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84 章
向园困困入梦,一觉醒来已天光大亮。
她说是不送,可真没送成,她心里又不是滋味,直到看见桌子上的一沓画、一页字。
向园拿起读完,脸一红,赶忙收起来,一点都不愧疚了。
原耕耘这个不要脸的,简直无耻至极。
无耻至极的原耕耘已经到了山上,他神清气爽,干起活来很有劲,比之旁边有丰富伐木经验的几人也丝毫不逊色。
这段时间,他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他们已经开工好一会儿了,现在旁边堆着三十来根杉木。
伐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挨着伐的,山林对猎人来说意义非凡。上山之前,原耕耘就跟众人交代过,要挑选着砍伐,尽量减少对原有生境的破坏。
这些黄穗平和田武他们几个都懂,听他这样说,反而对他更加服气几分。
所以尽管这一片杉木多如牛毛,个个参天挺立,他们也只间隔着挑选砍伐,速度算不上快。
砍伐的时候,要留一尺高的伐桩,若是天气雨水适宜,伐桩来年还能萌生枝条,枝条长些年份,就又长成参天大树。
砍伐下来的杉木,要把尾梢削去,便于结成木筏漂流运送,这往往是他们晚上要做的活计。
到正午时分,他们已经砍了九十来根杉木,众人去附近的溪边洗漱。
都是大男人,忙活一大晌又热又累,脱了衣裳就往水里蹚。
周满仓动作最快,扒剩一条底裤就扑腾进去,别人走到岸边的时候,他都呼噜呼噜游了一圈了。
田武只慢他一步,接着是周铁脊、李巨山、黄穗平、黄穗安。
陆盛是个慢性子,他一直都是最后一个下水的,这会儿还在慢慢往岸边走。
周二仓快一点,但他今天没有下水的打算,掖着短褐蹲到岸边撩水洗,连脖子都不敢往外露。
田武几个就笑,“二仓行啊,知道今儿个有正事儿还敢招惹弟妹,怎么,弟妹挠你了?”
八个人里,除了周满仓、黄穗安和陆盛没娶妻,原耕耘新婚,其他几个都是成婚好几年的糙汉子。
田武媳妇儿刚怀上,他想受伤也没得受,所以笑话起人来最厉害。
周铁脊和李巨山孩子都俩了,有伤也只当是勋章,根本不怕人笑,最爱跟着起哄。
周二仓:“……”
他媳妇儿还真挠他了,可是他屈啊,他啥也没干,就是早上刚醒脑子懵了,喊他媳妇儿起来换班,他媳妇儿嗷的一下就扑过来挠他,一下子把他挠清醒了,这才想起今儿个不是他媳妇儿的班。
知晓前因后果的周满仓同情地看他哥一眼,寻思还不如挠背上了,至少大家夸你厉害,挠脖子上,让人看见,还以为两口子打架呢,这不得羞死。
他找媳妇儿的标准又多了一条,除了胖,指甲还得短,顶好是水指甲,软软的,不着力,就是挠一下,也留不下痕迹。
只要真心待他好,肯心疼他体贴他,别说脊梁和胸膛,就是脸跟脖子也给她挠。
刚摸着腰带准备脱衣裳的原耕耘脚步一顿,招呼一二三去另一侧的湖里捕鱼。
昨天过于沉浸,他不记得向园有没有给他留伤,万一留了……还是不脱衣裳的好。
这几个干起活来都是一个顶俩的好手,可私下里品行如何,还不好说,他无意把闺帏之事展露出来成为众人谈资。
他在,大家没人敢调笑他,他一走,大家就又议论开。
李巨山冲大家挤眉弄眼,“九郎是不是也叫挠了,所以不敢下水。”
陆盛嫌弃地撇撇嘴,脚步一绕往边上另一个水坑里去。看来还是活不够累,一个个闲的没事干还管别人关起门怎么过日子。
他揉了两个草团塞耳朵里,慢悠悠洗澡。
周满仓比较天真,听了李巨山的话,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谁被挠九哥也不可能被挠。”
向娘子很厉害,但她可不像会挠人的人,九哥也很厉害,他更加不像会任媳妇儿挠的人。
黄穗安看着傻愣愣的周满仓,没说话。
虽然向娘子既像扮猪吃老虎的猪,又像大灰狼手底下的小白兔,但是他猜,她要肯挠九郎一下,管他原九是什么大灰狼还是纸皮老虎,估计都得乐疯。
这虽然只是他的直觉,但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黄穗平就很犀利,望到李巨山背上新旧交错的抓痕,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嫂子回娘家了,那巨山哥又是被谁挠的?”
李巨山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周铁脊清楚他的德行,岔开话取笑周满仓,“你个生瓜蛋子,啥也不懂呢,知道啥挠不挠的。你哥有经验,你回头跟他请教请教。”
周二仓、周满仓两个是他同族兄弟,他笑话起来毫无压力。
周满仓气得眼都瞪圆了,跟着就扑腾过去,跟他泼起水来,“老三哥你笑话谁呢,凭啥我就不能知道,凭啥我就得人教。”
水没泼中周铁脊,边上李巨山受了无妄之灾。
“呸呸呸!”他连忙吐了几口口水,“好了好了好了!你懂你懂,别扑腾了啊,洗澡水差点没叫我喝进去!”
周铁脊也把周满仓当小孩儿看,哄道:“行行行,知道你知道,不是逗你呢嘛!回头你娶媳妇儿,也叫她挠你一下子,你就知道这里头的好处了!”
他这话有些不怀好意,因为在他看来,以周满仓这二货性子,真能干出来新婚之夜二话不说就要求媳妇儿挠他一下的事儿,只为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好处。
“哼!”周满仓才不跟他们计较,就是叫媳妇儿挠了也不能让这帮龟孙知道。
又暗自庆幸,幸亏昨天他就去药铺买了木香煎水喝,昨晚就不疼不红也不肿了,不然让这帮龟孙子瞧见,还不给他传的隔壁村都知道。
原耕耘在另一边简单洗过澡,带着几条狗噙的鱼过来,他们几个已经啃起干粮了。还生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个罐子,一锅稀米粥正咕嘟咕嘟翻滚着。
天气热,不喝点汤汤水水的容易上火,喝生水又容易生病。
原耕耘带了一个铁鼎罐上来,里头装着米,还有金银花和买了没煎完的黄连。每餐或是煮粥或是煮水,总要煮一罐,够晌间喝的。
“九郎,你还真去捉鱼了啊。”周二仓惊讶出声。
他也以为原耕耘身上有伤,不好意思叫大家瞧。
原耕耘点头,把筐子放下,自然有想吃的人去收拾内脏刮鱼鳞。
原耕耘掏出馅饼,吃了两个,想想又拿出第三个啃。田武收拾鱼的手法跟以前他收拾鱼的手法一样,他不想吃鱼了。
黄穗安也不想吃鱼,盯着原耕耘手里的饼子下饭。
他嫂子身体还没好,这几天的饭都是他和他哥轮流做的,哥俩比赛似的,看谁做的难吃,干粮……干粮更是难吃到了极点。
他都闻见了,九郎那饼子里有青椒的辣味,还有茄子的香味,真馋人!
周二仓也馋,“九郎,分口尝尝呗!我的窝窝头和香椿酱分你吃。”
他们兄弟俩的干粮也不赖,窝窝头配香椿酱,总是遭人抢,但还是没有带馅的饼子香。
原耕耘不换,窝窝头他带的也有。饼子只够他吃两天的,后头就得靠馒头、窝窝头、饼子和酱过活了。向园怕他总吃一样会腻歪,特意多做了几种。
在山上,没别的念想,也就向园做的吃食,他能珍惜些了。
周满仓祈求道:“就分一点点。够我们尝个味儿就行。”
他拇指和食指拿捏着,比了星星点点的手势。
要不是原耕耘的干粮袋就在他另一只手底下捂着,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原耕耘瞧他一眼,思考了一会才道:“可以,拿东西换。”
大家齐刷刷看过来,田武手里的鱼都差点叫水冲跑,他赶忙捞回来,几步窜过来等待指令。
周满仓已经出声,“好嘞!你要换什么,我这堆东西随你挑。”
他指着自己带上山的家当:两套破衣烂衫,一个破毡子,山里夜间天凉,得盖点东西,不然容易受凉。还有一个粗陶碗,一袋干粮,再就是火石镰刀等小工具。
他一指的工夫,原耕耘的干粮袋已经物归原主,他打眼一瞧,还有十八个馅饼,他数了八个拿出来分给众人。
“用那个换。”他指指林间腐木上生长的木耳,“菌子也行。”
三月里摘了菌子,向园做过一回菌子酱,前两天吃完了。她正想再捡一些多做两罐,这回正好给她带回去。
吃了外酥里软、麦香油香的饼子,大家下午都很用心,不只用心伐木,还用心看菌子。
菌子不难得,只要想吃,下雨了去林子里转一圈总能寻到,他们之前就看见不少,偶尔会采一把煮个汤,更多时候都忽略过去了。
一天下来累死个人,还得晒干收着也挺麻烦,这会儿原耕耘要,他们反倒用心了。
“九郎,这有一坨。”
不远处传来吼声。
原耕耘:“……”
一丛就一丛,喊什么一坨。
到晚上,原耕耘已经积攒了一小堆菌子和一大捧木耳。
杉木比上午弄得还多,照这个效率,说不定他们能提前一天下山。
削完杉木的枝梢,大家都去洗漱了,原耕耘则趁着月光把菌子和木耳洗干净,晾在溪边背风的巨石上。
杉木就堆在附近的高地。
他们九个则住在更高一些的位置,虽说这满天星辰,看着不会下雨,可山中气象万千,谁知道会突然发生什么,自然一切以安全为重。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