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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亲
正月十六下朝后,沈清言几乎是飞去了丞相府。年节里她三天两头睡在丞相府,积攒的政务已完成近九成,今天回去收个尾就行了。
“大人今天怎么了?”李婷盛伸出头去看向跑远的沈清言。
她风风火火地跑来,把剩下的政务都了结了,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这是要去哪儿?
沈清言去刑部和工部把伍嘉杏和姚莲心叫了出来,又去商会找到了林清影,见她集合这么多人,伍嘉杏忍不住问:“你要干嘛?”
沈清言咬了咬唇:“去你家。”“啊?”
姚莲心抽了抽嘴角,伍嘉杏似乎忘了她娘是云京最出名的媒婆之一……
走到沈府门口,王荷枝和易挽月刚好出来,远远地朝她们招手。
林清影挽着王荷枝的手,先回沈府库房把沈清言的……聘礼、还是嫁妆?她不知道该怎么叫了,总之就是把这些年御赐的东西,林永嘉和沈平给她留下的东西里挑出成双成对的金玉、拜托城里最好的木匠打的家具、绸缎衣物更不必说,还有这些年林清影代为打理的沈家铺子中的一部分,至于沈清言自己打磨的木梳和写下的婚书则装在了楚怀安从南州给她带来的木盒中。
这边找着东西,那边沈清言和易挽月、伍嘉杏、姚莲心一起进了伍嘉杏家。
伍嘉杏的娘最近在给一家人说亲,听见开门声还以为是那家人,在屋里头高喊到:“不是说定了吗!怎的又来?”
伍嘉杏朝里大喊:“娘!是我!”
艾芳芸打开屋门,自家院子里坐着四个人。
“唉?挽姨,您回来了?你们几个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快快,都进来坐。”
“娘,是易奶奶和清言找你。”
沈清言回延州时问了易挽月和王荷枝三书六礼、媒妁之言的流程,邀请她们正月十六来京城作为她的长辈去瑞王府提亲。
艾芳芸听完她们的来意,一拍大腿,说等她回屋收拾收拾接着就去瑞王府。
“唉,总觉得你们都是小孩呢。”艾芳芸在内室感叹。
沈清言想了想:“我当然是小孩啊。”
只是确信可以承担自己的选择和家庭,所以才敢提出跟另一个人共度余生。
伍嘉杏家跟沈家在一条街,出来的时候沈府门口已经摆起了长队,百姓议论纷纷。
“一百二十抬,够不够?”林清影大手一挥,指向门口长长的队伍。
沈清言舒了口气,“走吧。”
从沈府到瑞王府要经过小半个云京城,沈清言的耳朵里是无尽的交谈声,也能听见自己心的跳动声,一下一下。
到了瑞王府门口,不知谁已将消息传到了这里,一个跟艾芳芸年纪差不多的大姐正站在门口张望着,看见沈清言和她身后的长队,女人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她跑下阶梯,走了过来。
“沈大人,快请进!”
“我叫刘绡,叫我刘妈妈就好。”沈清言的来意即使没人来说、即使没见到门外停着的东西,她也能猜个差不多。
听说沈清言她们在来的路上,她赶紧让人去兵部喊楚怀安回来,谁知还是她们先到。
刘妈妈趁着易挽月和艾芳芸你一言我一语说话的间歇,走到了沈清言身边,刘妈妈的手不算粗糙,握着沈清言的手还是感觉到了一些老茧。、
“从前令尊为镇北军说过话,当年若非世子请辞,即便不回岐州,有丞相在他也能做个清闲的官。世子总说,在岐州不念着云京,留在云京也未曾想念过岐州,但是我知道他说的不全是真话。他害怕被自己认定的故乡弃如敝履,更怕它把自己当来客,所以干脆抽离出来。”刘妈妈语气恳切,想让沈清言在爱之外多给楚怀安一些怜惜。
沈清言的另一只手搭上她们相握的手,“我会好好对他的。”
刘绡摇了摇头:“我知道大人是好的,你考中状元之前我就知道你。沈府的名号一半是令尊爱护百姓,另一半靠的其实是大人你。你总为百姓出头,我知道你会对怀安好,就像我知道他的品性,确定他会对你好一样。我只怕他口不对心,许多事不敢对你说……”刘绡边说边抹了抹眼角。
沈清言正要递给她一方手帕,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楚怀安来了。
刘绡弯起嘴角推了推沈清言:“去吧,去找他吧。”
沈清言跑了出去,府门外气喘吁吁的楚怀安也刚跑来。
二人眼神相接,明明昨天才见过,今天面对着却像过了很久。
楚怀安的眼睛有些发红,不知是因为跑过来太累还是别的什么,他三步作两步跨上台阶,跟沈清言有半臂的距离。
“沈湖。”
“嗯?”沈清言看他,楚怀安心里酸的要命:“沈湖。”
他似乎真的要落下眼泪来,眼神里有说不清楚的祈求。沈清言向前走了一步,“我在的,怀安。……你愿意,与我成亲吗?”
听完了前半句沈清言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用力点头:“我愿意,我愿意的。”
等他平复好心情,沈清言牵着他的手进了瑞王府,把他拉到无人处沈清言拽了拽他胸前的衣襟示意他低头:“眼睛还有点红,我给你吹吹。”
楚怀安记得这种方法好像没用来着。不过没关系,他双手轻轻垂下来,感受着她吹来的丝丝凉风。
沈清言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好像没什么用。”楚怀安在她手心蹭了蹭:“没事,我们进去吧。”
易挽月和刘绡眼睛盯着外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艾芳芸看见沈清言拉着楚怀安走过来,拍了一下手:“成,提前恭喜你们两家喜结连理了!”
沈清言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楚怀安拉紧了她,沈清言捏了捏他的手。
楚怀安的母亲柳宜在世时跟柳家已恩断义绝,瑞王这边的长辈又都是些皇亲国戚,这桩婚事全看他的意愿。
他点了头,聘礼就一排排抬进了瑞王府。
婚期定在了三月二十八,艾芳芸高兴极了,抓着她俩的手笑:“春末夏初的日子,不冷不热刚刚好!”
交换了庚帖后沈府的人就要回去了,艾芳芸找到沈清言,悄悄问她:“清言,这礼是沈府送来,那到成亲的时候是你来瑞王府接世子,还是世子去沈府接你啊?”
沈清言一下子被问住了,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件事,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我来……”话还没说完她就停了。
远处楚怀安的朋友打趣他“嫁进丞相府”,他也没反驳。艾芳芸的心里有了点谱。
只见沈清言跑过去把楚怀安拉到了角落里,艾芳芸估摸着她俩也就说了几句话,沈清言就回来了。
“当然是我来瑞王府接他啦!”沈清言笑得开怀。
礼部。
苑静苏又接到了个大活。
新帝的登基大典过去不到半年,她就被托付了了另一件从未有人做过的事——给沈清言准备成亲之礼。
从前是入赘才会在女方家生活,瑞王世子再如何也是皇亲国戚,不过京城议论纷纷,皇帝早已放任不管,苑静苏也乐得放开手脚去做。
自从苑静苏迟疑地同意了沈清言的请求,礼部的门口总会在散职后站着不同的人。
昨天是沈府的人,今天是瑞王府的人。
礼部年轻人们倒还好,那些守旧的老人们见了她们就要大叫,仿佛沈清言成这个亲多么伤风败俗一样。
今天是楚怀安跟刘妈妈一起来,苑静苏还在礼部处理公务,他站在门口时不时傻笑。
宁远有点无奈:“他怎么了?”“好嫁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你别管他。”秦期摸了摸下巴得出结论。
刘妈妈看楚怀安笑得像个傻小子,忽然想到好多好多年前,早到柳宜还没出阁的时候,她也曾笑得如此无忧无虑。
二月,又一年春闱,去年秋天春竹和秋砚通过乡试后就搬去了灵照庵准备会试,灵照庵后院很大,格外安静,不少云京学子考前都在庵里温书。
沈清言隔三差五就给她们带好吃的来,有时候还会去拜访宁轻,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去。
每次到了春闱,沈府都会为学子提供质量上乘的笔墨纸砚,只要凭路引就能直接去沈家书铺领一份。六年前沈清言考中了状元,三年前去领东西的人数量大增,说是沾沾喜气。
春闱当天,林清影和赵端云、林世之在距考场不远处支了个摊子给考生提供干粮和参片。
姚莲心从姚非那里听到这件事以后没说什么,毕竟林清影是沈清言的妹妹,让学子承两次沈府的情倒不如让户部和吏部牵头,林清影代表京城商会出一部分钱,也消除了沈清言提前笼络门生的嫌疑。
沈清言给春、秋二人理了理衣襟,又重新清点了一遍要带到里面的东西才终于把包裹递给了她们。
秋砚安慰她:“姐姐自己也进去考过试,不必担心我们。”春竹也点头。
看着二人的背影,沈清言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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