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缅北当反派

　　彭灿反问道：“你们想干嘛？”

　　“你管得着吗？”为首的男生打量着他，彭灿虽然在同龄人个子算是高的，但是在他们这群十三四岁的大龄毕业生眼前就有点不够看了，男生径直走到彭灿跟前，抓住了他的衣领，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你滚不滚？”

　　说着，他用力推搡过去，想把彭灿甩倒在地。但是彭灿纹丝不动，反倒一把抓住了男生的手腕：“松手。”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当明显看到男生吃痛皱眉时，他才继续低声说道：“你再这么没完没了我叫老师了。”

　　彭灿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叫老师”这种话，不过他真的不想在这里面打架，也不想再在里面多停留一时半刻。

　　男生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评估他的武力值和老师来的速度，吭哧了半刻，才撒开了抓着彭灿衣领的手，回头喊道：“我们走。”

　　三个男生走时，还示威似的轮番去撞彭灿的肩膀，彭灿没有搭理他们，看他们已经离开后，才转头去看地上的男孩。

　　他头埋得低低的，扶着墙站起来了，一只脚没有穿鞋，就那么站在肮脏的地面上。

　　彭灿本想掉头就走，此时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鞋呢？”

　　男孩脸涨得通红，没有说话。

　　彭灿看了一眼周围，在一个坑位里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点点被淹没的粉白色。

　　捡是不可能捡了，彭灿一秒钟都不想在里面多待，他迅速摸遍了全身，只找到一张50块钱的纸币，这是他妈出门前给他的零花钱，他还一毛都没用过。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把钱塞到了男孩的手上：“我看到学校外面就是街，你回去路上自己买一双吧。”

　　说完，不等男孩反应过来，他就光速溜了。

　　短短三天的行程被学校安排的满满的，除了捐赠仪式，还有随行老师带来的示范课和一些集体活动。

　　次日的示范课是在高年级的教室上的，彭灿的同桌是个看起来成绩挺好的本校女生，两个长辫子用皮筋扎成一节一节的，坐得端端正正，老师问什么问题都举手。

　　彭灿环视教室一圈，没看到昨天那个挨揍的男孩，倒是看到了一个那天揍人的男生，那个男生也看到了彭灿，他赶紧拿书挡着自己的脸，缩在最后一排。

　　课间休息的时候，彭灿想出去走走，不过那个女生一直在问他课上的问题，他只好重新坐下来给她看题目，他正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划拉，余光就看见那个男生又在后门口纠结了一个小团伙，都是熟面孔，往楼下去了。

　　彭灿见状，扔下笔蹭地站起来跑了出去，女生不明所以，跟在他后面跟着他往下跑。

　　果不其然，那几个男生正围在低年级教室的门口，昨天那个男孩站在门口老老实实地挨着训。

　　大概是因为还没有放学，他们也没有动手，只是推推搡搡地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彭灿站在墙角看着，低声问身边的女生：“他们干嘛老跟那小孩过不去？”

　　女生配合地压低声音：“你说排云？”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女生靠在他身旁往那边看去：“因为他们说他是花包谷儿。”

　　“花包谷？”

　　“就是野种的意思，”女生解释道，“他妈死了，不知道亲爹是谁，爷爷又是个哑巴，他挨了打也不会说，所以很多人欺负他。”

　　上课铃很快就响了，彭灿跟着女生回去上课，不过因为心里有事，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学校联系乡政府给他们安排了宿舍住，省得晚上回县城舟车劳顿，虽然条件不大好，但是已经算是干净整洁。

　　放学后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大家都在操场上散步或者打球，彭灿把和他玩得好的同学叫到一边：“我出去买点东西，待会要是吃饭我还没回来，你就给我打打掩护。”

　　同学睁大眼睛：“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买的？”

　　“你管那么多？”彭灿敷衍了他两句，追着排云出了校门。

　　彭灿没有和他靠的太近，就远远的跟在后头。果不其然，那帮人昨天没有找上排云的麻烦，今天又在路上等着。

　　排云一看到那几个人，立刻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但是他身材瘦弱，跑也跑不快，没一段路就被人家从后面拎住，死死压在了地上。

　　彭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将那个骑在他身上的男生掀开。

　　“又是你？你有什么毛病？在这劳齐混杂？”

　　彭灿不知道他说的话什么意思，但也能听出来是在骂他多管闲事，他冷冰冰的看着男生：“你有什么毛病？这么喜欢打架？”

　　男生火气也上来了：“这不是学校，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打。”

　　彭灿站在排云跟前一动不动，脸上只写了两个字“来呗”。

　　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最禁不住激，尤其是面对一个明显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人。那男生当场把校服脱下来，扔到一边冲了上来。

　　彭灿从小跟着爸爸锻炼，根本就不怕他，昨天没动手只是怕弄脏了身上，这会儿他稳稳站着，等那男生跑到跟前时他一矮身搂住了男生的腰，一拧身从背后扭住对方的手，将他按在了地上。

　　彭灿学着男生的样子，像他压住排云一样死死按着他，让他的脸擦在尚有余温的石子地上，男生的脸被石子压得生疼，他不敢睁开眼睛，怕砂石滚进去，只能叫嚷道：“你放开我！”

　　“你这么喜欢欺负人，欺负人很好玩吗？”

　　“你放开我！”男生来来回回只会说这一句话。

　　他的同伴看他被人压住，也不能袖手旁观，一个个脱了上衣围了过来。这下他们知道彭灿有两下子，动手也谨慎了很多，彭灿压着那男生，还得腾出手来对付其他几个人，很快衣领子就给人家扯坏了，背上也挨了几脚。

　　男生看彭灿左支右绌，趁机一个鲤鱼打挺将他甩了下来，爬起身去拧住了彭灿的手腕，他这一下用了全力，拧的彭灿倒抽一口凉气。

　　与之同时，其他几人也赶紧往他头脸上招呼。

　　彭灿被打的极其憋屈，回头去骂排云：“还不赶紧过来帮我！”

　　“他帮你？他个憨包敢动手？”男生哈哈大笑，“你不是会喊老师吗？喊嘛？”

　　“我喊你妈。”彭灿很少说脏话，因为万一在学校说惯了，回家一不小心说溜嘴了，得给他妈说死，但这时候还是没忍住。

　　这句脏话代价也很严重，因为男生狠狠用手肘捣了一下他的肚子，彭灿感觉眼前发晕，中午吃的饭都想吐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帮人手真黑，他碰到最黑的球队，都没这帮人狠。

　　正在这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排云竟然真的冲了上来，死死抱住扭住彭灿的男生，想把他拖开。

　　男生一愣，抬起脚用力踹过去，将排云踹倒在地。

　　排云不知道痛一样，一骨碌爬起来，双手紧紧拉住男生的胳膊，张口咬了下去。他这一口咬的真够狠的，那男生哇哇大叫，另一只手松开彭灿，不管不顾的劈手去打他，他的脸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给打的青青红红全是印子。

　　彭灿抽身出来，一身血都给激热了，扬起拳头就往那几个男生身上砸。

　　出来混的也怕不要命的，更何况眼前这几位还只是混混预备役，没挨几下就纷纷提起书包捡起上衣作鸟兽散了。

　　彭灿的上衣彻底毁了，领子给豁楞出一个大口子，穿在身上露了半个肩膀。他抬眼去看排云，排云似乎已经给人打蒙了，呆呆站在原地。

　　“你还好吗？”

　　排云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紧紧抿着嘴。

　　“对付这种人，你越忍他们只会越过分，”彭灿说道，“你今天不是做的很好吗？得让他们知道，兔子急了还能蹬死鹰呢。”

　　排云似乎被他这个比喻逗乐了，嘴角一弯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

　　彭灿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同学真没说错，他好像和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像，尤其是笑的时候。

　　但是下一秒，他就被排云的笑吓了一跳，因为他的牙竟然都被血染红了。

　　彭灿赶紧抓住他：“你怎么了？张开嘴给我看看？”

　　排云这时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吐出了一颗牙。

　　彭灿看见地上的那颗牙，大惊失色：“你牙都被他们打掉了？”

　　排云见他神色慌张，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没有，这颗牙本来就松了，是要换的。”

　　彭灿松了一口气，问道：“你这是上牙还是下牙？”

　　“下面的。”

　　彭灿学着妈妈的语气：“下牙就得抛到房顶上去。”

　　“为什么？”

　　“这样它就能往上长，你懂了吗？”

　　“啊？”排云有些担心，“可是我上个月脱的下牙还在我抽屉里。”

　　“那你明天得赶紧抛上去了，要不然长一嘴歪牙。”

　　“好，”排云郑重的点点头，说着他打开自己那个布缝的书包，从书包最底下掏出了一张纸币，正是昨天彭灿给他的五十块钱，“谢谢你，钱还给你。”

　　彭灿吃了一惊：“你昨天没去买鞋？那你怎么回的家？”

　　“我总是打赤脚，没关系。”

　　排云既然没用，彭灿也不打算勉强，他接下了那张钱：“我明天一早就要回临安了，你以后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排云看起来有些为难：“我没有电话。”

　　“那你可以给我写信。”彭灿拿出排云的铅笔，把自己家的地址写在他的作业本背面。

　　排云认真地看着他写的地址，犹豫了一下，才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竹编的蚱蜢：“这个给你。”

　　彭灿在集市上看到过这种东西，但从没有见过做的这么好的，竹蚱蜢的两只翅膀收在肋下，振翅欲飞，简直就像真的一样：“这是你做的？”

　　“是我爷爷做的。”

　　彭灿收了他的礼物，也想给点东西回礼，但是他出门非常匆忙，只摸到裤袋里一串钥匙。他把钥匙扣取下来，放到排云手上：“这是我爸爸给我的，送给你。”

　　这个钥匙扣是崭新的，正面是由深到浅的蓝色彩绘的一个卡通警察形象，背面是一行刻字：把人民群众的呼声作为第一信号——临安市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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