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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
就在这一瞬间!
江传元用那条完好的腿猛地蹬地,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朝着召龙岩飞扑过去!他手中紧握的,正是那根被削尖了顶端的“拐杖”!
几乎在李乐安话音落下的同时,她也动了!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抬,最后一支贴身珍藏的弩箭,“嗖”地一声射向召龙岩的面门,旨在干扰他的视线和反应!
召龙岩左眼刚恢复,视野本就模糊不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上下夹击,更是难以完全兼顾!他猛地偏头躲开弩箭,但江传元那凝聚了所有仇恨与力量的一扑,已经近在眼前!
“噗嗤!”
那根尖锐的木棍,狠狠地扎进了召龙岩之前被李乐安匕首刺中的腹部伤口!几乎是对胸穿出!
“啊!”召龙岩发出了一声痛苦至极的咆哮,猛地抓住了身前的江传元。
而李乐安在射出弩箭后,没有丝毫停顿,她如同猎豹般疾冲上前,手中紧握的匕首带着一道寒光,精准而狠厉地抹过了召龙岩的咽喉!
召龙岩的身体猛地一僵,抓住江传元的手无力地松开。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那只勉强能视物的左眼,死死地瞪着李乐安,充满了难以置信,愤怒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最终,所有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双手沾满鲜血的蛮族首领,重重地向后倒去,溅起一片尘土。
江传元也脱力地瘫倒在地,望着召龙岩的尸体,胸膛剧烈起伏,泪水混合着汗水,无声地滑落。
大仇,终于得报。
李乐安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手中的匕首还在滴血,她将匕首扔到江传元手边。
“割下他的头颅。”
冯昱刚找过来,正好听到李乐安说完这句话,心头一跳。
割谁的头颅?
他抬眼望去,李乐安脸上的神情让他一怔,那一瞬间,竟像是看到了陛下的影子。
利器切入血肉的声音传来,冯昱猛地回神,急忙上前扶住李乐安,“殿下,你怎么样?”
“我没事。”李乐安说着,稍稍借力靠在他身上。
江传元那头的动静实在有些血腥。冯昱想扶李乐安去树下休息,正要解外衫给她垫着,她却已经坐下了。
他有点尴尬的收回手,“殿下,我去打点水来。”说完就往不远处的小溪跑去。
“殿下吓到冯大人了。”江传元提着召龙岩的头走来。
大仇得报,他语气也轻松不少,甚至带着点调侃。
李乐安抬眼看他,“冯昱都二十二岁了,你才多大。”
江传元咧嘴一笑,扯到伤口又皱起眉,“我比他结实多了。”
“什么结实多了?”冯昱正好捧着水回来,小心翼翼地将一片大叶子递到李乐安手边,“殿下,喝点水。”
“多谢。”李乐安接过来,她确实又渴又累。
江传元一屁股坐下,手里还拎着那颗头。冯昱看得眼角直跳,默默移开视线,转而关注李乐安。江传元却故意逗他,“冯大人,没见过新鲜头颅啊?”
冯昱还没接话,李乐安就皱眉打断,“别吓他。”
江传元耸耸肩,老实闭嘴。
冯昱倒没生气,反而又转身去溪边,也给江传元打了水回来。这下,不好意思的换成了江传元。
夜幕降临,篝火噼啪作响,三人间的气氛终于轻松下来。
江传元本是武功最好的那个,可现在腿脚不便,伤得也重。李乐安这两天更是累得够呛,打猎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冯昱肩上。
冯昱把烤好的兔子先递给李乐安,“殿下,给。”接着又把另一只递给江传元。
江传元接过来咬了一大口,赞道:“冯大人手艺不错啊!不过还是比不上我大哥,以前他……”
话音戛然而止。
冯昱很自然地接过话头,“我烤鹿肉才叫一绝,表哥和宪知都爱吃。可惜这次没打着,等你伤好了,就自己去打一只,我烤给你吃。”
江传元抬起头,火光映着他发亮的眼睛,“好。”
李乐安安静地吃着兔肉,看着火光映照下冯昱专注翻动烤兔的侧脸,嘴角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即使解决了召龙岩这个最大的隐患,三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大周和蛮族双方肯定都在找他们,如果他们先遇到大周的人,那自然是万幸,可若是不幸遇到蛮族,以三人现在的状况,恐怕也难以脱身。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三人将停留的痕迹消除后,开始寻找出路。
江传元拄着粗树枝,单脚站立,他目光扫过周围地形,低声道:“这边走。我记得这个山谷,穿过它,若能找到猎户踩出的小路,就有希望绕回我们之前的防线。”
李乐安点头,“你来指路,我们跟上。”
冯昱立刻走到江传元身旁,做好准备随时搀扶。
道路比想象中更难走。雨后山路泥泞湿滑,林木深处藤蔓纠缠。江传元几乎全靠一条腿和手中的树枝发力,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额上很快渗出细密的冷汗。冯昱一手牢牢扶住他胳膊,另一只手不时拨开挡路的枝条,为他分担重量。
李乐安跟在后面,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动静。
三人都很清楚,他们是在与时间赛跑,也是在赌运气。
“歇……歇一下。”走到一处相对隐蔽的石坡下,江传元喘着粗气说道,他的嘴唇有些发白。
冯昱立刻扶他慢慢坐下,解下腰间的水囊递过去,这还是从召龙岩身上拿的。
李乐安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前方一块巨石边,借着灌木的遮掩向外观察。山谷寂静,只有鸟鸣声声,但这份平静之下,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还能坚持吗?”她回头,看向江传元。
江传元猛灌了几口水,用袖子抹了把嘴,眼神倔强,“能!死不了就得走下去。”
正在此时,李乐安脸色微变,猛地抬手示意禁声。
冯昱和江传元立刻屏住呼吸。
远处,隐约传来了马蹄声,还有模糊的、腔调怪异的呼喝声。
是蛮族的搜捕队伍!
三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李乐安立刻给了二人一个眼神,三人几乎瞬间散开扑到在灌木丛中,借着茂密的植被与树干隐藏身形。
今早出发前,李乐安用昨夜篝火的草木灰仔细涂抹在三人脸上,又将折断的枝叶巧妙地绑在肩背和头顶。这套源自现代迷彩理念的伪装,此刻成了他们最好的护身符。
马蹄声由远及近,蛮族士兵粗嘎的交谈声已清晰可闻。
“仔细搜!头领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名蛮兵跳下马,提着弯刀,开始拨弄道路两旁的草丛。
一名士兵朝着李乐安藏身的方向走来,脚步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将脸深深埋入臂弯,全身肌肉紧绷,只留耳朵捕捉着外界的动静。那士兵的皮靴踩在离她不到五步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随意地用刀拨开几丛灌木,视野中只有交错的光影、灰褐的泥土和零落的枯枝。
他嘟囔了一句蛮族土语,似乎是在抱怨,随即转身走向同伴。
另一边,冯昱紧紧护在江传元身侧,一手甚至轻轻按在江传元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臂上。一名蛮兵的目光从他们头顶扫过,那混杂着灰烬与枝叶的轮廓,完美融入了林地的背景,并未引起丝毫警觉。
蛮族小队粗略搜查一番,并未发现异常。
“看来不在这儿,去前面看看!”领头的小队长吆喝一声,众人重新上马,马蹄声伴着喧嚣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林道尽头。
过了许久,直到周围彻底恢复寂静,三人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他们脸上斑驳的灰痕与凌乱的枝叶,此刻看来不仅不显狼狈,反而成了幸运的印记。
“殿下这招太妙了!是从哪儿学的?要是用在军中斥候身上,肯定管用!”江传元压低声音,眼睛却闪着亮光。
李乐安轻轻拂去脸上的草屑,低声回应,“等回去与你细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继续走。”
三人沿着崎岖山路继续前行。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条被车轮压出深痕的土路出现在眼前。
“是主路!”冯昱声音带着疲惫的欣喜。
他们不敢大意,沿着路旁树林继续潜行。没过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
三人立即隐入路旁茂密的灌木丛。李乐安拨开枝叶仔细望去,只见一队身着大周军服的士兵正沿路搜寻,不时用长矛拨开草丛。
“是自己人?”冯昱压低声音,带着期待。
“再看看。”李乐安保持着警惕。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都仔细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军官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焦急。
江传元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是唐义!原西南军的校尉,我跟他打过交道,为人正直可靠。”
他转向李乐安和冯昱,郑重地点头:“可信。”
李乐安点头示意江传元先出面。
江传元会意,率先拨开灌木,哑着嗓子喊道:“老唐!”
唐义猛地转身,待看清是满脸灰土、浑身枝叶的江传元时,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惊喜之色,“江兄弟!你还活着!那殿下……”
他话音未落,李乐安和冯昱也已站起身。唐义看着两张涂满草木灰、难以辨认的面孔,一时间有些迟疑。
江传元连忙解释:“这位是晋元公主,这位是冯昱冯大人。我们刚刚躲过蛮族搜查,不得已做了伪装。”
唐义闻言,立刻单膝跪地:“末将唐义,参见殿下!殿下平安无事,真是万幸!”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齐齐跪倒。
李乐安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唐校尉请起,诸位请起。能遇到你们,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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