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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
狂暴的劫雷落下,苏墨尘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苍白火焰构筑的屏障却死死抵住了天威。
“苏墨尘!!”
楚翊风心惊胆颤,却又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下一道更加狰狞的劫雷又至。
苏墨尘金眸灼灼如鎏金,双手握刀悍然挥出。
——竟是无师自通,不再被动防御!
苍白的火焰如同巨龙,逆势而上与雷光狠狠撞在一处。
“轰——!!!”
苏墨尘被冲击压得单膝跪地,唇角溢出一缕血来,显然是受了内伤。
楚翊风又惊又急:“苏墨尘,你怎么样?!”
“别分心。”苏墨尘头也没回,抬手抹去血迹,随便一甩,撑着长刀站了起来,背影依旧挺直,再次稳稳挡在了楚翊风身前。
下一道劫雷很快再次降临。
血族的再生能力快速修复着撕裂的经脉、碎裂的骨骼和碳化的皮肉。
新生的刺痒与旧伤的灼痛交织在一起,逐渐不再分得开。但他持刀的手依然很稳,迎着咆哮而下的劫雷,分毫不让又是一击。
这种修复本身就在急剧消耗他的力量,无异于剜肉补疮。劫雷却并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厚重的劫云翻涌如墨海,电光窜动间雷声隆隆愈烈。
苏墨尘握刀的虎口已经被震裂,血染红了刀柄又滴落在地,在焦土上洇出一块暗红。刀身之上已经有了裂纹,不知还能不能承受下一击。
他把更多的白焰覆上刀刃,蓄力,全神贯注望向头顶苍穹。
“苏墨尘……走!我求你!”
楚翊风的嘶喊穿透雷暴如弦欲断,惊惧已极。
劫云中毁灭的气息不断攀升,眼看着下一道恐怖到似乎要涤荡一切的劫雷就要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自山下疾掠而至,稳稳落在焦土边缘。
范无咎与谢必安赶到了!
范无咎一眼扫清局势,面色凝重,双手疾点,数道封印符文打入楚翊风灵台,试图强行压制他体内暴走冲关的灵力。
“楚翊风,你这是吃了十全大补丸吗??他娘的,怎么这么难压!”
范无咎额角青筋跳动,煞力运转至极致,总算将不断攀升的境界暂时压制下去一截。
随着楚翊风的修为被强行拉回,劫云失去目标,又不甘地隆隆翻滚了片刻,终于四散开去。
确认危机解除,苏墨尘神情一松,脱力向后软倒。
“喂!”范无咎一惊,立刻就要上前接人。
楚翊风却比他更快。
几乎在谢必安接手稳住结界的瞬间,楚翊风身上的束缚一解,再顾不得自身气息紊乱,踉跄着扑上前,双臂一揽将人紧紧接入怀中。
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楚翊风慌忙去擦他唇边刺眼的血痕,却越擦越多,急得眼底一片赤红。
苏墨尘勉力抬起手碰了碰楚翊风发红的眼角,声音几不可闻:“还好……”
还好你没事。
看来他这被诅咒的血脉也不全是坏处。如果没有血族的异能和快速再生,恐怕一击之下他的躯体就已经崩解,等不到任何援手了。
“你们俩真是……不要命了?!连天劫都敢硬抗?!”范无咎赶到他们身旁,察觉到苏墨尘体内乱窜的劫雷之力,声音里压着惊怒,“得赶紧把劫雷之力导出来,否则他这身体根本撑不住……”
血族乃极阴之体,至阳至刚的劫雷之力,于修士而言还能说是淬骨问天的机缘,对血族来说就只是步步摧折的极刑了!
又一口鲜血呛出,苏墨尘终于支撑不住失去意识。
楚翊风心脏骤缩,将人打横抱起,转身便往山下疾冲而去。
必须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立刻为他疗伤!
谢必安看向范无咎,语速飞快:“你去帮忙,这里有我善后,救人要紧!”
“好。”范无咎点头,又在谢必安身周飞快落下三道守护结界,这才身形一闪追着楚翊风往山下而去。
天雷劫确实可以锻体淬元,也是叩问天道之机。然而古往今来,止步于此者不知凡几,轻则灵根尽毁,重则身死道消,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楚翊风自己是正统修士,至阳至刚的劫雷之力入体都要花好些时日炼化,稍有疏忽都可能导致境界受损、修为倒退。
更何况苏墨尘是血族啊,根本吸收不了劫雷之力。
楚翊风心急如焚,顾不得丹田剧痛,再次提速。
范无咎追到小院时,楚翊风已经抱着人进了屋,房门砰地关上,隔音与防护结界瞬间层层落下。
范无咎在门外刹住脚步:“……”
他盯着紧闭的房门,最终只是沉沉叹了口气。
拘魂索被他握在手中,锁链长长地拖曳在地面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在院中绕了一圈,最后靠在院门边开始为二人护法。
——
怀中血族本该温凉的身躯正泛着不正常的热度,楚翊风小心翼翼把人放到床榻锦被之间。
他从没见过苏墨尘流汗,此时额头、颈侧乃至微敞的领口处却都浮着一层细汗,犹如白瓷凝露触之即碎,看得人心慌。
楚翊风含了温水,低头渡进他唇间,后来干脆咬破舌尖哺了一口血给他。
血和着水从唇角溢出来。
楚翊风内心焦急,却把声音尽量放轻:“乖,咽下去……”
苏墨尘毫无反应。
楚翊风只好托着他的后颈让他微微仰头,舌尖抵开齿关更深地吻过去,几乎推进喉间。
苏墨尘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终于是咽下了一口。
楚翊风心中稍定,赶紧又喂几口,直到感觉到苏墨尘体内属于血族的气息有了一丝微弱的回应,这才停下。
苏墨尘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在掌心压出了血痕,似乎疼得狠了。
楚翊风把他崩得发白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将自己的掌心贴上去,十指交握,防止他抓伤自己。
其实楚翊风自己的情况同样糟糕——金丹受损,境界又被强行压制,丹田处撕裂似的抽痛一阵紧过一阵。
可苏墨尘正在承受的,恐怕要比他还要痛苦千百倍。
楚翊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焦灼,开始用灵力在苏墨尘破碎的经脉外围构建屏障,以防止爆裂的劫雷之力继续横冲直撞。
时间缓缓流逝,楚翊风的里衣已经汗湿,那层柔韧的屏障总算构建完成。
但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将劫雷之力剥离出来。这才是真正的难关,过程中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人,还可能同时遭受劫雷之力的反噬。
***
***
***
直到隐患彻底排除,苏墨尘倦极地半阖着眼。
他被楚翊风拢在怀里,意识在温暖的包裹中沉沉下坠。
楚翊风体内灵力翻腾,同样濒临极限,还是仔细为人做了清理,又将被子掖好,直到确认他陷入熟睡,这才开始打坐调息。
窗外,晨光微熹。
谢必安带着一身山间晨露从外面回来,见范无咎杵在院子门口,低声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范无咎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门:“还没出来。”
谢必安微微蹙眉:“没事吧?”
“应当没事。你赶紧去休息吧,这有我守着。”
用煞力在人间维系结界,总会比在冥府消耗更多。范无咎看他脸色不太好,就催人去休息。
谢必安确实有点疲惫,而且上次之后总觉得和范无咎单独待在一起有点别扭,也就没有推辞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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