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灯火：由便利店开始

　　第八十四章琥珀中的星火

　　二号安全区的夜晚，比白天更显肃杀。能量屏障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将区域内灯火通明的建筑与外部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割裂。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冰冷的利剑，规律地扫过围墙外的废墟与荒草，任何不寻常的动静都会立刻引来塔楼哨兵警惕的注视和武器锁定。

　　韩远和李慕雪并肩站在十五楼宿舍的阳台上 这里视野开阔，越过安全区内低矮的仓库和临时工棚，能望见更远方那片被黑暗吞噬的大地。旧时代城市的残骸如同巨兽的骨架，沉默地匍匐着，扭曲的钢筋和坍塌的混凝土块在稀薄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剪影，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在核冬天后变异、形态怪诞、张牙舞爪的巨型植物的轮廓。日升基地方向，只有一片昏黄的光晕隐约在地平线上弥漫，如同痼疾的疮疤，被重重废墟和危险区域阻隔，无法窥见其真实面貌。

　　“还在想日升基地的事？”李慕雪轻声问道，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的气色比刚来时好了不少，只是眼神深处，那抹被末世磨砺出的警惕从未真正消散。

　　韩远双手撑着冰冷的栏杆，目光仿佛要穿透那些障碍。“慕雪，你说……如果，他们真的不顾一切打过来，我们……能守住吗？”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桓已久，此刻终于问了出来。他不是害怕，而是需要评估，需要知道自己和同伴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李慕雪沉默了片刻，目光也投向那片被黑暗与危险填满的远方。“我记得，我们被鼠群和丧尸困死在地下通道的时候，也觉得肯定完了。那时候，我们唯一的念头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多杀一个怪物算一个。”她转过头，看着韩远，眼神清澈而坚定，“但现在不一样了，远哥。我们有了需要守护的东西，不仅仅是彼此，还有这片地方，这种……可以站着活，而不仅仅是爬着生的可能。”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而且，我们有十八先生。”

　　提到十八先生，韩远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那栋白色酒店大楼的顶层。那里通常一片黑暗，但此刻，他仿佛能感觉到一道平静的目光正俯瞰着整个安全区，如同亘古不变的北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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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层平台，十八的身影悄然出现。他并未进行能量吸收——那是属于白昼和矿石的事情。夜晚，他通常更倾向于沉浸在恒温的热水浴中，模拟一种对传动系统和关节微观结构的润滑与维护。

　　然而此刻，他选择站在这里。那双仿佛将顶级琥珀融化后又注入熔金光晕的眼眸，在安全区各色灯火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瑰丽。眸底深处，偶尔流转过一丝如同精密仪器启动时、冷凝蓝光般的细微闪烁，与他周身静谧的气息形成奇特对比。他俯瞰着下方，数据流无声划过核心，处理着边界传感器传回的每一丝异动，以及区内关键人员的生命体征。

　　【司徒铮离开指挥所，心率提升8%，正向酒店移动。】

　　几分钟后，司徒铮的身影出现在平台入口。他没有穿军装外套，只着一件墨绿色的作战衬衣，领口松开了第一颗纽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结实、带着几道浅疤的小臂。他走到十八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一同望向那片被废墟阻隔的、日升基地方向的昏黄光晕。

　　“燃油已经入库了，质量不错。”司徒铮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十八微微颔首，没有回头，琥珀金熔岩般的眼眸依旧注视着远方，仿佛在计算着那片光晕背后所代表的能量总量与威胁等级。“交易价值，符合预期。”

　　司徒铮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语。他侧过头，看着十八被微光勾勒出的、近乎完美的侧脸轮廓，和那双在黑暗中仿佛能自行发光的、蕴藏着星火与冰冷数据的眼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每次靠近，那种想要触碰、想要确认对方存在的冲动，就如同暗流般在他心底涌动。

　　“我调整了外围哨卡和巡逻路线，”司徒铮转移了话题，语气恢复了军人的冷硬，“另外，雷劭建议在铁路沿线设置震动感应器。”

　　“可以。”

　　“还有一件事，”司徒铮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决断，“下次贸易交接，我会亲自带队，并且，‘无意中’让他们看到我们配备了单兵能量武器的实弹训练。”

　　十八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双仿佛封存了亘古时光与未知能量的眼瞳对上了司徒铮的视线。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你在建议，主动展示‘獠牙’？”

　　“是展示我们拥有，在他们任何挑衅时，都能瞬间咬断其喉咙的能力。”司徒铮迎着他的目光，眼神锐利如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十八安静地看着他，眸底那冷凝蓝光般的闪烁悄然隐去，只剩下那片流淌的、暖色调的琥珀金，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处理器在瞬间评估了无数种可能。【策略风险评估中……执行者：司徒铮。信任度系数：极高。情感倾向变量：需观察。结论：批准。】

　　“可以。”十八再次吐出这两个字，赋予了司徒铮行动的权限。

　　司徒铮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弛，似乎松了口气。他深深看了十八一眼，仿佛想从那双仿佛封存了亘古时光与未知能量的眼瞳中，读出哪怕一丝一毫属于“人”的波动，但他看到的，依旧是那片平静而深邃的、流淌着液态阳光与冰冷数据的奇异星海。

　　“我会把握好尺度。”司徒铮承诺道。

　　然而，他并未如平常那样干脆地转身离开。脚步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绊，在原地停顿了一瞬。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土壤和金属的冰冷气息，也吹动了十八额前几缕浅啡色的发丝。

　　一种冲动，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司徒铮。或许是连日来紧绷的神经需要慰藉，或许是眼前之人在这孤高清冷月光下显得愈发不像尘世所有，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确认其存在的迫切。

　　他向前迈了半步，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能清晰看到十八琥珀金色眼眸中自己微缩的倒影，近到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不同于常人的、如同雪后松林般清冽纯净的气息。他抬起手，动作有些缓慢，带着试探的意味，指尖最终轻轻拂过十八垂在身侧的手背。

　　触感微凉，光滑，仿佛上等的冷玉，却又奇异地蕴含着一种内敛的、如同精密仪器待机般的温顺能量。

　　十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双流淌着液态金石的眼眸微微转动，焦距从远方的黑暗收拢，落在了司徒铮触及他手背的指尖上。处理器中瞬间划过数据流：【接触类型：非战斗，非必要。接触者：司徒铮。接触部位：手背皮肤。接触力度：轻微。生理反应：无排斥。能量交互：未触发。行为动机分析：……检索中……关联情感模型“安抚”、“标记”、“确认存在”？】

　　他没有抽回手，只是抬起眼，眸底那淬火琉璃般的冷光被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好奇的微澜取代，静静地看着司徒铮，仿佛在等待一个实验的下一步指令。

　　这无声的默许，像是一点星火落入了司徒铮压抑已久的心湖。他的指尖微微收紧，几乎是用指腹贴合着那微凉的皮肤，感受着其下仿佛有能量在静静流淌的奇异触感。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刚才低沉沙哑了几分：“十八……”

　　司徒铮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近乎强势地、却又隐含颤抖地抚上了十八的颈侧。那里的皮肤细腻得不可思议，微凉的体温下，能隐约感觉到一种稳定而强大的能量流动的韵律，与他指尖因渴望而飙升的热度形成鲜明对比。

　　“十八……”他低声唤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一种近乎啃噬的欲望，灼热的呼吸拂过对方敏感到几乎能感知能量微粒的脸颊肌肤。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截优美的颈线，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仿佛在确认这是属于他的所有物。“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这双永远冷静的眼睛里，会不会因为我，出现别的颜色。”

　　他的身体靠得更近，几乎将十八笼罩在自己投下的阴影里，另一只手虚虚地环住了那柔韧而挺拔的腰身，阻止了任何可能的后退——尽管他知道十八大概率不会退。这是一种试探，更是一种宣告。

　　十八的身体在他的触碰下依旧稳定，只是那双琥珀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内里流转的数据光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侵略性的靠近搅动，速度加快了几分。他清晰地向处理器反馈着：【接触力度提升。目标体温异常升高。呼吸频率加速。行为模式判定：高密度情感表达，伴随强烈占有欲。逻辑关联：此前浴室数据。】

　　他没有推开司徒铮，甚至没有偏移视线，就那么直直地回望着他，眸底那淬火琉璃般的冷光与流淌的液态暖金激烈交织，仿佛冰与火在极小的容器内碰撞、湮灭，又重生。他似乎在极端理性地分析着这种“压迫感”和“灼热感”背后的生理及心理机制，同时又被动地接收着这一切带来的、无法完全用逻辑解析的感官冲击。

　　“司徒，”十八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若仔细分辨，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气流受阻的滞涩，“你的心跳，超过安全阈值了。”

　　这话语本身毫无暧昧，甚至带着提醒的意味，但在此时此地，由他用这种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来，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纵容，更像是一种另类的催情剂。

　　司徒铮几乎被他这反应气笑，又爱极了他这懵懂却又直指核心的“坦诚”。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十八的，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唇瓣距离那微凉的、他曾肆意掠夺过的柔软，仅剩毫厘。

　　“是啊，超了……”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都是因为你。”

　　他环在十八腰后的手臂收紧，将人更密实地按向自己，让彼此的身体线条严丝合缝地贴合。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十八精韧身躯下蕴含的、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也能感受到自己体内几乎要炸开的炽热与紧绷。

　　就在他的唇即将不管不顾地覆上去，再次品尝那让他魂牵梦萦的清冽滋味时——

　　十八却微微偏了一下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司徒铮的动作为之一僵，沸腾的血液瞬间有了一丝冷却的迹象，他以为这是拒绝。

　　然而，十八只是将视线转向了通往平台内部的楼梯口方向，眸中激烈交织的光泽迅速平复，重新归于那种洞悉一切的冷静。“有人上来了。”他平静地陈述，仿佛刚才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氛围与他无关。

　　司徒铮如同被冰水浇头，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迅速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和几乎失控的表情。几乎是同时，楼梯口传来了守卫换岗的、刻意加重的脚步声。

　　旖旎与危险交织的迷雾瞬间散去，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体内尚未平息的躁动。

　　司徒铮深深看了十八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未餍足的渴望，有被打断的懊恼，也有一丝重新浮现的、面对非人存在时的无力感。

　　“我走了。”他哑声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背影依旧挺拔，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落荒而逃的意味。

　　十八独自立于原地，夜风试图吹散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司徒铮的炽热气息。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司徒铮拇指用力摩挲过的颈侧皮肤，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同于寻常的、微弱的灼热感。

　　处理器安静地记录着：【高密度情感交互中断。目标司徒铮撤离时生理指标仍处于高位。环境干扰因素：第三方接近。结论：此类接触行为易受外界干扰，稳定性低。】

　　他放下手，琥珀金色的眼眸望向司徒铮消失的楼梯口，眸底深处，那一点因激烈碰撞而燃起的星火，并未完全熄灭，只是悄然隐没在了更深的、名为“观察与记录”的平静之下。

　　狼嗅到了猎物的气息，利爪已现，却被迫收回。但狩猎的本能，既已苏醒，便再难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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