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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
何镜水这一次是彻底伤了心。
之前她劝他来美国的时候,他也很伤心。不过他理解,毕竟她的立场由不得她选择。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一面是天堂,一面是地狱,去哪里完全掌握在她手里。而她却选择了地狱。那时候何镜水才知道,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是恶魔。更令他伤心的是,她竟然杀了他们的孩子。他一心盼望着孩子出生,然而还未见到光明,就被扼杀在黑暗之中。这两件事,足够让他恨她一辈子。可他也知道,自己还是爱她的,无爱便无恨,他有恨,怎可能无爱。
他扔掉了一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东西,烧掉了那个牛皮纸袋。过去的他并不想再往回看,况且那是阮年加以要挟的证据。Tomas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酒吧同一个美国女孩调情,差点就去开房了,却被Tomas给拉住了。Tomas打了他一拳,他抹了一下流出鼻血的鼻子,立刻回击过去。他无处发泄的怨气全部施加到了Tomas身上。
打完之后的两人躺在地上,谁都伤的不轻。何镜水心里的伤要远大于身上的,他伏在Tomas身边,压抑地哭了起来。
Tomas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让他的眼泪打湿衣衫。何镜水心情沉闷,无心做任何事情。Tomas就建议他出去散散心,他哪里有什么闲心去散,他甚至都不想看到阮年的脸。于是他就跟着学院的一位老师到西部去了,看一看空旷无边的沙漠,心情或许会好一些。
阮年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觉了,除了在飞机上睡了一会,以及在医院哄孩子时眯了一会眼睛,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她根据Tomas给出的路线,开始向西部进发。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他,但只要有希望,她就不会停歇。这样疲累辛劳,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按照地址上的位置找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房子,伸手敲门,等了一会却无人应答。她实在是太累了,手都无法抬起来,便坐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沙漠温差大,她是被冻醒的。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只剩下照满西边天空的红霞。她再次敲敲门,还是没有人。她开始怀疑地址是不是错了,但是纸上明明写的就是这里。她又饿又累又冷,看向四周,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到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她从包里拿出唯一一件较厚的衣服——T恤,当即穿上。阮年原以为会很快找到何镜水,再加上天气炎热,所以基本上没带什么东西,而且她需要长途跋涉,带太多东西也不方便。谁知道想要做到万无一失竟然这么难。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原地等待。
何镜水老远就看到了那个身影,抱着双臂跺着脚。他停下脚步,考虑着自己要不要继续向前走。在经历过背叛与打击之后,那种痛他是不会轻易忘记的,更不会轻易原谅那个给予他伤痛的人。
他坐在沙子上,看着她从站立变成倚靠房门,然后慢慢坐下来,歪着头再也不动了。他站起来,悄悄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一个月不见,她还真是老了许多。他绕过她,拿出钥匙开了门。前脚还没踏进屋里,后脚便被坐着的人抱住了。
“镜水,原谅我。”
阮年没有睡着,她只是累了,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有人朝她走来她知道,那人蹲在她面前她也知道。她确定,来人就是何镜水。她以为他会叫醒她,向之前一样,怕她受凉感冒让她去屋里睡。她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条件反射一般,她就抱住了他的腿,内心想要说的话也脱口而出。
何镜水稍微挣扎了一下,竟然挣脱不开。他不敢太大力,害怕自己一蹬腿就会踢伤她。他冷着声音说:“放开。”
阮年低头的次数少之又少,但是在何镜水面前,尊严已经不重要了,挽回他比什么都重要。她更加用力地抱紧那只腿,害怕自己稍有放松就会被他跑掉。
何镜水轻轻地“哼”了一声,内心矛盾至极。他既希望阮年能认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不希望她轻易放开。在她忘掉所有,仍记得他的时候,他以为她会爱上他,谁知到头来却是误会一场。对于阮年来说,她已经没有爱了。他更看清了她,无论是亲密至上的过去,还是迷茫不清的未来,她都不会爱上他。从始至终,都是他的错觉与幻想,他的一心情愿。
“阮年,我们已经晚了,当你决定回国的那一刻,我们就结束了。我曾经那么用力地爱你,像一个内心有所渴望的孩子,而你却抛弃了我,一心只奔赴你的欲望,认为那才是最重要的。那我呢?对你的好,你一点都看不见。现在已经晚了,你想回头也不行了。”何镜水转过来,从上而下看着她。“阮年,我们完了。”
阮年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抱着腿的手逐渐松开。何镜水盯着她手上的戒指,努力维持着冷漠的表情。他抬脚进屋,关上门。阮年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那个她一心想要挽回的孩子,竟然第一次对她如此决绝。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像个被父母责骂而委屈至极的孩子。
何镜水靠在门上,听着外面可有可无的哭声,一时心软,差点开门。这一次,他要的是阮年明确的答案,爱与不爱,只有这两种选择,如果她给的答案是否定的,或者模糊不清的,那么他都不会轻易退让。他希望要的是她的爱。如果她说她爱他,那么过往的一切他都可以既往不咎,两人可以重头来过。怕只怕阮年并未体会到他的这种感受,她或许会因为他的那句话而放弃。
阮年扶着门站起来,擦干泪水,整理头发,然后伸手敲了敲门。她贴着门说:“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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