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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智篇(四)
热闹的市集,一群人围在面包铺前,使原本有些清冷的面包铺也热闹起来了。没办法!爱看热闹是人们的天性。
只见,一个少年和尚手里捧着三四个包子,津津有味地蹲在墙角吃包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安份地转动着;和尚旁边有一个清秀的少年满头大汗,拼命地向手里拿着木棒,怒气腾腾的面包铺老板道歉。费了一番唇舌,再献上白花花的银子后,店老板总算露出笑容。
这两人正是可怜无辜的安乐王府小郡主──怡怡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少林祸害──玄智。
终于搞定了,怡怡吁了口气,挥去额上的汗珠,伸手拉起蹲在墙角吃包子的罪魁祸首,走出市集。根据她的经验,人越多的地方,这家伙越爱捣蛋。这几天在玄智的“训练”下,她处理突发状况的能力越来越强了,从刚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的得心应手。
那个家伙根本是个活动麻烦体,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可怜无辜的她只好不停地为他收拾拦摊子。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运,居然被这个大麻烦黏上了。
原本山庙的那天晚上之后,两人就应该分道扬镖,怎么会变成目前这个状况?她自己也不明白。
第二天两人明明是分手了啊,后来,中午在一家客栈用餐的时候,刚上菜还没举筷,“好巧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一张灿若朝阳笑脸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愣,是很巧啊!早上才分手,现在又见面了。不过,单纯的她并没有怀疑,只当巧合,“你也吃饭啊,那一起吃吧。”
吃完饭后,玄智小和尚化缘去了,怡怡独自上路。谁知出城没多久,就在城郊遇上几个打劫的贼人。就在怡怡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之时,玄智小和尚不知打哪里冒出来,把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整得叫得苦连天。
自此,玄智小和尚便赖在怡怡身边,美其名曰保护怡怡的安全,实则白吃白喝不说,成天惹是生非,闯祸捣蛋。怡怡平静安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连自悲自怜的时间和心情都没有了。
“啊──臭和尚,你想干……来人啊!把这和尚捉起来……”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怡怡一惊,一看身边没人,不禁苦笑了一下,又来了……
宁静的竹林,青翠的竹子傲然耸立,竹叶绿得像翡翠一样晶莹发光,茂密的竹叶挡去灼热的阳光,因而使竹林显得十分清爽阴凉。这一片怡人竹林录得让人感到十分舒心悦目。
可惜怒火中烧的怡怡根本没心情欣赏这迷人的美景。
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把怒火压下去,她决定要跟他好好的谈一谈。
“怡怡,那边有人!”玄智突然拉着怡怡的袖子,双眼闪闪发亮,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大概是过路人走累了,在竹林里乘凉休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玄智就是孩子气太重了。
“可是他们好奇怪哦。”玄智那双亮晶晶的好奇眼睛越睁越大。
怡怡意兴阑珊,随口应道:“有什么好奇怪?”
“他们紧紧地抱着对方,然后……互相咬着嘴巴……”
什么?怡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惊愕地瞪大眼,双颊一阵阵发热……不会吧?现在是大白天耶,而且在这种地方……
她看着玄智那双好奇的的眼睛,头皮一阵发麻,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
天啊!居然是真的!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惊愕地瞪着远处那一对热情拥吻,吻得浑然忘我,热火如荼的男女,只觉得脸上的温度不断上升……
老天!他们未免太太太……太那个了吧?他们不怕被人看到吗?
她羞赧地转过身去,用冰凉的双手捂住火烫的脸,天啊!她怎么会碰到这种尴尬的场面?
“那个男的在咬那个女的脖子耶,他是不是肚子饿了……”耳边传来好奇宝宝惊奇的叫声。
老天!他难道不懂得什么叫“非礼勿视”吗?她简直快昏倒了。
“咦,为什么他把手伸到那女的衣服里面呢?”玄智纳闷地嘀咕。
受不了了!怡怡羞窘欲死,拉起他看得津津有味的他,慌忙逃离这个难堪的地方。
“喂,我还没看完呢……”他意犹未尽地抗议。
“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和尚?”在逃离那个令人窘迫的竹林后,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多日来心中的疑团。
经过多日的相处,她发现这个叫玄智的“和尚”,除了剃了个大光头和穿僧衣外,一点都不像个和尚。和尚不是应该吃素吗?他可不!除了酒,什么鸡啊、鸭啊、鱼啊、肉啊……通吃不误。和尚不是应该敲木鱼念经吗?可是她却从没见他念过一次经。印象中的和尚一向讲究什么清静无为、与世无争,还有什么四大皆空、无求无欲……
可是他,成天除了吃就是玩,除了玩就是想着怎么捉弄人,简直是惟恐天下不乱。
还有刚才那种情况,无论那个和尚都应该避开,眼不见为凈,除非是不正经的和尚。而他,反应却异于常人……
“半个。”他得意地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笑得贼贼的。
“半个?”他在说哪门子的话?她怎么听不懂。
“我从小在少林长大,但是并没有出家。”他拉着她坐在小溪边,一边解释一边打水漂漂。
“少林弟子都要剃光头吗?”她提出疑问。
“不是,只有出家弟子才要剃发受戒,俗家弟子就不用。而我──”他淘气地吐了吐舌头:“师父说我跟尘心太重,跟佛祖有缘无份,不肯帮我削发。可是我觉得光着头蛮好玩的,就自己帮自己剃光了头发。”
“那你……爹娘呢?”她迟疑地问。
“玄智从小没爹没娘,师父和师兄从虎口中救下了我,抚养我长大,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许他们还在人世,也许已经不在了。”对于父母,玄智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不起。”怡怡抱歉地看着他,心中一阵黯然,原来玄智的身世这么可怜,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
“这没什么啦。我都不在意这些,也许是我跟他们缘浅吧。”乐天的他一点都不见悲伤,没办法!少林寺众僧给他的关爱实在是太多了,让他没机会体验到身为孤儿该有的悲伤和孤独。
“告诉你,除了师父之外,我有很多师伯师叔,很多很多师兄,师侄更是多得不得了,数都数不清……”他兴致勃勃地跟她说着少林的趣事。
“我学的东西很多,师兄教我念书写字、慈善师伯教我画画、慈云师伯教我弹琴、慈意师叔教我下棋、玄本师兄教我吹笛子……可惜除了雕刻和下棋、吹哨子我最拿手之外,其它都学得不是很好。”
怡怡轻笑:“看不出你倒是多才多艺哦。”听得出这个家伙在少林一定很受宠。
玄智喜孜孜地呵呵笑道:“一点点而已,没有很多。”
怡怡摇头失笑,这家伙……想起刚才的事,她决定真的要跟他好好的谈一谈。
“你既然读书识字,那你一定知道何为‘四勿’?”她很怀疑以他好玩好动的性情能够静下心读书吗?
“所谓四勿是指非礼勿礼、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思。”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些书早在他七岁时便会背了。
“既知何为四勿,刚才在竹林时你为什么还明知故犯?”她皱着眉不悦地斥责。
他一呆,喃喃地说:“原来那也算‘非礼’。”
怡怡愣了一会终于明白个中缘由。他是在少林寺长大的,由一群和尚教养成人,那些和尚会教他武功,会教他教书识字,但是那些和尚怎么可能会教他关于男女情爱方面的事情?怪不得他刚才见到那种情景只有好奇,而无邪念,原来……原来他根本就不懂。
“怡怡,”玄智扯了扯她的袖子,转了转眼珠,好奇地问:“刚才那两个人为什么互咬对方的嘴巴?”
“呃?”怡怡霞生粉颊,啼笑皆非地纠正他错误的用辞:“不是咬,是亲。”这呆子单纯得近乎无知。
“亲?”灿亮的黑眸迷惑地盯着她,开始发挥他那旺盛的好奇心和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那他们为什么要咬……亲对方呢?”
“这……”她红着脸,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这男女情事,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虽然出阁的前一天,嫂嫂曾经对她讲解过一些事。但是当时自己正处于极端喜悦的状况,而且觉得怪羞人的,也没听清楚,所以对那种事她也是懵懵懂懂。
“亲,也叫做吻……表示对某个人某种东西的喜爱……”这样解释应该没错吧?
“哦!”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转过身去。
怡怡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幸亏他没再问下去了,她快招架不住了。她放心地低下头,掬起清凉的溪水拍了拍滚烫的脸蛋……
感觉到脸上温度恢复正常,抹去脸上的水渍,转身──
“啊──你靠这么近干嘛?”她一手抚胸,惊魂甫定地瞪着那张近在咫尺之间的俊脸。
他低下头,黑眸闪闪发亮地盯着她如花娇嫩的红唇,盯得她心慌意乱,一颗心不安的怦怦直跳……
老天!他该不会想……还没想完,他接下来的动作便证实了她的猜测──
他缓缓地低下头,将性感的薄唇印上她的……
怡怡呆了、傻了,整个身子像被点穴一样僵硬得像一尊石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血液直往上冲。
没错!她完全是被惊呆了,呆得忘记她应该抗拒,应该立刻推开他……但是她没有,她什么都没做,不!应该是什么都来不及做。因为当她回过神时,他已经抽身离开了。
玄智摸着自己的唇,愣愣地盯着她那娇艳红润的樱唇,眨眨眼,低语:“原来这就是吻。”两个人四片唇碰在一起就叫“吻”?这“吻”挺好玩的!挺新鲜、挺刺激的!怡怡的唇软软的、香香的,亲起来滋味真不错!
“你、你……”怡怡捂着唇,不敢置信地指着他:“你亲我?你居然亲我?你怎么可以亲我?……”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因为我喜欢你啊!”他说得非常、十分的理直气壮。
“你……”怡怡简直欲哭无泪,天啊!她的初吻就这样丢了。她珍藏了十八年、宝贵的、纯纯的初吻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这单蠢得近乎白痴的笨玄智给偷走了。
完了!毁了!她的名节,她的清白……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叫她怎么向未来的丈夫交代??
玄智搔搔头,不明白地看着她那哭丧着脸的样子,不解地问:“你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我喜欢你?不喜欢我亲你吗?”他有些受伤地问。
怡怡闻言,不禁呆了呆,说喜欢,好像有点、有点“那个”……说不喜欢,好像又有点违背良心。她不能否认自己听到他说喜欢她时,心里霎时涌上的甜蜜和喜欢。他亲她时,因为过于震惊,所以来不及感觉,依稀觉得他的唇热热的、软软的,虽然只是轻轻的贴在她的唇上,却有一种难言的感觉……总之,不排斥就是了。
咦?咦?她在想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她还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可以肯定这个笨玄智所说的“喜欢”绝对不是她所认为的“喜欢”。更何况,她现在可是男儿身耶……
“玄智,你记不记得我是男人。”她觉得有必要给他上一堂“情感教育课”,免得这个在感情方面单纯得像白痴的笨蛋到处搞笑话。
“记得!”他无精打采地拨弄着身边的野草,他不明白她干嘛要顾左右而言。
怡怡忍不住敲了敲他的光脑袋,严肃地说:“同性之间不可以有这样亲密的动作?”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不受世俗所容许的。所以,今后你不能随便对我做出逾矩的行为,例如搂抱,亲吻。”她趁机对他进行机会教育,免得他又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为什么?”他不满地嘟着嘴:“你不是说亲吻是表示对某人某物的喜爱吗?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亲你。”
又来了,听着他这种类似“情话”的舆论,怡怡不禁面红耳赤兼心跳失律,微叹一声,然后耐心地解释:“亲吻必须是夫妻之间才可以有的行为,其它人是不可以的。”拜托!别问了!
“为什么?”
又为什么?怡怡揉了揉隐隐抽疼的额角……
在天上工作了一天的太阳终于疲倦地沉下去了,只留下满天红霞,给襄阳城披上一层绚丽的色彩。
红霞渐渐褪色,由红变浅,天渐渐地沉下来,由明转暗,街市上的人潮渐渐地散去,行人越来越少……
夜,即将来临。
怡怡坐窗边,微闭双眼享受着凉风习习的爱抚,之所以选中这个位于客栈二楼雅房,就是因为这个临街的窗口,沐浴过后,可以一边吹风,一边欣赏街上的夜景。
敲门声象征性地响了两下,不待主人回应,一颗光溜溜的脑袋便钻进来,怡怡慵懒地回首,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玄智涎着一张谄媚的笑脸,知道他一定又有所求。
玄智拖着一张圆凳放在她身边,半跪在圆凳上,整个上身趴在窗上,对着她展开一个灿烂的笑脸:“怡怡,我们去街上转转,好不好?”
果然不出所料,怡怡心中窃笑,表面上却维持正经的表情:“不行!”
可惜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怎能瞒得过古灵精怪的玄智呢?他转了转眼珠,没有拆装她,却继续闹着她:“你都没考虑过就反对,不算!不算!”
不错!不错!现在的怡怡可比刚认识的时候好玩多了,不会总是满脸忧愁,死气沉沉得像个小老头子。
蓦然,客栈对面的骚动引起两人的注意,两人都趴在窗口,探头看着下面的动静──
客栈对面是一间面积颇大的药店,药店前,一个壮硕男人粗鲁地推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的小男孩,嘴里还不干不凈地骂着:“哪来的野种,没钱也敢来买药。”
“大爷……”小男孩恐惶地跪下,着男人粗壮的大腿,苦苦哀求:“我娘病了好些天了,病得很厉害……你就发发慈悲,让我先抓点药吧!我做牛做马,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大爷,求你了!大爷,我给你磕头了……”小男孩不停地磕头,磕得很用力,不一会儿,额头便磕出血来。
怡怡泪盈于眶,心中不忍,没想到那男人却是如此铁石心肠,不但不同情,反而叫骂得更大声:“我呸!你当我开的药店是善堂啊?没钱就给老子滚到一边去!别防碍老子做生意。”
骂完,毫不留情地转身想进店,小男孩再次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大爷,你听我说,我不会赖帐的,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你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吧……”
“去你的!”男人无情地一脚踢在小孩的肚子上,瘦弱不堪的小孩当场倒在地上,脸色发青,身子蜷成一团,半天爬不起来。男人朝他吐了口水,转身走进药店。
“岂有此理!”怡怡柳眉倒竖,气愤填膺,简直不相信世上竟有这种狠心至此的人。
玄智闷不吭声地起身,一按窗台,无声无息地从窗户跳下去。
怡怡脸色一白,一颗心差点蹦出喉咙,这里可是二楼耶!见他安全地落到地面,才放心地吁了口气,急忙追下楼去,当然走楼梯,她可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本事从这么高地方跳下去。
不知道玄智这家伙又想干嘛?可别又给她闯下什么乱子才好。下楼来,刚好看到玄智已经将小孩抱进客栈,正在喂他喝水。
玄智把手放在小孩的灵台穴上,暗自运功为他摧散药力,刚刚已经喂他吃过丹药。一会儿后,小孩青白的脸上有了血色。
见怡怡下楼,他将小孩交给她,丢下一句话:“我去教训那个混蛋!”他一脸邪气地向药店走去。
怡怡大惊,这家伙肯定又要惹事了。飞快拿出二十两银子塞进小孩手里: “小弟弟,这钱你拿去给你母亲买药吧。”说完,急急追出去,留下满脸茫然,还搞不清状况的小男孩。
玄智存心找碴,闯进药店,扯着喉咙大吼:“老板,给我称三斤千年人参,四斤天山雪莲,快点!”
药店老板正是刚才那个男人,他见玄智衣衫破旧,满口胡言,不由得勃然大怒:“哪来的疯和尚,快点滚出去!别触我霉头!”边说边推他,想撵他出门。
玄智闪身避开,挑舋地一掌拍在柜台上,一手指着他的鼻子怪叫:“老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骂你家小佛爷。”
药店老板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这你臭和尚竟敢到本大爷店里撒野,简直是找死!”一拳打在玄智胸口。
“砰”的一声,玄智口吐鲜血,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被击得飞出药店,无力地摔倒在街道中间。
刚赶到门口来不及阻止的怡怡目睹惊得魂飞魄散,“玄智──”她一声悲鸣,跌跌撞撞地来到玄智身边,只见他双眼紧闭,面如死灰,下巴和半边脸被鲜血染红,地上也有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她只觉心胆俱裂,肝肠寸断。
她惊慌失措地跪在他身边,扶起他低垂无力的头,拍拍他了无血色的脸,焦急地叫着:“玄智,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快睁开眼睛……”她悲泣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下来。
玄智一动也不动,毫无反应,怡怡只觉得浑身冰冷,一颗心如坠冰窖。
不知何时,街道上挤满了人,大伙儿七嘴八舌对着药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提议报官……
药店老板惶恐地死瞪着自己的拳头,不断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才……才一拳,就把一个牛高马壮的小伙子打得从自己店里打飞出去,还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天啊!他何时俱有这般“神力”?他为什么不知道?还是,这和尚是草扎的?纸糊的?一碰就飞起来,一点都不经打。
“他该不会死了吧?”有人见玄智一点反应都没,忍不住猜测。
怡怡如遭电击,整个人呆住了,嘴里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他是这么的年轻!这么调皮好玩,阎王爷不会要他的……”一种空前绝后的恐惧紧紧地揪住她的心,她苍白着脸,伸出颤抖的手放在他的鼻子下──
没、没呼吸了!她不敢置信,不死心地低下头,屏息地将脸贴在他的胸上,倾听他的心跳──
众人都屏息地看着她,紧张地等候结果──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她无法置信地尖叫,“没有!没有!呼吸没有了……心跳也停了……”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失神地愣在那里,无法相信刚才还赖在她身边向她撒娇耍赖的他,现在已经离开人世……
不会吧?死……死了!围观的人不禁一呆,真的出人命了!药店老板更是呆若木鸟,面如土色。
一会儿后,她终于爆发出悲痛的哭声:“玄智──玄智啊……”
怡怡在趴在玄智的“尸体”上,哭得嘶声力竭,柔肠寸断。她简直不相信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他居然已经……她宁愿这也是他的恶作剧,希望他突然跳起来,像以前一样调皮地告诉她,她上当了。可是……
老天爷!只要他活过来,她可以原谅他那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可以忍受他在一旁叽叽喳喳、东拉西扯一堆有的没有的,可以容忍他的似乎永无止境的贪吃毛病,可以包容他不问自取的贼性、见猎心喜的恶习和得寸进尺的贪心,可以忍耐他不时为她惹麻烦、闯祸,甘愿为他收拾烂摊子……总之,只要他能够活过来,今后无论他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都可以,她都不会怪他。
围观的人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不由得于心不忍,有人好心劝道:“小兄弟,你不要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要紧。”
怡怡强忍悲痛,抬起头,正巧看到药店老板鬼鬼祟祟,想趁乱离开,不禁悲愤异常,站起来大吼:“站住!你这个杀──人──凶──手──”
药店老板面色惨白,惶恐地大叫:“不!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他边叫边跌跌撞撞地冲出人群,想一走了之。
怡怡大急,正想追去。骤然,平地卷起一阵大风,顿时飞沙走石。药店老板突然惊叫一起,倒跑回来:“别拉我!别拉我……”他双手乱舞,口中惶恐地大叫,人向前,脚却向他急奔,倒着走,像有一只手从后面将他拉回来似的,但后后却又空无一物,真是诡异至极!
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药店老板突然凭空飞起,跌在“尸体”前三尺远,众人骇得倒抽了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都“肃然而立”。药店老板更是惊得魂不附体,伏在地上全身抖得快散架。
此时,正值白天与黑夜交接之际,天灰蒙蒙的,一阵夜风吹来,众人更觉凄冷、阴森,诡异无比。
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怒吼:“杀人凶手!”怡怡心头一震,这、这分明是玄智的声音。低头看时,他依然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双眼依然紧闭,脸色依然死白,不死心地伸手一探鼻息……没有!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怡怡惊跳起来,惊愕地环视四周。她注意到了。声音不是从玄智嘴里发出的,而是……在空中……忽近忽远,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不停地回荡。
众人也注意到这诡异的情况,惊得倒退三步,但是无人敢跑。人人脸上布满惊骇之色,只觉得毛骨竦然,鬼──他们在心中喊着,却无人敢出声,药店老板惊得魂飞魄散,全身抖得不成人样。
怡怡也感手心发冷,心头狂跳,不怕不怕,如果真的是玄智,也绝对不会害她的。她鼓足勇气,试探地叫道:“玄智,是你吗?”
空中响起一阵长长的悲叹:“是我!我死得好冤啊──”
药店老板吓得魂不附体,趴在地上,不断地朝玄智的“尸体”磕头,嘴里惶慌地哭叫:“鬼老爷!鬼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不是有意要打死您的!您饶恕小人吧!千万不要来找我……”他脸色发青,涕零齐下地苦苦哀求,额头上早已皮破流血,却不敢停下来。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怡怡气愤难平,如果不是他,玄智也不会……
“我错了!我今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鬼大哥,你就放过我吧……”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一切都报。”声音在空中回旋,意外的清朗平和,没有半点怨恨仇怼。“罢了!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并且做到,以前之事,我一概不咎。”
药店老板大喜过望,不停地磕头:“小人一定做到!人小一定做到!”
“第一,今后绝不能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第二,若有孤、老、贫、弱上门买药而无法还钱,允许拖欠甚至免费赠药;第三,每年必须做十件有益乡里的好事。这三件事,你可能做到。”
“小人一定做到。”药店老板用力磕头,右手抹了抹额上的鲜血,血掌指天发誓:“小人以血发誓,从今以后定当痛改前非,若做不到这三件事,必遭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记住你的话。”一阵狂风吹来,飞沙走石,众人睁不开眼,狂风过后,睁眼时,地上的尸体及刚才那位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兄弟已然失去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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