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解释什么？”江野的声音发颤，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解释你为什么想丢下我一个人去别的城市？解释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能一起面对？还是解释……你其实早就想和我分开了？”

　　“不是的！江野你别误会！”沈漠川急忙站起来，想去拉他的手，却被江野甩开了。

　　“不是？那这是什么？”江野把笔记本扔到他面前，“你写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们说好要一起去A大的，你忘了吗？”

　　“我没忘！”沈漠川急得声音都哽咽了，“我只是……只是怕……”

　　“怕什么？怕你拖累我？”江野红着眼眶，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还是怕别人说我和一个‘作弊者’在一起？”

　　“不是的！”沈漠川终于忍不住，也红了眼眶，“我是怕我拖累你！你成绩那么好，明明可以稳稳地考上A大，为什么要因为我，被别人指指点点，被别人说三道四？”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痛苦：“我现在这个样子，连竞赛资格都被暂停了，特招更是想都别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参加高考……江野，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我甚至可能连和你考去同一个城市的能力都没有……”

　　“我不在乎！”江野打断他，眼泪流得更凶了，“我从来没在乎过这些！我在乎的是你！是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就算你考不上A大，就算你去了别的城市，我也可以跟你去！我可以去你所在的城市读大学！这些我都想过！可你呢？你甚至都不愿意跟我商量，就想一个人走！”

　　“我不是想一个人走……”沈漠川的声音哽咽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我，放弃更好的未来。A大的计算机系那么好，那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我的梦想从来都不是A大的计算机系，”江野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泪水，却异常坚定，“我的梦想是和你一起去A大，一起在那个城市生活。如果没有你，A大对我来说，和其他学校没什么区别。”

　　沈漠川愣住了。

　　“沈漠川，”江野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很难受。我知道你怕拖累我。但是，我们是一起的，不是吗？从我们决定要一起考A大的那一刻起，我们的未来就绑在一起了。”

　　他走到沈漠川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不管你能不能考上A大，不管你去哪个城市，我都跟着你。就算我们考去了不同的城市，我也会每个周末坐高铁去找你。距离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愿不愿意一起面对。”

　　沈漠川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反手紧紧握住江野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不起……江野，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江野擦掉他的眼泪，也擦掉自己的，“我们是要一起走下去的人，说对不起太见外了。”

　　沈漠川用力点头，把脸埋在江野的肩膀上，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真的没有作弊……”他哽咽着说，“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小抄是怎么来的……”

　　“我知道。”江野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

　　“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

　　“没关系，”江野的声音很坚定，“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也会相信你。我们一起等调查结果，一起找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嗯。”沈漠川重重地点头。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久。聊如果真的考去了不同的城市，该怎么保持联系；聊如果沈漠川的竞赛资格真的被取消了，该怎么弥补；聊未来可能会遇到的困难，以及该怎么一起面对。

　　而沈漠川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江野心里最坚固的那道锁。他看着少年泛红的眼眶，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沉溺于委屈和愤怒的时候，他必须为沈漠川做点什么。

　　“你等着。”江野擦掉眼泪，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沈漠川看着他骤然亮起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小心点。”

　　第二天一早，江野就直奔程翔打工的便利店。少年正在货架前整理商品，看到江野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程翔放下手里的东西，“出什么事了？”

　　“程翔，你还记得你上次说的，看到陈哲和校外人员交易的事吗？”江野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急切，“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漏掉了？比如那个信封，或者那个人的样子？”

　　程翔被他问得一愣，皱着眉努力回忆：“细节……我想想……对了！”他忽然拍了下手，“那个人递给陈哲的信封上，好像印着个特殊的logo，是个小狐狸的图案，我当时觉得挺眼熟的，但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小狐狸logo？”江野的眼睛亮了，“是不是哪家文具店的标志？”

　　“好像是！”程翔点头，“我记得我们学校附近有家叫‘狐尾草’的文具店，他们家的定制草稿纸就印着这个logo！”

　　江野心里一阵激动：“太好了！还有别的吗？比如他们说了什么？”

　　“没听清太多，”程翔摇摇头，“就听到‘按之前说的做’‘别出岔子’之类的。哦对了，我们便利店门口有监控，那天的录像应该还在，说不定能拍到他们交易的画面！”

　　“真的？”江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不能调给我看看？”

　　“我试试。”程翔犹豫了一下，“我们店长人还不错，我跟他说我丢了东西，想看看监控，应该没问题。”

　　中午休息时，程翔果然偷偷拷贝了监控录像。视频虽然有点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到陈哲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在便利店门□□易，男人递给陈哲一个信封，陈哲则塞给对方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证据有了突破口，江野立刻联系了柘言：“柘言，帮我个忙，去计算机教室看看能不能恢复陈哲的浏览记录，特别是最近一周的。”

　　“没问题！”柘言一口答应，“野哥你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安排好这些，江野立刻赶往“狐尾草”文具店。店主是个和蔼的中年阿姨，听到江野的来意，起初有些犹豫。

　　“阿姨，这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我朋友的前途。”江野诚恳地说，“您想想，如果一个学生被冤枉作弊，他的人生可能就毁了。”

　　店主被他说得动了心，翻出最近的订单记录：“你说的那个小狐狸logo，是我们家的定制款没错。最近确实有个叫陈哲的学生来定制过草稿纸，还特意要求模仿另一个人的笔迹，说是什么‘为了给朋友一个惊喜’。”

　　“他模仿的是谁的笔迹？”江野追问。

　　“好像叫……沈漠川？”店主回忆着，“他还带来了沈漠川的笔记，让我们照着练了好几天呢。这是订单记录，你看。”

　　江野看着订单上清晰的名字和日期——正是竞赛前三天，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阿姨，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一份订单的复印件？作为证据。”

　　“可以是可以，但你们可别把事情闹大了。”店主叮嘱道。

　　“您放心，我们只是想还我朋友一个清白。”

　　拿到订单复印件，江野马不停蹄地赶回学校。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程翔在等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江野，你看这个！”程翔把文件递给他，语气激动，“我找到当年处理陈哲母亲车祸的交警了，他是我表哥的同学。这是事故认定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陈哲母亲是因为情绪激动，操作失误才出的车祸，跟沈漠川的妈妈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野接过事故认定书，看着上面的结论，眼眶瞬间红了。“太好了……程翔，太谢谢你了！”

　　“谢什么，”程翔挠了挠头，“这本来就是我欠你们的。再说，我也看不惯陈哲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别人。”

　　这时，柘言也打来电话，语气兴奋：“野哥，搞定了！我恢复了陈哲的浏览记录，他最近搜了好多‘如何模仿笔迹’‘竞赛作弊后果’‘怎么不被发现地塞小抄’之类的东西，还有浏览文具店定制服务的记录！”

　　“干得漂亮！”江野激动地说，“赶紧把记录导出来，我们下午学校听证会要用！”

　　所有证据都齐了，江野立刻给妈妈打了电话。江晚晴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决定赶回来：“儿啊，你别急，妈妈马上订机票回去，再找个最好的律师，一定不能让小川受委屈。”

　　挂了电话，江野又去找了沈漠川的爸爸沈清舟。沈清舟听完江野的讲述，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这个陈建军，居然用这种谎言骗了孩子这么多年！”他拿起事故认定书，“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

　　下午的学校听证会，气氛异常凝重。教导主任坐在中间，张老师和陈哲坐在一边，沈漠川坐在另一边，江野、程翔和柘言坐在旁听席。

　　“沈漠川同学，”教导主任率先开口，“关于你在物理竞赛中作弊的指控，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沈漠川刚想开口，陈哲就抢先说道：“主任，证据都已经很清楚了，小抄是从他书包里搜出来的，字迹也和他的一模一样，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看他就是不想承认！”

　　“你闭嘴！”江野猛地站起来，“还没轮到你说话！”

　　“江野同学，请你保持冷静。”教导主任皱着眉说。

　　“我很冷静。”江野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因为我有证据证明，沈漠川是被冤枉的，而真正作弊、并且诬陷他人的，是陈哲！”

　　说着，他拿出程翔提供的监控录像，连接到教室的投影仪上。画面虽然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到陈哲和张老师交易的场景。

　　“大家看，”江野指着画面，“这个人是负责竞赛监考的张启明老师，他在竞赛前三天给了陈哲一个信封，里面装的就是作弊用的草稿纸！”

　　全场一片哗然，张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陈哲却强作镇定：“你胡说！这只是普通的师生交流，你怎么能诬陷我和张老师？”

　　“是不是诬陷，看了这个你就知道了。”江野拿出文具店的订单复印件，“陈哲，你在‘狐尾草’文具店定制了模仿沈漠川笔迹的草稿纸，这是订单记录，上面有你的名字和日期，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哲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嘴硬：“我定制草稿纸怎么了？我只是觉得沈漠川的字好看，想模仿一下，这也犯法吗？”

　　“不犯法，但用模仿的笔迹写小抄，诬陷别人作弊，就犯法了！”江野拿出柘言恢复的浏览记录，“大家看看，陈哲最近浏览了多少关于如何作弊、如何模仿笔迹的内容？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陈哲的额头渗出了冷汗，眼神开始闪烁。

　　“还有这个。”江野拿出事故认定书，声音沉重，“陈哲，你一直以为你妈妈的车祸是沈漠川的妈妈造成的，所以你恨他，处处针对他，甚至不惜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毁掉他的前途。但事实是，你妈妈的车祸只是个意外，和沈漠川的妈妈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可能！”陈哲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我爸说的不是这样！他说是沈家那个女人毁了我们家！”

　　“那是你爸骗你的！”沈清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脸色铁青，“我今天去找过你爸了，把这份事故认定书甩在他面前，他根本无话可说！这么多年，他一直用这个谎言欺骗你，把他自己的无能和失败都归咎于别人，让你活在仇恨里！”

　　陈哲愣住了，眼神空洞地看着沈清舟，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你。”沈清舟的目光转向张老师，“作为一个老师，居然帮助学生作弊，还诬陷他人，你的师德何在？”

　　张老师的头垂得更低了，浑身都在发抖。

　　这时，程翔也站了起来：“我也有话要说。”他深吸一口气，“之前我举报沈漠川和江野，是因为陈哲一直在我耳边煽风点火，说他们关系不正常，还说举报他们能让我出风头。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是被他利用了。他还跟我说过，他早就看沈漠川不顺眼了，一定要毁了他。”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面前，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指向同一个人——陈哲。

　　陈哲看着周围投来的鄙夷和愤怒的目光，听着大家的议论声，终于崩溃了。他猛地捂住脸，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是！是我做的！”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怨恨，“都是沈漠川的错！凭什么他什么都有？成绩好，家庭和睦，还有江野这么好的朋友！而我呢？我妈躺在床上不能动，我爸天天骂我没出息，我每天都活在他们的阴影里！我就是恨他！我就是要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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