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窍了吗

　　乔新月说是有两天半的休息时间，却只在南江待了一天半就被经纪人的一通电话掐掉了剩下的一天。
　　江沚也刚好要开工，两人第二天一早索性一起坐上了回海市的飞机。

　　早上的十点半的航班，下飞机时是中午一点多，乔新月要赶着回公司。
　　江沚的车停在机场停车场里，需要出了检票口往出机口那边走。乔新月带着口罩和鸭舌帽，拉着一个十八寸行李箱跟在他身边。

　　两人刚出走出去，不远处一道女声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月哥，这里！”
　　江沚顺着声音看过去，站在接机处的一个留着打卷过耳短发的女生，个子不高，笑起来很好看。
　　一旁的乔新月也看到了女生，他明显地愣了愣才向对方挥了挥手，偏头解释：“是我的助理，小茵。”

　　江沚闻声步子顿住，有些呆滞地看向乔新月：“我们……没事吧，要不我先自己回去？”
　　“没事。”乔新月捏了捏他的后颈，“我和听潮签约的时候就跟团队说过我不能保证我能保持单身。”
　　“嗯？”
　　“他们勉强允许了，毕竟我的身份是歌手，标准没有那么严苛。”乔新月伸手抵了抵唇，“不过我还没跟经纪人坦白，我害怕。”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小茵面前。
　　“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我自己去公司就好了吗？”乔新月问道。
　　“临时有别的工作安排。”小茵说着目光不自觉往江沚身上瞥，“联系不上你，虹云姐就给我发了你的航班，让我接你直接去工作地点。”
　　乔新月刚才坐飞机，开着飞行模式确实联系不上，他闻言应了声转向一旁的江沚：“那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去忙了。”
　　“好。”江沚点了点头，却注意到小茵落在他身上那带着好奇的目光。

　　小茵性格有些腼腆，只小声问乔新月：“月哥，这位是？”
　　“我的朋友。”乔新月很快介绍，江沚也顺从地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江沚。”
　　小茵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愣了两秒才回握两下：“你好，我是月哥的助理，叫我小茵就好。”

　　互相认识完后，乔新月也赶时间，江沚就独自一人往停车场走去了。
　　乔新月看着江沚的背影消失在停车场入口，才转过头对小茵道：“我们走吧。”
　　“好，车停在外边不远处。”小茵跟上乔新月的步子，想接过他的行李箱。
　　“我来就好，有点重。”乔新月没让她拿，但走出去的过程中他注意到小茵的目光却忍不住一直往他身上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走出十几米后，乔新月实在忍不住停下了步子，小茵也紧急刹车，疑惑道：“怎么了？”
　　乔新月询问：“妹妹欸，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茵闻声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明显，有些窘迫地低了低头：“没什么。”
　　她去年大学毕业刚毕业，上个月初才当上乔新月助理，两人相处时间也不长。虽然乔新月性格很好相处，对她也很好，但她也不敢过多去麻烦对方。

　　“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给憋得慌。”乔新月无奈道，他看出了小茵的犹豫。
　　小茵闻声抿了抿唇，像鼓足了一口气才开口：“月哥，刚才那个小哥是不是你的对象或喜欢的人？”
　　乔新月眸光明显一震，随即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小茵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戳了戳手指，“你们两个人的氛围很不对劲。”
　　“而且……前几天的演出，被抽起来互动的就是那个小哥吧，我当时就觉得你们怪怪的。”她又说。

　　乔新月愣了片刻，有些哭笑不得：“有那么明显吗？”
　　“对我来说，挺明显的。”小茵摸了摸自己鼻尖，低声道。
　　乔新月扶额思索了几秒钟，才放弃似地苦笑几声：“好吧。”
　　“妹妹，先帮我保守秘密，现在还不能让你虹云姐知道，不然她得骂死我。”他轻轻拍了拍小茵的肩，“回头哥请你吃大餐、喝奶茶。”
　　小茵眼睛亮晶晶，含笑道：“好，我一定肯定会管住自己嘴的。”
　　……
　　*
　　江沚手头的约单要尽快完成，乔新月也要去准备拍代言广告，还要准备新歌曲以及之前半途而废的专辑制作。
　　两人久别重逢，都没好好聚过几次就各自围着工作连轴转，偶尔才抽出时间一起吃个饭，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的。
　　江湄知道后还和江沚吐槽，这和异地恋有什么区别，不过她最近的精神气倒是好了很多。
　　*
　　空气里飘着定影剂的酸气，江沚在工作室三楼的暗房里调试显影液。
　　“江老师，客户刚给我发消息说她明天就要看，需要我帮忙吗？”助理小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她知道江沚工作时不喜欢被打扰。
　　“别担心，快好了，你先下班吧。”江沚应了声，把最后一张相纸滑进显影槽。
　　红光里，白色相纸上渐渐浮现出图样，单主为追求独特效果，需要用传统的显影工艺，比较耗时间，需要加急赶工。

　　江沚又忙了一阵子，在工作接近尾声时，暗房的门又被推开条缝，小林的声音再次钻进来：“江老师，有位先生找你。”
　　“客户吗？得麻烦他等一会儿。”江沚头也没抬，指尖拂过相纸边缘，确认曝光没问题。
　　“好……”小林的声音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却还是没开口，重新关上了门。

　　江沚手里的动作不停，显影液在槽里晃出涟漪，相纸上的细节慢慢清晰。
　　相纸在显影槽里浮浮沉沉，他拿起镊子，夹起样片放进定影液。
　　最后一步完成，江沚才摘下手套在一旁的洗手池里洗了个手，才走几步拉开了暗房的门。
　　房间里的红光骤然被猛灌进来的自然光取代，他眯了眯眼，慢慢看清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一个高挑人影。

　　带着混乱涂鸦的黑T搭着款破洞牛仔裤，最扎眼的是对方那头红发，大面积的挑染，像团烧得正旺的火焰，在白墙的映衬下，艳得有些晃眼。
　　乔新月听见动静，视线从墙上挂着的照片转了过来，他额前的发丝撩了上去，只有几缕发丝落下，露出化了妆的精致眉眼。
　　他的目光落在江沚沾着药水的围裙上，嘴角扬起熟悉的笑：“终于忙完了，江老师？”

　　江沚上一次和乔新月见面还是两天前，一起吃了个饭，这两天乔新月忙着拍广告，要去外地，当时说了可能明天才忙完。
　　他愣了一下才走过去，一凑近就闻到乔新月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你怎么来了？”
　　“惊不惊喜？”乔新月张开双臂，抬手间，腕骨那道月牙形刺青也露了出来。
　　江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四年前在南巷的老榕树下，对方也是这样一头红发，像个小混混一样，痞里痞气地扣住他的行李箱。

　　“工作提前结束了，可以休息两天。”乔新月伸手捏了捏江沚的脸，指尖带着点凉意，“想你了，就直接过来了，我还没来过你的工作室呢。”
　　“怎么是这个造型。” 江沚挑了挑眉，“你染头发怎么不跟我说？”
　　“说了还叫惊喜吗？”乔新月凑过来，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今早拍完广告后做的造型，不好看？”

　　江沚没说话，伸手穿过那团红发，指腹陷进柔软的发丝里。发质很好，没怎么受损，大概是用了最好的染膏。
　　“太扎眼了。”他说，语气却不自觉软了下来。
　　“扎眼才好。”乔新月捉住他的手腕往自己唇边带，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样你就可以总是一眼就看见我在哪了。”
　　江沚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唇齿的温度。乔新月的红发蹭过他的脸颊，带着点陌生洗发水的味道，他想推开，却被抱得更紧。

　　终于应付完乔新月，把对方赶出会客厅后，江沚才转身进了洗手间去洗了把脸，冷水扑在脸上，压下心头那股躁动。
　　把身上沾着药水的围裙和工作服褪下，换上了自己的干净衣服。

　　工作室的会客区十分安静，乔新月正在翻看桌上摆着的宣传性册子，指尖划过首页，那里展示的是江沚的作品。
　　江沚走过去，看着图册上的照片认真问道：“怎么样，我的水平比之前是不是好了很多？”
　　“是很好。”乔新月的目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但是感觉没你拍的我好看。”
　　“自恋。”江沚嘟囔了一声，但他说完却笑了笑，“不过可能确实是，毕竟拿着相机的心境不一样，难免会有细微的水平偏差。”
　　乔新月闻声，抵在图册上的指尖颤了颤，突然伸手把江沚拽进怀里。

　　工作室的落地窗外是个小公园，孩子们的笑声顺着风飘进来，混着身旁人的呼吸，落在江沚的颈窝。
　　乔新月箍得有些紧，他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乔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好啦好啦。”
　　“就抱一会儿。”乔新月的声音压得很低，“宝贝，都是你给别人拍的，什么时候有空也给我拍几张呗？”

　　江沚没有很快回答，而是问道：“你的头发要留多久？”
　　“挺久，至少要音乐节过后，怎么了？”
　　“音乐节？”
　　“接了个音乐节，挺久之前就开始商议的了。”乔新月解释着，又问：“江沚，你去过音乐节吗？”

　　江沚愣了愣，指尖陷进掌心，才回答前两年去过一次，他们学校也经常会办一些小型音乐节，但没有详细说明。
　　乔新月并没有注意到他语言的异常：“下个月初，在宁城，你到时候一定得有空啊。”
　　“我当然会去，肯定会去。”江沚笑了笑，随即转移话题：“现在给你拍吧，刚好有空，而且工作室人少。”
　　乔新月低笑起来：“好。”

　　江沚起身去器材室取相机时，乔新月已经在会客区中央站定了。
　　他随手拽了拽T恤领口，把T恤自带的银链子扯得歪七扭八，破洞牛仔裤是宽松的，露出那双踩着做旧马丁靴的脚。

　　“站到窗口那边。”江沚举着相机，镜头对准他，“靠窗的位置，光线好。”
　　乔新月挑了挑眉，依言走到窗边。抬眸间，耳垂的金属耳坠反光刚好被江沚捕捉进镜头。
　　“咔嚓”一声轻响，定格下他眼里的笑意。

　　江沚调整着焦距：“很好，动作可以再自然一点。”
　　乔新月忽然侧身，手肘抵在窗台上，目光越过镜头望向远处。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掀起他额前的几缕红发。
　　他没回头，只懒洋洋地问：“这样够自然吗？”

　　江沚没说话，只是连续按了几下快门。
　　镜头里，红发在风里轻轻晃动，侧脸的线条被黄昏的阳光勾勒得分明。
　　像每一次、乔新月也是这样站在光里，眼里带着点桀骜，却在看到他时，笑意漫了出来。

　　“换个姿势。”江沚放下相机，指了指旁边的皮质单人沙发，“坐那里。”
　　乔新月走过去坐下，双腿交叠，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偏头看着墙上挂着的照片。
　　江沚绕到他侧前方，镜头压低，刚好能拍到他微垂的眼睫和线条清晰的下颌。

　　“看我。”江沚轻声说。
　　乔新月目光撞进镜头里，对上镜头后江沚的双眼，那一瞬间，对方眼里的漫不经心尽数褪去，只剩下专注的温柔。

　　等连续的快门声落下后，乔新月笑着起身，走到江沚身边看相机里的照片：“好了吗？”
　　“再拍一张。”江沚拉住他的手，往工作室深处走，“去暗房门口。”

　　暗房的红光从门缝里渗出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暖红的光带。
　　江沚让乔新月站在光带边缘，一半在红光里，一半在自然光里。他举起相机，看着取景器里的人：“笑一个。”
　　乔新月听话地弯起嘴角，江沚马上按下快门，几声轻响落下。

　　“拍够了？”乔新月走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江沚的腰，抵在对方肩头看向他手里的相机显示器。
　　“嗯，你太上镜了。”江沚点头，微微偏头含看向乔新月，“但是我还得稍微修一下图，更完美一些。”
　　乔新月把头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今晚可以发给我吗，我想用来发微博，可不可以？”
　　“好啊。”江沚含笑着说，随即就感受到乔新月蹭了蹭他的侧脸。

　　窗外的阳光越发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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