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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回到家的周嘉给姜凡拨去一通电话，把许夏目前的状况悉数讲了一遍。
说完，他比姜凡还要发愁着急。一个劲地询问着姜凡要想个什么办法。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周嘉更着急了，“你倒是说话呀。”
“周嘉。”姜凡只觉得心底泛酸，一阵密密麻麻的苦涩从心脏处蔓延开，“这件事……你别管了。”
“你们什么意思？”周嘉一愣：“什么叫我别管？”
“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
“姜凡。”周嘉打断他，“我知道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就当我喜欢多管闲事吧。”
“周嘉，何必呢。”姜凡的想法很简单，他不想因为他和许夏的事把周嘉牵扯进来。
许夏的妈妈他不了解，但通过仅有的几次接触，他隐隐有种对她的恐惧。总觉得这人厉害得可怕，眼神盯着别人看的时候，就像一把随时能刺穿别人的利刃。
“我和许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周嘉说话的声音很低：“面对他们的控制，他反抗过，可是慢慢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也很少笑。”
“他从来不会开口说想要什么，即使喜欢上你，他也一直在纠结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得起这份感情。”
“是你，你的勇敢赤诚，让他不再有所顾忌。”
周嘉顿了一下，说：“姜凡，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这一番话深深感触到姜凡，他说：“好，谢谢你。周嘉。”
说是要制定计划，可他们也还是半大小子，能力有限。
姜凡首先就想到姜清，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响房门。
“进。”
他推开门，探出脑袋看向电脑桌前的姜清，站在门口犹豫半晌，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什么事？”姜清抬头看了眼，见是姜凡又把目光移回工作上。
“姐。”姜凡站在门口不动。
姜清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字，摘下眼镜：“进来说。”
她好整以暇地看向有些拘谨地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姜凡，“说吧，又有什么事？”
“姐。”姜凡知道有点强人所难，但他实在没办法，“我想转学。”
“转学？”姜清没想到姜凡的第一句话就给她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做什么转学？”
姜凡道：“我想和许夏一起转学。”
“这事你得和爸妈商量。”姜清看向莫名其妙的姜凡，他转不转学的事又不是她管得了的，他来找她说也没用啊。
“你的事……等等？”姜清突然反应过来，“你好端端的转什么学？”
“是不是你那男朋友出什么事了？”
“他家里发现我们的关系了。”姜凡说：“他现在被关在家，强迫看心理医生。”
“所以你们打算离家出走？”姜清一眼看穿他们的计划。
“嗯。”姜凡说：“至少得让他离开。”
“姜凡！”姜清很不赞同地拔高声音：“你是疯了吗，为了一个男的要离家出走？”
“姐，不是我，我没有离家出走。”姜凡赶紧解释：“我只是想跟他一起去别的城市。”
姜清毫不留情地说：“爸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才来找你。”姜凡嘀咕道：“爸最疼你了，只要你去跟他说，他比较容易松口。”
“我看你真的是失心疯了。”姜清说：“我不会帮你的。”
“姐……”想撒娇求人的姜凡刚起了个头就被姜清无情打断。
“叫姐也没用。”
姜清不再搭理他，戴上眼镜继续工作。
姜凡瞧这情形也知道没得商量，只得失落地回到房间。
等姜凡走后，姜清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门口的方向，揉了揉太阳穴：“这都什么事啊。”
她拿起一旁的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韩旭，晚上回来吗？”
韩旭：“回来，单位不加班。”
“嗯，早点回来。”
两人也没过多交流，挂了电话，姜清站起身出了门。
楼下，叶棋梅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追剧，见姜清来，她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拍拍身边的位置，“小清，来坐。”
“妈。”姜清给自己倒了杯水，“怎么了？”
叶棋梅把电视的音量减小，她说：“小凡他……”
自从知道姜凡和许夏关系后，叶棋梅陷入了纠结的状态，一直在想着要不要告诉家里其他人。
在心底足足做了好几天的心里建设，想着先向家里接受能力最好的姜清入手。可等人坐在面前，她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姜清见叶棋梅犹犹豫豫，忍不住问：“怎么了，妈？”
“就……小凡他好像……”
姜清面露疑惑：“他跟你说了？”
“不是他说的，我发现的。”
“发现的？”姜清更加疑惑了，转学这种事怎么发现？
“怎么发现他想转学？”
“转学？”这下子换叶棋梅面露惊愕：“为什么转学？”
“不是这件事吗？”
“什么转学？”叶棋梅追问：“谁要转学？小凡吗？为什么转学？在学校被欺负了？”
“妈。”看着担心得要着急上火的叶棋梅，姜清赶紧出声安慰：“没有人欺负他，你也不想想你儿子是什么德行，谁能欺负得了他。”
“现在不一样了。”叶棋梅说着心底担忧更甚：“他现在喜欢男的，被学校知道了，那还得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对他指指点点呢，在背后说三道四。”
“你都知道了？”姜清被叶棋梅的一番话吓了一跳，“小凡都说了？爸知道了吗？”
“你爸不知道，我是前段时间不小心撞见的。我还在想怎么跟你们说。”
“你快说，他到底为什么想转学？”
“他们的感情被许夏妈妈发现了，现在被关在家里，小凡想带他离开……”姜清又把姜凡来找她帮忙的事跟叶棋梅说了一遍。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谁家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
姜清问：“妈，我们怎么跟爸说？”
“我去说。”叶棋梅说：“你爸看着老古板，不知道变通，其实只要好好沟通，他也是很通情达理的。”
“妈，这种事……怎么让爸通情达理？”
叶棋梅拍拍姜清的手让她放心：“你爸这个人我了解，感情看得比我们还重。”
“但愿吧。”
——
晚上，姜严平进门那刻便察觉客厅的氛围是从没有过的沉闷。
只见姜凡低垂着脑袋坐在姜清旁边，叶棋梅靠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
“这是怎么了？”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是不是姜凡这臭小子又惹事了？”
“回来了，先吃饭吧。”叶棋梅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刚才，他们还在讨论姜凡的事。他的性子犟又认死理，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在叶棋梅看来，他们的感情脆弱没有支撑。而把青春期的好感误认为是喜欢，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她想劝姜凡放弃。
现在的他们没有能力。
可不管她怎么劝，姜凡偏是不听。
许夏那孩子她喜欢，也大概了解了他的情况。就是越了解她越想劝两个人放弃，这才是为双方好。
“你又惹你妈生气了？”姜严平一巴掌拍在姜凡后脑勺，目光看向叶棋梅的背影。
“嗯。”罕见的姜凡没有反驳。
姜严平瞧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也觉得稀奇，平时上蹿下跳恨不得插一双翅膀飞的人，也有焉了吧唧的时候？
“你又怎么了？”
“爸，我想转学。”思前想后，姜凡还是决定自己开口。
“好端端的转学做什么？”姜严平掏烟的手一顿：“在学校被欺负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第一想法都是他是不是在学校被欺负了，姜凡很无奈。
“这也不对……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姜严平点燃烟吸了一口。
“吃饭了，还抽什么烟。”叶棋梅走过来拍掉他手上的烟，“小凡，帮我去端菜。”
“好。”
一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沉默。
饭后，姜凡还想跟姜严平继续饭前的话题，刚准备开口被叶棋梅急忙拉走。
“你爸这边我来说。”叶棋梅摸了摸姜凡额前的头发，满眼心疼：“你想办法带许夏走吧。”
“妈……”姜凡声音有些哽咽，心底有千言万语又哽在喉间。
“好了，妈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谢谢，妈。”姜凡很庆幸自己有一个这么好的母亲，强大温柔，就像是他永远不可摧毁的堡垒。
回到房间，他还想着怎么联系许夏，才掏出手机，发现有一条来电提示——是周嘉的。
他回拨过去。
“喂，周嘉，怎么了？”
周嘉：“我们先缓几天，我刚看见夏被黎阿姨带出去了。”
“去哪了？”姜凡担忧地问。
“这我哪能知道啊。”周嘉声音里也难免惆怅：“看那架势，这几天是不会回来的。”
“我们只能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好。”姜凡久久不能找回声音，最后有些呆愣地点头回道。
他再次一连好几天都失去许夏的消息。
周嘉也一直关注着许家别墅的动向，一直没人回去过。
就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周嘉给他发来了信息。
许夏回来了，但状态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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