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战史

　　85 请教

　　待李世民完全的醒过来，已是离傍晚时分只有一个时辰之遥了。

　　虽然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但侯君集顾虑着李世民这一天一直在蒙头大睡，早饭、午饭全都没吃过，早就命厨子备下了饭菜，一直热着，只等李世民一醒来就能吃上热饭。这时他见李世民已经醒了，赶紧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看着李世民大块朵颐，侯君集坐在一旁笑嘻嘻的，便似是他自己吃得痛快一样的开心。待得李世民吃饱，撤下了碗筷之后，侯君集又给他奉上一壶香茶。

　　他见李世民慢慢地呷着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一脸心满意足之色，便道：“小君，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啊？”

　　“当然可以了。什么事？”

　　“那殷开山今天中午的时候想劝你让他领一部分兵力翻过陇山去追薛举父子，你说昨晚你已经跟他解释过那是异想天开之事，可那家伙脑子太笨，就是不明白你的苦心。今天一个下午，我也在想他本来要我转告给你的那一番话……唉，我也很笨，想来想去总觉得他还挺有道理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你觉得我军不能翻过陇山去彻底的把薛举父子的老巢给端了呢？”

　　李世民看着侯君集，笑道：“很好嘛，君集终于开始想要学习行军打仗之道了。”

　　侯君集红了一下脸，扭捏的道：“你不要说得好像我很懒似的啦。以往我确实是灰心丧气，觉得自己白白过了十四年的流落江湖的日子，什么都不懂，真是没用！——就拿这一次来说吧，我的骑兵之术不佳，没法加入那五百骑兵之中，身为你的亲兵却不能跟在你身边冲杀在前，只能在那一万五千人的步兵里，赶到西秦大营的时候其实仗都打完了，我们也就只是做做打扫战场、清点伤亡的事。”

　　李世民连忙拍拍他肩头，道：“万事都有慢慢开始的时候嘛。你现在欠缺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但所谓欲速不达，也不用那么急的。以后总有一天，你的骑兵之术练得不错了，我会带着你上战场去的。”

　　侯君集点点头，道：“昨晚看到你回来时身上满是血污的那么脏，又是那么一副疲累欲死的样子，我心里就别提有多难受了。所以那时我便暗暗地下了决心，就从现在起，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放任自己沉沦下去了，一定得学到些真本事，要能帮你分担这些脏活累活才行。”

　　听到这童年小友真的是大有重新振作的决心之意，李世民不觉又惊又喜，道：“你会这么想那就太好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以你的才智，不出数年，必能出人头地！”

　　侯君集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道：“出人头地什么的，我也不在乎，能帮上你的忙就好。好啦，小君，你快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殷开山想的不对？”

　　“君集，你先回答我，昨天我军为什么可以大破西秦军？”

　　“嗯……”侯君集一手托腮，脸现沉思之状，“第一场的突袭战，那千人西秦士卒一来人数并不是比我们多很多，二来又喝了酒，放松了警戒，我军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第二场的突袭战，为了让逃命中的薛仁杲能进营，西秦士卒开了军门，被你领着五百骑兵冲了进去，那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就是说，两场突袭战我军能取胜，相同之处都是打了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李世民点点头道：“你是把主要的原因之一说出来。我军昨天才到达这扶风，西秦军根本想不到我会马上就去巡视战场，那千人西秦士卒之所以会如此掉以轻心，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然后他们更加想不到我还会马上就杀进他们大营去跟他们决战。——事实上，我自己也想不到。我带着五百骑兵去巡视战场时，也根本没想到要突袭他们，更没有想到紧接着就跟他们决战。这全都是看到有机可乘，就当机立断要利用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而已。”

　　侯君集一拍手道：“对了，你在长安的时候我也问过你打算怎么打这场仗，当时你都说不知道，说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还替你担心死了呢。”

　　李世民笑了起来，道：“本来嘛，还没到战场来，阵前是什么一种状况都还一点不知道，你叫我能有什么想法？如果有哪个统军元帅说他真的能这样千里之外就已经成竹在胸，他那一定只是纸上谈兵的空想！当然喽，像这次那样基本上是完全没底的来上战场，我也真是平生第一遭。你说你替我担心，我自己确实心里也嘀咕得很呢。”

　　“原来你也会担心的啊？我还以为做元帅的都是像那个诸葛亮一样，神机妙算，摇摇鹅毛扇就能一条一条妙计从脑子里钻出来了呢。”

　　李世民笑弯了腰，道：“你这是打从哪里得来这样的印象啊？打仗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也不是那么神妙莫测的事。战机是最难等到，但又最容易消失的。它没来之前，只能耐心地等；但它一来，就要马上毫不犹豫的把它抓在手里。这次我是运气不错，昨天才一到战场就已经给我抓到有利战机了，我本来以为是要跟西秦军在这里对峙上好长时间才能等到它到来的呢。”

　　侯君集搔搔耳朵，道：“刚才我说西秦军是给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你说这只是主要的原因之一。还有别的原因吗？”

　　“当然有啦。你也会说，第一场的突袭战西秦军人数比我们多不了多少，可第二场的突袭战我们真正投入作战的只有五百骑兵，比西秦大营里的敌军少很多很多——他们号称是三十万人，这个数字当然是假的，但再怎么挤掉里面的水分，肯定还是比我们当时的五百人多很多。本来呢，他们就是每人往我们身上吐一下口水，都足以把我们淹死的，却被我们打得只有四散逃命的份，这可就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缘故啦。”

　　侯君集连连点头道：“对啊对啊，我也觉得第一场的突袭战还说得过去，第二场的突袭战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你能打胜那一场仗，简直就是奇迹一般！可是现在听你这么说，你是早就预计到能赢的，所以才这么大胆的不等一万五千步兵赶到就径直闯进西秦大营里去了。你怎么敢肯定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李世民习惯性的以食指敲打着案面，道：“我还在长安的时候，曾经让房玄龄给我再好好地搜集一些关于西秦军最近的情况。据他的汇报，这西秦军在攻打扶风这里之前，先是跟汧源县的一股以唐弼为首的盗贼打了一仗，吞并了他们的部众。在打这一仗之前，西秦军据说是有十三万人，可打完这一仗之后忽然就号称有三十万了，一下子翻了一番都不止。可是据玄龄收集的情报所示，唐弼那帮盗贼也只是号称自己有十万之众，哪来的十七万？而且，先不说这所谓的十万部众里面一定也有水分，就算真的就是有十万人，打败仗一方必有较多的死伤逃亡，西秦军作为胜利的一方也一样会有一定的伤亡，这样算下来，他们打败唐弼之后，兵力的净增长能有七万就不错了。也就是说，昨天的西秦大营之内，顶多就是二十万人，甚至可能还不到这个数字。”

　　侯君集听得欢喜赞叹道：“我们都知道西秦军那号称的三十万是唬人的，可到底他们有多少人，就没什么头绪了。没想到原来你都计算得那么准确了。”

　　李世民笑了笑，道：“我这计算也不算很准确，但总比他们的号称要更接近事实一些吧。可是，即使他们只有二十万人，比我们刚杀进去时的五百骑兵还是多很多啊。所以，我跟你提上面这些人数，不是要向你说明西秦军虚报了多少人数，更不是要说明当时敌众我寡的情况不是事实。”

　　“呃，这也是哦。西秦军是三十万还是二十万，对于我们只有五百人来说，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啦。那到底你想说的是什么呀？”

　　“我想说的是，重要的不是这西秦军有二十万人，重要的是这二十万人的组成——除了他们原来从陇右老家那边带过来的十三万兵马之外，就是最近才临时吞并进来的七万盗贼！”

　　后记：

　　1、这一段既是添补世民与猴子重逢之后的相处，也是借猴子之口让世民把这一场“奇袭”西秦军的胜利的前因详细地解释出来～～

《李世民情史（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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