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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改变
邬姉真认出这是雷蒙特公爵,坐在树荫下的公爵静静地看书,举手投足间失去了惯常的傲慢。
茶丽果然没有说错。
自己竟贸然闯到雷蒙特公爵的地盘来了。
正要悄悄离开,忽的一只斑点灰鸟从她头顶窜过,发出清脆的叫声。
邬姉真吓得心脏噗通直跳,扶着树干的手指微微用力,朝枝头那只歪着脑袋蹦来跳去的灰鸟瞪去一眼,就要轻轻收回脚步。
突然,一个厚重的黑影伴随着破空声袭向脑门。邬姉真下意识后退。
原本坐在树荫下的男人已经站直了身体,肃目看向邬姉真的藏身处,冷喝道:“出来!”
砰地一声,被雷蒙特扔出去的厚重书籍砸中地面,压垮了一片草茎。
雷蒙特冷冷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很快,一双洁白纤瘦的手从树干后伸出,捡起地上的书,拍开草叶,重新合整。紧跟着一个身穿麻衣的年轻女子走出树干后面,双手托着两本书,低头走近。
走出树荫,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映衬得那双明亮妩媚的眸子澄澈如水。
“公爵大人,我是无意闯入这里,正想要离开。” 邬姉真快速地解释。
雷蒙特瞧着面前身量娇小的人,视线忽而落到那两本书上,问:“还有一本是什么?”
邬姉真的身体一僵,飞快地抬眼扫向雷蒙特,又飞快地垂下,语气颤栗恐惧:“是我、从黑市淘来的书。我不敢隐瞒。”
借着刚才那一眼,雷蒙特清楚看见,邬姉真的脸色瞬间化作惨白,那害怕的样子好像以为他是刑场上的刽子手。
想到这里,雷蒙特不由得勾唇。
但他也没发觉这丝笑意,问道:“什么书?”
邬姉真沉默了几秒钟,答道:“马萨王国的编年历史3号。”
雷蒙特愣住,眼神冰冷地盯着邬姉真,好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要看这种书?而且你还会马萨文字?”
邬姉真吓得身体颤抖,抬头,眼泪汪汪地解释道:“只是没有什么书能看,我恰好遇到了这本书,觉得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马萨文字,我以前从别人那儿学到过一点,并不熟练。”
“呵!”雷蒙特拿走那两本书,把下面的那本历史书翻开看了看,上面还有一些笔迹,但也不能证明这奴隶女人的话真假。
但看邬姉真哭得眼睛和鼻子都红了,他觉得有点意思,于是故意说道:“你知道看禁书是什么下场吧?”
面对他故意的恐吓,邬姉真反倒擦掉眼泪,恢复了镇定,眼神坚定道:“那公爵你去告发我吧。我不觉得自己有错,阅读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选择。”
雷蒙特冷笑:“你只是个奴隶,竟在这里大言不惭!”
邬姉真抬头正面对峙道:“公爵大人知识渊博,能否回答我呢?奴隶与公民,贵族除了财富和地位有区别,本质都一样。如果财富和地位决定人的特质,那问题来了,是先有人,还是先有财富地位?”
“伶牙俐齿。”
“公爵回答不出来,不用强行回答。答案在你我和其他人的心中。”
雷蒙特勾了唇角:“看来你没白读书。”
“那恰恰错了,公爵大人。正因为我不相信文字,任何人口头说的话和书面形式的文字可以是提点,却绝不能让我奉为圭臬。未加验证的事物我倾向持保留态度,就比如:那本书说马萨一世是个魔法强大的天神之子,我没见过,也没有其他事实支撑这一说法,不能相信。”
雷蒙特轻哼一声,却说:“马萨一世会魔法是真事。王室图书馆里有明确记载,而且现任教宗长老会里有几个还会魔法。”
见邬姉真不说话,雷蒙特又勾了下唇角:“你好像也没自己说的那样坚定。”
好毒的嘴啊。
邬姉真琢磨:既然说不过雷蒙特,而且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一丝破绽,可能计划已经失败了。她还是想办法逃走吧。
然而,一道黑影忽然靠近,她能感觉到对面灼热的胸膛。
邬姉真吓得想后退,却被两条粗壮强健的胳臂打横抱了起来。惊慌地抬首,却撞进雷蒙特掠夺性的目光中。
他道:“我见过你,在斗兽场。”
雷蒙特强制性地抱着邬姉真走回了营帐。
邬姉真再也没有反抗。
在野外打猎的日子,雷蒙特会带她在身边,教她射猎的常识和方法。邬姉真学的很快。
更令人意外的是,雷蒙特公爵不喜欢看书时有人打扰,却默许了邬姉真留在身边。
当然邬姉真可不是没有眼色,雷蒙特看书时,她就在旁边全心全意地看书,反倒专注了不少。
有时候,雷蒙特会突然出声考验她,邬姉真答不上来,就得到雷蒙特一道含笑的眼神。她立刻恼红了脸,心里发誓下次一定要找回场子。
雷蒙特倒没有那么多想法,好像当老师上瘾了,见她答不上来,或者回答得纰漏百出,就会跟她讲解。
邬姉真也会为了一些问题反驳他,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争执起来。
而且邬姉真决不会在问题上退让一步。往往最后是雷蒙特无奈地向她妥协了。
雷蒙特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眼神染上一丝暖意,说道:“阿真,你总是这样跟我争执,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生气了,你不怕我把你杀了?”
邬姉真道:“如果你想杀我,无需一百种理由。”
“呵呵!”雷蒙特笑了,胸膛震颤。
邬姉真突然叫道:“不过,公爵大人,你倒是提醒了我!要是没有及时享乐,就不明不白地死掉了,我多亏呀!公爵大人,等回到马萨王城,我可以出去逛逛吗?”
“叫我雷蒙特吧。”
“雷蒙特,我可以出去逛逛?奴隶被禁止出门。”
雷蒙特好笑道:“你不能出门,怎么拿到禁书?”
“我、我——贿赂了别人。”邬姉真压低声音。说完,邬姉真就后悔了,可是不说真话雷蒙特未必猜不出来,还反而给自己找麻烦。
雷蒙特轻笑一声:“哦,所以你把他们卖了。”
“我、我不是个高风亮节的人。”邬姉真不知怎的,突然感到一阵猛烈的失落。
雷蒙特垂手摩挲着她的脸庞,语气爱怜:“放心吧。你想出去就可以出去。”
“真的?”邬姉真眼睛刷的亮了,突然扑上抱住雷蒙特的脖颈,往他脸上飞快地吻了一下,“太好了!我有好多地方想去!”
雷蒙特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愕然地愣住,小麦色的脸庞变得柔和,逐渐显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红。
邬姉真笑眯了眼睛,让人以为她好像得到了什么珍贵宝物。
雷蒙特呵呵低笑。
邬姉真窝在他心口的位置,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透过血肉肌肤传震而出。
草木经炎炎阳光烘照后的独特气味萦绕在两人身周,忽然,一阵浓烈的悲伤涌现,邬姉真闭上眼。
海利,我终于和你变得一样了。
也许这是不可避免的命运。
丰收节前夕,雷蒙特公爵带领亲兵回府。邬姉真作为公爵的新宠,被他亲自带在身边。
路过一众女奴时,她毫无疑问地受到一片谴责或羡恨的眼神,其中感情最浓烈的是茶丽和当初拿话讥讽她的女奴。
邬姉真轻轻扫了一眼女奴,对方依然漂亮如初,却没有了几天前的风光,正充满恶意地瞪视自己。
邬姉真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只是转眸看了看茶丽,似是有话要说。
但雷蒙特已经走到前面,很快会发现她落下。
邬姉真不敢担保,这使了满腹心计得来的机会是否会因为一点小错误打水漂,于是向茶丽使个眼神,随后匆匆跟上公爵的步伐。
然而,茶丽苍白的面庞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散,令她耿耿于怀。
茶丽是喜欢公爵的,至少仰慕他。
邬姉真深知这一点,却利用机会大胆地接近了雷蒙特公爵,这件事的后果必然是茶丽与她决裂。
但,邬姉真凝视着雷蒙特的雕塑般深邃的侧脸,不禁出了神。
要不让茶丽也来服侍雷蒙特?
不,茶丽的性格倔犟,一旦上位,必然第一个对付的是自己。
她不能放任危险不管。
“你在想什么?两条眉毛皱得快打结了。”雷蒙特的声音忽然响起。
邬姉真猛地惊醒,发现他们已经走到车队的扎营点,雷蒙特先一步登上马车,正带着一丝笑意地看着她。
邬姉真轻轻颔首,准备行个礼后待在马车外跟随。
“过来!”雷蒙特看穿她的意图,眼神有些不满,向她伸出手,翡翠的指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随行众人暗暗地投来视线。
被人群打量着,邬姉真也不客气,将手搭上那只掌心生着粗茧的大手,在雷蒙特的帮助下跃上马车,灵巧地如同一只蝴蝶翩然飞舞。
雷蒙特在她耳边低声道:“真是胆大妄为呵!”
邬姉真懒得理会。
和雷蒙特混熟了,发觉他除了身份显赫,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渐渐的,邬姉真更不怕他了,理他都是看自己心情。
但是雷蒙特好像格外吃这一套,邬姉真猜她可能是正好踩在他贱贱的兴奋点上。
刚坐进马车,一具灼热的身躯贴了过来,紧跟着冷冷的唇吻到她额头。
这个吻很轻,雷蒙特很快放开她,恢复正襟危坐,但眼神却始终黏着邬姉真。
雷蒙特公爵下令启程。
车队缓缓出发。
邬姉真悄然拉开一角车帘,看着骑乘高头大马的骑士们在两侧护卫公爵府马车,轻声问:“雷蒙特,当奴隶的坐了主人家的马车,我回去后不会被处死吧?”
雷蒙特正闭目养神,闻言好笑道:“你后悔了?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别!我乐意坐车,更舒服!”邬姉真一听他想整幺蛾子,赶紧打断。
雷蒙特轻轻看了她一眼,没有为她的无礼发火。
邬姉真担心再说错话惹麻烦,也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良久,听见雷蒙特噗嗤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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