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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 转机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他听到“咻咻”而来的破空之声,密密麻麻,几乎盖过了雨声。然后一个脚步身走近。柳闲之闭着眼睛,不知道要睁开还是继续装死,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
终于,那个声音在身边停下,突然跪了下来,他只觉得有几滴温热的雨水打在他脸上,他迟疑着睁开眼睛:“小蝶,小蝶,是你!”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将身上的狼尸掀开,坐了起来,扶住沈小蝶的肩膀,沈小蝶却甩开他的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柳闲之却笑起来:“小蝶,小蝶!”说着,狠狠将沈小蝶抱紧怀里,沈小蝶也丢下弓箭,紧紧抱住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两人的笑声都有了哭音。
柳闲之哭着笑:“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好!活下去!”
柳闲之笑着哭:“就算所有的人希望我们死去,我们也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们要走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我们活得很好,很好!“
“对!告诉他们我们活得很好!“
沈小蝶又找到一些草药,两人将狼尸和草药都带回了山洞。沈小蝶替柳闲之包扎了伤口,幸好只是皮外伤。柳闲之又出门砍了些木柴进来,回来的时候两手都磨得鲜血淋淋,他却是像是要讨奖赏似地,将手递给沈小蝶,要她包扎。
沈小蝶虽然服下了草药,可以因为淋了雨,夜里又发起烧来。柳闲之看着沈小蝶的睡容,用匕首剥下了狼皮。
第三日的时候,雨终于停了,沈小蝶微微有些清醒的时候,只听到耳边隐约有人声,似乎是在争执着什么。
找大夫……找个大夫来……
我不走……她醒了……才能走!
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怎可……
无论如何……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沈小蝶很想睁开眼睛,说句什么,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她觉得身体被搬起来,然后晃动起来,但无论如何,总有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
午后的阳光清澈明亮,透过鲜绿的树叶在窗棂上映出一些斑驳的剪影,不远处的池塘吹来一阵阵凉风,吹拂着屋内的沙幔,也带来阵阵的清香。
沈小蝶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做起身子,打量着,一瞬间,竟不知身在何方。淡紫色的纱幔被微风吹起,她就像是天宫的仙子,孤独地坐在空旷的屋殿。
她下了床,鞋子是一双精致的月白色绣蔷薇弓鞋,衣服也是白色的绸缎内衣,又柔滑又凉快。她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梦,若非是腰部传来的隐痛,她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她还未走到门口,便有一个清秀的小婢惊喜地道:“呀,夫人醒了?”另外一个小婢连忙开门:“我去告诉公子!”
夫人?公子?沈小蝶看着这个小婢没有说话,小婢却连忙过来搀扶着她:“夫人你还是快回塌上休息吧,你才刚刚醒来,一定乏力,对了,夫人想要吃点什么?各色的粥点,菜式都是现成的!”
“这里是……”沈小蝶有些疑惑,小婢搀扶着沈小蝶回到床上,拽了几个垫子,让他斜靠在榻上,笑道:“夫人,奴婢名叫白芙,这里是……”
正要说,她的声音便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而后,咣当一声,门被打开,沈小蝶抬头去看,一人站在门口,隔了飘飘摇摇的纱幔看了过来,他身着一袭白色衣裳,头戴碧绿玉冠,衣领、袖口处绣了墨色的云纹,一根腰带飘在身后。清秀俊逸的面容,英俊挺拔的身姿。
他远远地看过来,初时强抑着激烈的心跳,满脸的欣喜,看了又看,笑容才慢慢地泛开来,轻声地问:“你……醒了?你不会再睡过去了吧!”沈小蝶的眼中有些湿润,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笑起来:“我醒了,我不会再睡过去了!”
那人慢慢地走过来,沈小蝶不由得落下泪来:“我好想你,逸之!”
那人脚步顿了一顿,脸上的喜悦瞬间熄灭,犹如六月遭爽的茄子,他僵着脸道:“哼,亏我一得消息就来看你,你却连人都认错!”
沈小蝶的泪珠才流了一半,生生地碧回去,看了又看,不确定地道:“你是?闲之?”柳闲之冷哼一声,快步走过来,对着旁边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小婢道:“白芙,去把药端过来,我看她脑子还糊涂的很,要快些吃药才会好得快些!”
白芙连忙退出去,沈小蝶有些不自在,嘿嘿陪着笑:“那个……你穿成这样,我以为……也不怪我啊,你一向喜欢红啊,绿啊,黄啊的衣服,你突然着闲之的衣服,我……我认错也不奇怪啊!”
柳闲之依然是一脸的不忿:“就他可以穿白衣服么?我以前偏要穿!哼,想他!他现在可会有一点记着你啊?他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御驾亲征,凯旋而归,他不知有多得意呢!哼哼,后宫三千佳丽,他还会记得你才怪!”
沈小蝶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那个……你在嫉妒他?还是,后宫那些……你的老婆们……你怕他……”
柳闲之突然跳起来,满脸通红:“呸,我嫉妒他,要不是我帮忙,他想打赢仗,哪里有那么容易!要不是我给的密函,他现在怎么死在边关都不知道!”
“噢,那么,你是怕你的美人们对他投怀送抱吧!”沈小蝶眨眨眼睛,促狭地道。从死门关上走了一遭,心情也好起来了。
柳闲之不屑地道:“天下美人何其多,他要就给他好了,哼,都是我用过的,他要给他好了!”
正说着,白芙和另外一个小婢端着药碗进来,沈小蝶喝下了药,两人又退下,忙着去准备吃食。柳闲之在沈小蝶榻前坐了,笑道:“我以为你就此驾鹤西归了呢!哈哈,怎么还是舍不得着碌碌红尘啊!”
“哈哈,我还未当上总捕头呢,宏愿未了,怎可归仙!再说了,你都还在人世挣扎煎熬,我怎舍独自一人西去!”
柳闲之冷哼一声,顺手接过白芙递过来的猪肝瘦肉粥,舀起一勺,吹了吹,用嘴唇轻碰,试试温度,递到沈小蝶嘴边。
然,手却停住了,沈小蝶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柳闲之也楞了楞,随即大力地将一勺子粥塞进沈小蝶嘴里:“有的吃就吃,磨蹭什么!”话说完,脸却红了,将碗塞到沈小蝶手里::“醒了就自己吃,又不是没手没脚,哼,想要我伺候你?美吧你!“
柳闲之站起来,弹弹衣摆,大步走出门去。
嗯?沈小蝶端起碗,自己吃了一口,见两个小婢,在一旁掩了口低笑:“你们笑什么啊?”
白芙道:“呵呵,夫人未醒之时,喂药喂水都是公子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于人,夫人醒了,公子却……”
沈小蝶听了,慢慢吃着,口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次日,柳闲之换下了一身白衣,穿的花团锦簇,得意非凡地来找沈小蝶:“我们明日便启程回京了!“
见沈小蝶诧异,他仰起头:“嘿嘿,别以为没有文臣武将,我就是一个空壳子!”
从柳闲之口中得知,她竟然已经昏迷了一月之久。她在山洞昏迷的第二天,叶风行便带着一行人找到他们,几人冒雨了出了森林,躲过了官兵的追捕,藏在一户人家。柳闲之见沈小蝶病重,写了几封信,交由叶风行,让叶风行想办法将信笺混到驿馆的兵驿的信笺当中,并且,将叶风行的人几乎全分派出去送信。
果然,不果五日便有了消息,追兵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搜捕,柳闲之这才带着沈小蝶来到一个繁华的市镇,找了一处安静所在,找来名医为沈小蝶诊治。这期间,两人的境况已经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原本还是朝廷追击的逃犯,现在成了各个大户争抢的座上客。
柳闲之抬眼看着窗外:“大夫说,只要你能醒来,便无大碍,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帝都,我倒要看看那群臣子究竟敢不敢夺了我的天!”
沈小蝶看着他,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眼睛里却有一种无法比拟的光彩,不是初见时气势凌人,也不是落魄时的茫然无措。犹如一柄被尘封的宝剑,拭去灰尘,再经锤炼,虽未外露锋芒,却是无比的锋利!
沈小蝶不知该如何,只说了一句:“哈,你……你终于长大了!”换来柳闲之白眼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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