改动都算少见。
毕竟要是让第一次过来的顾雪来评价,这绝对算是很大的改动了。
戏雨归在原来房子的基础上又向院子的方向扩出了两个房间,分别作为客厅、书房和用来摆放半成品以及成品的储存室。
原本的屋顶他没有动,但是在新建起的那两个房间上,他又加装了二层,是他自己的卧室和外来客人暂时下榻所用的客房。
卧室带有一个小阳台,没多大,仅仅够戏雨归站在那儿观星、看行人或者测试什么特定的东西。
而客房,其实一般情况下,府院这儿用不到客房:大家住得又不远,而且府院无论什么时候都安全得很,没人想试试碧新秋他们的修行到底到了什么水准,自然是各回各家。
但是近几年,渐渐也有些人知晓了归鸿亭的存在,会试探着在上面挂牌子,而对于程墨玉而言,只要这些是正常的委托,那么是谁布置的并不重要。
那么戏雨归这个已经做了多年灵器的熟手,还做过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并且居然还都做得不错,自然热门得很。
那么,弄个客房来安顿这些“顾客”就很有必要了。
而那两个屋顶也没空闲着,全都摆着戏雨归的作品,最好看的那一面对着客房的窗户,也算是一种“商品展示”。
虽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但是林暮和柏子烟在视线触及戏雨归挂着的那副对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那是一对很有戏雨归个人风格的对联——如果这也能算得上是对联的话。在喜庆的红底上书有金灿灿的大字,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写的。
这幅联上联写着“休问功名,利禄滚滚积财成富”;
而下联对的则是“不求福寿,金银声声落袋为安”;
横批是张牙舞爪的“八方来财”四个大字。
作为第一次看到戏雨归写的对联的龙,顾雪凝视这幅对联良久,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样,我写的好吧?”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在高处朗声发问,他的声音清朗温润,带着些许笑意。
他的头发剪的不太整齐,长的那些勉强扎了起来,半长不短的马尾垂在身后,随着他前倾身体的动作不停晃荡。他的长相可以说得上是清秀,乍看过去能称得上是温润君子,但是笑起来的时候,从那上挑的眼尾里就流出些促狭和狡诈来。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比起中央大陆和东川原的服饰,要更接近西陵的款式。那是一套袖口扎紧的灰色长衣长裤——这样不会脏,也方便干活。
林暮叹息,顾雪摇头,两个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都通过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赞同。
但她们两个受限于自己文化水平或是出于客气,不方便说话,可不代表另一个人也是如此。
柏子烟可没有和这家伙客气的习惯,也从来觉得自己这样不过是“指出厨子的烹饪水平不行”,和自己的“烹饪”水准没有关系。
“好久不见啊,品味还是这么差呢。”柏子烟笑起来,她抿着嘴停顿了一会,又补上了两句,“戏雨归,你这么迟了还没起床啊?”
柏子烟自己的作息都乱成一团,也亏她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指责别人起得迟。
戏雨归翻了个白眼,单手撑了一下栏杆,翻身跳下来,落在柏子烟身前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轻快:“哟,这么久不见,长高了啊?”
“那可不。”柏子烟咬牙切齿地笑着,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撕了下来,一字一顿道,“迟早长到比你高。”
戏雨归一听就乐了:“志向挺远大啊,那你加油。”
“这位新朋友是?”他冲林暮点点头算作打过招呼之后,没等柏子烟做出反应,又转向了顾雪。
“啊,我吗?我叫顾雪。”顾雪看热闹看得正高兴,忽然被戏雨归点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话题到了她这儿,赶忙应了两声,简单解释了自己的来历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我想着也来长安府院看看,因为我对这个地方实在是好奇的很——究竟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同时……培养出林暮和柏子烟这样的人。”
林暮斜眼看她:“‘培养’……你原来想用什么词?”
顾雪深沉地给自己打了一个结,而后一边艰难地解开一边说道:“啊,也就‘长’啊,‘有’啊什么的,觉得得对你们礼貌一点。”
还有半句话顾雪含在嘴里没说:柏子烟被夸——如果那确实是夸的话——又被截住话头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蓄势待发的火药桶一样。顾雪在用词上就下意识地小心翼翼了些,免得给她点炸了。
“欢迎啊。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始作俑者却好像没注意到一样,笑嘻嘻地对顾雪说道,“你会喜欢上这儿的。”
他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忘却了刚见到自己时的那点微小的不自在的柏子烟,四指虚握成拳,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房门的方向:“在外面傻站这么久,进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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