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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
“千户大人,那个丹青......丹青堂,现下被府衙的官兵围了,说那是风云堂的窝点。”“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李游曳带着羽卫司几人去丹青堂,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热闹的叽叽喳喳的人群。拨开人群往里走,是被官兵团团围住的丹青堂。
李游曳亮了腰牌,带人进去了解情况。
原来,几日前,知府外出视察各个赈济灾民的粥棚和收容处时,被一贼人刺伤,那贼人当场被捕。经过一番审问,他说他只是接命令办事,并供认出指使他之人是丹青堂的褚赓,还说褚赓是风云堂的人。
府衙派了人日夜蹲守在丹青堂外,终于有一日,抓到了褚赓。褚赓倒是嘴硬,硬是说不知道什么风云堂,也未指使那人刺杀知府大人。但他却承认那人的确是丹青堂的伙计,但他说是被伙计诬陷栽赃。
为了收集证据、查清真相,官府这才派人围了丹青堂,打算把它翻个底朝天。
李游曳也跟着一起翻找起来,店里都是些字画,还有一些古籍,除此以外并无别的可疑之物。不过恰恰是过于干净和正常,因此越发让人觉得可疑。之前数年,风云堂行事一向隐秘,今回为何会如此轻易漏出破绽?
“丹青堂的人都带回去审问过了吗?”李游曳问身边的人。
“审过,但没审出什么来,好像都是一般的伙计,不知道那背后之机密。至于那管事的,没抓着,让他给跑了。”那人回道。
搜索一上午,所有可疑物件都被他们带回。没几日后,大武上下就张贴出各种通缉风云堂人员的告示。李游曳越发担忧起顾探微和陈不渝。
顾陈二人在回陵州的路上便听闻丹青堂之事,两人很是忧心。路过陵州城时,发现街道上已经张贴出通缉风云堂相关人士的告示,甚至还让老百姓报官提供线索必有重赏。他们明白,现下风云堂已成众矢之的。
二人回到风云山庄。两人急急忙忙找到贺云,想同他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没想到贺云让他俩赶紧离开山庄,因为他估摸着山庄也早晚会被人发现。丹青堂那档子事根本就是有人想故意栽赃风云堂,目的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就说,贺叔叔怎么可能让人刺杀那个什么知府,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想害我们,那究竟是谁啊?”顾探微说道。
“估计是个老熟人。”贺云道。
“确实,还是个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不然不可能知道我们那么多事。”陈不渝说道。
“你俩回去休息一晚,明早就离开山庄,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参合风云堂任何事情。一切的事,都由我来解决。”贺云说道。
“这怎么可以,我不会走。我要留下来跟贺叔叔一起。陈不渝也留下来是吧?”她说道,陈不渝点头表示同意。
贺云见他俩如此执着,便让他俩先回去休息,明日再商量对策。
顾探微和陈不渝往外走,顾探微很是担忧,“我们风云堂真的大难临头了吗?”说罢望着陈不渝,“你害怕吗?”陈不渝问她。
“我也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总之心下七上八下,这一切来得太突然......”顾探微说道。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陈不渝道。
两人回到顾探微居住的小院。她不知为何突然掉起眼泪来,陈不渝疑惑地用手指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问她这是怎么了?顾探微说她想到丹丹,想到还没找到凶手为她报仇,不知道丹丹会不会怪她。
“当然不会,她向来最护着你。她一定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为她报仇。只是当下,风云堂危在旦夕,我们必须先走出眼下这个困境。”陈不渝说道。
两人一直在院子里聊天,一直到夜深人静。
突然,小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贺云的身影。
“贺叔叔,你怎么来了?”顾探微起身说道。陈不渝也起身,说了句“堂主这么晚过来,是有何事?”
贺云走了进来,在他们身旁坐下,烛火旁,三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上。
“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们讲过我自己的事?”贺云说道。二人先是惊讶,接着点头。
贺云讲,他原本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有爹娘和胞兄的疼爱,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他的胞兄从三四岁时便对绘画有着很深的兴趣,没事就喜欢在家中写写画画,渐渐地,也就画得有模有样。贺云就整日陪着胞兄,看着他画画,帮着他打下手。当然,他也经常拉着胞兄出去玩,胞兄也每次都应着他出去玩耍。
又过了几年,兄弟俩开始上学堂。贺云的功课比胞兄要好一些,因为胞兄沉迷绘画,在功课上用心自然不多。后来有一日,学堂的先生把他胞兄介绍给当地最有名的一位画师,那画师看过他的画作后,说他是不可多得的绘画奇才,小小年纪便基本功了得,并且颇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没多久,胞兄便成了十里八乡人们口中的绘画神童,很多人慕名来看他,甚至还有求画的。打那以后,两兄弟在一起的时间便越来越少。贺云为了让胞兄和父母多关注自己便拼命学功课,但哪怕他做到了第一,也只是得到一些口头上的夸奖而已,父母依然整日围着胞兄转。
慢慢地,自觉受到冷落的贺云变得脾气暴躁和叛逆起来,功课也渐渐落下了。父母没少因为这事询问他缘由,可他却什么也不说。
往后的日子里,胞兄的名声越来越大,很多人会把他误认为是他胞兄,这让他很是生气。还有不少闲言碎语说他们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长得一摸一样,却天差地别。贺云越发被这些事情所困扰折磨。
终于有一天,在和父母大吵一架后,他便离家出走。离家前,他顺手抓了一把匕首。他就这样手握匕首和无法抑制的胸中恶气,一口气从天亮跑到天黑。
在一片漆黑的林子里,他实在累得一步也走不动,便一个踉跄,躺倒在地。等醒来时,已天光大亮。他觉得又渴又饿,开始在附近找吃的。来到一处小溪旁,贺云看着溪水中自己的模样,忽觉十分厌恶与憎恨。他不要做胞兄的影子,于是拿起手中的匕首,划花了脸颊。
那种剧痛,他至今还记得。那痛楚,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那一年,他十三岁。也是那一年,他被赵守仁收养,开始习武,开始为他做事。几年后,便有了风云堂。
讲完故事后,贺云慢慢把面具摘下来。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陌生又熟悉。“没吓着你们吧?”
“怎么会,原来贺叔叔还有这样的心酸往事。”顾探微一边说话一边掉下泪来,望着贺云那一脸伤疤,她内心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劲儿。
“堂主,您的胞兄是否就是东方苍风?”陈不渝说道。
“你怎么知道?”贺云很是惊讶。
顾探微插话道:“贺叔叔,您真的和东方苍风长得一模一样。”
两人把此前遇到东方苍风的事情一一讲与贺云听,贺云终于明白这其中缘由。“我真名叫东方苍云。”
“东方苍风,东方苍云,风云堂,果然是同胞兄弟。”顾探微感叹道,“难怪,难怪,我想起来了,我明白了,为何贺叔叔如此喜欢收藏画作,还有,还有,藏书阁第三层是不是收藏着东方苍风的画作,因此贺叔叔才不让我们进去看。”
贺云无奈道:“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都被你猜着了。”
“那,那贺叔叔,你想见见东方苍风吗?他就在锦安城。”顾探微道。
贺云没有回她,只是沉默不语。
陈不渝打破沉默,转移话题道:“堂主,眼下风云堂危在旦夕,不知您有何部署与打算?”
贺云缓缓说道:“我想这一次,风云堂是在劫难逃。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们有事,不希望堂里的兄弟有事。我已联系过王谔,让他给我透个底,给条路。”
“堂主,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陈不渝道。
“有话直说,都这个时候了,不讲究那些。”贺云道。
“我想,我们是不是被自己人出卖了,不然这一切不可能来得这么快,还这么奇怪,这么一击致命。”陈不渝解释道。
贺云点点头,一脸无奈,他说道:“这也是我为何找王谔的缘由。我想,这一切,他都知晓。肯定是有人不想我们风云堂再存在于世,那又是谁会如此这般忌惮我们,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呢?谁又有如此大的能耐,能从内部一击致命呢?”
顾探微思索片刻道:“那,那,不会是王谔吧?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他这不是自断其臂吗?”
“你想想一个人宁愿自断其臂的缘由?”贺云道。
“为了保命?啊,原来如此。”顾探微恍然大悟。
贺云又道:“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想,真相还有待探究。”
“我看啊,八九不离十。”陈不渝说道。
三人一直聊到天色微亮,贺云离去之时,顾探微又问了句:“贺叔叔,你真的不想去锦安看看他吗?”
贺云依旧没有回答,只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在晨光熹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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