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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的故人
白岐。
如今整个坤舆大陆上仅次于向晚意的煞星。
余晖将尽月未明,黄泉有信送谁行。
冷汗无声滴落,修为低的修士已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修为高的的修士在白岐出现的那一刻就想逃,但已迟了,他们动不了了。
引起这一切的当事人却仿若未觉,径直往茶楼的角落而去,随后,坐在了一个面容普通、衣着普通的修士对面。
“我们好像未曾正式见过面。”白岐主动开口道。
“路不同,仅此而已。”那修士开口道。
“是吗?不知你这一路所遇见之故人能与你同路否?”白岐抬头,看向因自己进来而跪伏在高台上的人,“容悦,好名字。”
坐在白岐对面的修士因这一名字,身子瞬间紧绷起来,一路行来,已遇见了太多太多似是而非的故人,尘封的记忆一旦开闸,便再也没有关住的可能。
如影随行的哀嚎声,鲜血漫过颈间的温热,亲人的哭泣哀求,那些被尘封住的往事,从未消失过,而是被压在了心底,并在心底生了根。
那些往事,虽因自己之后的种种际遇,没了发芽的可能,然要拔出,却也已经不可能了。
如今,再次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特别是一路走来,看着这些人过得命如狗贱时,尘封的往事便再也压制不住,从心底破封而出。
一丝的松动,便让自己陷入了现实与往事之中,那些似是而非的人,仿乎间变成了在炼狱中的故人,那些因自己未能为他们报仇,而在炼狱里生不如死的故人。
虚幻与往事的极致拉扯下,一丝松动变成了一丝的恨,恨那晚月光太明亮,让他清楚地看清了灭族凶手的脸,让他清清楚楚地看着那人如何地残杀往日宠着爱着自己的家人,恨,恨那人为何不早一些来。
被引出的恨,隐秘在心无法说出口的爱,恨不能,爱无能,极致的爱恨,将破封而出的往事,彻底转化成心魔。
向晚意,翻云覆雨间尽是对人性的掌控,还未对上,他,容逝,便已经输了。
容逝抬眸顺着白岐的目光,看向高台之上跪伏的人,“似是而非之人罢了。”
“得见昔日亏欠之人活得生不如死而无动于衷,容逝不愧非常人,如此,能爱上自己的灭族仇人,也不意外了。”
言语句句如针,刺入容逝心口,容逝纵容着心上的痛随着血液蔓延至全身,用于转移精神上的痛苦。
“亲手杀了商时路的你,亦是非常之人。”戳心窝这种事情,容逝亦熟。
轻轻地敲着手掌的清欢扇出现了一丝丝的停顿,随后又复如常,“尘世路,再无奈,也是自己的选择。”
“是啊,再多的情仇爱恨,清算到最后,不过输赢二字。”
虽然未曾正式交手,但双方缠斗近百年,对对方,已是比对自身都要了解,既然恩仇算不清,那何妨剑上定输赢。
轰!
激荡的气劲冲击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去,雕梁画栋的茶楼,在一瞬间被夷成平地。茶楼之内的修士,在气劲的波及下,瞬间死伤过半。
就在气劲即将向茶楼外扩去时,激荡的气劲突然消失了。
“噗!”
一口鲜血,是容逝逆转灵力,消去向外扩散的气劲之结果。
“出事了,大家快跑啊。”
轰然倒塌的茶楼,惊动了茶楼外的凡人与修士,一瞬间,整个街道都乱了起来。
“你!”
清欢扇轻摇,“这是他们要付的代价。”白岐淡淡地扫了一眼遍地哀嚎的修士,“我修炼的功法虽不及你,但,以茶楼修士性命为赌注的战局,你又能有几分胜算。”
元婴修士间的战斗,不说那些本命杀招,单就普通的招式,威力亦是摧天毁地的存在,战斗所在地的方圆百里之内,均会受到波及,白岐将战场设在凡间城池的茶楼里,并在一出现时便用威压控制着茶楼的修士不能离开,便是为了用茶楼修士的命,来牵制容逝。
这个局,很普通,但是对于容逝这样的人,却很有用。刚刚两人的対招中,容逝意在送出茶楼里所有修士,识破容逝目的的白岐,以招拆招。
第一招的结果,白岐控制住了茶楼里的修士,而容逝救下了茶楼外的所有人。
如今,茶楼之中的修士纵使不死,亦受伤严重,他们均已无力离开茶楼,对他们,白岐已不再需要分力威压。
用自己的全部的灵力,对上无法全力出招又受伤的容逝,他们之间的胜负,已是半半之数。
白岐手一挽,清欢扇在手上旋转幻化,随后,成名绝招再次攻向容逝。
容逝见状,手掌一翻,渊兮剑幻化而出,冷冽的剑光若一泓秋水,照着在场众人的生与死。
清欢扇转、挑、挥之间,变化莫测,再配上势如万倾的威力,招招如死神索命。容逝渊兮剑在手,天戮剑法无中生有,有中生无,有无之间,化去清欢扇一阵又一阵的攻势。
月上柳梢头,清辉划破黑暗,为人世带来一丝微光,然,人世的尘埃,不会因这一捧光而消弭,反而会因这捧光,而更加无所隐藏。
嘶~,是利刃划破皮肉时的嘶哑,在一片的哀嚎与我不想死的哭求声中,丈量着生命的重量。
然而,践踏比守护总是更容易,半半之数的胜负,在阵阵的哀嚎中有了倾斜,容逝一方面要化消白岐的攻势,一方面因顾忌茶楼里的人无法全力出招,一方面又要从白岐的清欢扇下救下人,再加上刚开始为救茶楼外的无辜之人受了伤,种种因素的叠加之下,剑与扇的对决中,剑逐渐处在了下风。
一道又一道的扇痕,划在了对决之人的身上,更划在了哀嚎与哭求之人的身上。
“你谁也救不了。”
冷淡的语调里,充满了萧杀,当一个人一无所有之后,只有拉上无数人一起下地狱,才能填补得了那一无所有所造成的空虚。
“你!”鲜血顺着手臂流进紧握着的剑的掌心里,温热而腻滑,只是,再热的血,始终温热不了人命在自己面前失去温度的那一份冰凉。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当微妙的平衡被金字塔顶层的人强势打破时,人命便开始由天不由己。
“噗~”当清欢扇从最后一名的哀豪者颈上划过时,天地瞬间静止无声。
往日人声鼎沸的休憩之地,在拯救与杀戮之中,在如水的月光之下,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越雾楼。
清烟轻笼,似有还无地萦绕在站在窗台旁的人身上。风吹袖扬,若烟岚云岫,缥缈难捉,
广袖上,一双莹白的手拿着一只华贵的手镯,手镯上,一只盛开的芙蓉花依镯身而绕,正是那传说中的芙蓉镯。
“楼主,”
“何事?”向晚意依旧看着芙蓉镯,并未看向身后跪着的属下。
“连横与向壑同现天问山。”
“嗯~”把玩着芙蓉镯的眼停了下来,“向壑,他不是在问鼎峰吗?”
“我们的人一直守在问鼎峰四周,并未见他从问鼎峰离开,谁也不知他是如何出现在天问山的。”跪着的人,小心翼翼地回着话。
“看来……。”向晚意拿着芙蓉镯,不紧不慢,轻轻地敲着芙蓉镯。容华对自己,看来是隐瞒了不少的事情。
“云舒呢?”
“连横将他送出了战圈,但他一直在天问山,并无离开。”跪着的人,死死地趴俯在地板上。
“去吧。”
“是。”趴俯的人,瞬间在原地消失。
掌上把玩的芙蓉镯,在掌心中灰飞烟灭。
在向晚意原先的布局里,佛皇会从莲华山一路杀向祁山,这个过程,谁都无法阻挡,纵使是连横,也是一样的结果。
连横想保住祁山,只能选择在祁山上对上佛皇,唯有运用主场优势,与祁山上的妖修的帮助,方有一线生机。但也只有一线的生机。
只是谁也没想到,向壑会出现在天问山,与连横一起,对上佛皇。
坤舆大陆现今最强三人的对决,谁也干涉不了,但这场对决的最终结局,亦不难猜测,除了三人同亡,没有第二个结局。
佛皇、向壑、连轶、容华,不愧是被整个坤舆大陆众修士仰望近千年的人中龙凤。只是,失去了这四人庇护的修真界,之后会走向何方呢?
“如此……也好……。”许久之后,向晚意轻轻地低声呢喃道。
虽然向壑的出现,让向晚意长久的布局一夕成空,但,没了向壑,他向晚意便再也没有软肋了。
祁山,他向晚意自己也能拆得掉。
笼月楼外,雾海无端翻滚,一阵又一阵地向外扩去的躁动,象征着一场又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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