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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
孙陵白眯眼笑,和他们对视但就是不开口搭腔。
片刻的凝滞后,他听到面前的人开口:“不认识。我只是过来问一问,碟子是在哪拿的。”
孙陵白说:“对。我已经告诉他了,真希望他没有在这十秒内忘记。”
女士瞥了他一眼,一副不怎么相信的神情,但还是撂下句“谢谢”,和梁丘伏走远了。
通过梁丘伏的话,孙陵白也猜到这女士并不是他的情人,应该是工作搭档一类的,然而对于“F国执行官里还有不认识自己的”这件事又不免感到震惊。
他蹙眉盯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困惑与警戒起来。
虽然不知道执行局今天要在舞会上做什么,但无论如何都要彻底断绝那场军火交易!
大约等了半小时,舞会开始了。许多条腿在博物馆里乱晃,简直像一场混乱的梦境。
孙陵白和搭档边跳舞边往楼上去——楼上是休息室与洗手间,除了摆放着一些鲜花与写着“和平”的气球外,并没有做任何布置。
孙陵白正了正胸前的紫瓣石斛胸章,装作透气的模样倚在栏杆上,并与搭档交谈着,不至于太引人注目。
大约半小时后,有人在楼下与他对上了目光,同样戴着石斛胸章,并且身高高得突出,长脸长眼的雕塑脸很符合R国人的刻板特征。
那人走上楼梯,径直朝他们走来:“这样热闹的舞会可真好啊。”
孙陵白微笑向他点头。
他又问:“先生们,真正的和平还要多久到来?”
“永远没有的。”搭档答。
那人摘下石斛花,鞠躬时短暂亲吻它。
随后将礼盒递给他们:“一点小小的诚意。”
“你们谁是N?”
孙陵白说:“我们都是。”
那人笑了笑:“老板对你们的信任感到很高兴,希望我们能顺利完成这一单。”
“当然。”孙眯了眯眼,“但我们想再降十五个点,你知道的,K那里也有单出售,我们是出于对你们的信任,才没有被撬走。”
R国人脸色变了,他打量过他们,抱臂靠在栏杆上:“不可能让。我们正是因为感激你先前的大方与爽快,才冒着风险把东西都带来了!现在你一句降十五个点,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生意没有这样做的,N先生。”他冷笑一声,“况且,现在的时局,你认为货会卖不出去吗?哪个商人会降价抛手?”
孙陵白扬起唇角,弯起的狐狸眼里轻浮散漫得很,叫人看了眼就来火。
“我们也是诚心要。别的单子你能卖的更贵,但你能确保他们的目标朝哪儿吗?你也不想转头就发现是自己的老窝被炸了吧?”
R国人阴着脸,但到底没有立刻甩头离开。他说:“我要问问老板。”
孙陵白顿了顿,又用那张人畜无害但挑衅意味十足的面孔说:“二十个,我现在要二十个点了。你知道的,现在的时间太宝贵了......”
话没说完,鼻梁就被R国人揍了一拳!
力道结实,差点被揍折了。孙陵白低头一捂,满手的红,他的搭档立刻掏出了枪,借风衣的掩护抵住R国人的胸膛!
孙陵白假惺惺地“嗳”了声,单手轻轻按住搭档:“别把事情搞僵了,让他回去问问呀,就是二十个点恐怕不够,要加上工伤了。我的同事在路上,要是你们回去碰到,记得问问他们再减几个呀——”
这下那R国人是真气红了脸,脸色比下面喝嗨了跳疯了的人还夸张,他狠狠剜了他们一眼:“你们等着!”
随后就裹着怒气冲了下去,几个不明所以的人被他挤得东倒西歪,他给了其中一个狠狠一拳,人群惊呼着远离了他。
孙陵白问:“顺利?”
搭档用风衣内面擦了擦枪支:“当然,定时炸弹已经装在他胸袋里了。两小时后,等他回去见到老板,就能爆炸。”
孙陵白用手帕捂着鼻子“唔”了声:“你打开礼盒看看,里头是什么鬼东西。”说着弯腰单手把礼盒拿了起来,就在搭档要接过时,孙陵白眉头一皱,把手抽回了。
“等等!”
“怎么了孙?”
孙陵白把礼盒再次递向他,在他要用手接的时候又将礼盒一抽,对着他困惑的表情说:“你听。”
搭档附耳。
片刻后迟疑地说:“有滴溜溜的声音?”
孙陵白拧着眉毛:“这里面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我们先把它送回去......”
他一拐身,在楼梯处迎面撞到了人,礼盒脱了手,轱辘轱辘朝下滚,正滚到捏着酒杯和人谈话的梁丘伏脚边。
金黄色的酒液在高脚杯里晃荡,折射出的光跳进梁丘伏宁静的眼眸里,惊扰了他冷淡的神色,他朝上望来一眼,仿佛以为孙陵白才是发射这光的罪魁祸首。随后放下酒杯,伸手就要去捡那只礼盒。
孙陵白边往下跑边大喊:“别动它!”
但梁丘伏根本不听,立即捡了起来。而在举起时,他的神情和刚才的孙陵白一样呆住了。
随即他侧身朝外挤去,孙陵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闭合的人潮中,就在快要崩溃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是爆炸!
博物馆内立即乱成了一锅粥,音乐中断,拉着手神色甜谧的舞伴们也吓白了脸,一些人拼了命地要出去,还有些人在朝楼上挤,尖叫声叫混乱的人潮再一步变形,有人摔倒了,立刻被踩了几脚,还有人高举双手无力地挣扎,但躯干已经被挤瘪了......
一片混乱,在巨大的天使盘柱前,正上演着人间炼狱。
孙陵白的头脑仍嗡嗡发晕,只来得及和被冲开的搭档说了声车上见,就分别自求多福了。
他努力嵌进了朝外的人流,出博物馆时,听到响起的警笛声。
他看到距离大门五六十米处有一块没有草叶的焦黑的泥土,半径大约七八米,礼盒的彩带有一小截挂在树上,显然是被炸飞的。没有人。
也就是梁丘伏没死。
孙陵白渐渐缓过力气,合紧了牙。
他朝原先停车的地方跑去,也就跑出几百米,身后警车已经到达,他们拉了警戒线,不许里面的人逃窜出来了,都要抓走调查。
孙陵白岔了气,先前在人群中被踩了几十几百下的脚也疼,他实在撑不住,抱着树缓了两口气,等要起来时,却先被人戳了戳手——
“要喝水吗?”
孙陵白耳鸣正热闹,没怎么辨清音色,内容听了个大概,摇头拒绝他。
但那人还不依不饶站在他身边,要逼迫他似的。
孙陵白皱眉抬眼,就看到先前被自己以为死了的人,从容优雅地从兜里掏出块手帕,和水一起递给他。那双比死海还死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因颜色生出一份莫须有的深情。
孙陵白狠狠搡了他一把,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神经病啊!炸弹拿着就跑?”
“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如果你晚一秒放手......晚一秒你个脑残就死了!”
梁丘伏站稳了,略垂下头老实地挨骂。
听到这里,有点想说:我不跑不就是你跑了么?反正总得有个人拿着扔出去,不然还能叫它在人群里爆炸吗?
但在他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出声前,肩膀忽然被人抱住了。
或者说,是用力掼了一把。
他眼皮抖了一下,看到那个满面怒容的人拥了上来,随即在拥抱里熄了火。
梁丘伏手指蜷了蜷,也小心地抱住了他。
“谁给你的东西?”梁轻声问。
他说:“捡的。”
梁丘伏简直被气笑了,肘弯一曲,用力把人摁向自己,听人闷哼了声,才说:“你真有本事,孙陵白。都说了不要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跳舞,不要和他们说话......突然凑上来的,哪有什么好人?”
“说话,孙陵白,你是不是下次还敢?”
孙陵白被他压得喘不上气,搡了他肩膀两下,这人竟然不要脸地打了......自己的屁股!
这下他立刻炸了毛:“你干什么梁丘伏!你手就这么欠?”
梁丘伏默了默,松开他一些:“对不起,顺手了。”
随即又问:“你现在住在哪儿?”
孙陵白说:“关你屁事!”
“我让五欠去跟着你。至少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
“我不要!我没要你管我梁丘伏!”
“我担心。”
“没要你担心!”
梁丘伏的身体僵了僵,孙陵白说完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旋即他想到这本来就是事实,于是又硬气起来。
梁丘伏突然说:“安达是R国的间谍,从她那里套情报是我的任务。我知道今天她们原本策划了一场枪击。”
“我不能光明正大提醒你,我怕她察觉我发现了。她现在明面上还是我的副官。”
孙陵白立刻质问他:“那一个月前,你为什么还要尾随我到宾馆?你明知道确保我安全的最好方式,就是不来见我。”
“但是梁丘伏,你还是来了,你把感情——或者是你自己的情感和需求,看得比我的命重。”
梁丘伏沉默了。
等到孙陵白挣开他要走,他才说:“我不会解开手环了。”
孙陵白的脚步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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