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空旧梦

　　那天他们五个聊了什么，无人知晓
　　第二天早上，温满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发送"按钮，手指悬在上方微微发抖
　　屏幕上是她刚刚编辑好的举报短信，附上了父亲□□地点的照片和交易时间，收件人是缉毒大队的张警官
　　弟弟小安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轻微的呓语
　　温满轻轻抚摸他的额头，热度已经退了些
　　那包白色粉末被她悄悄换成了面粉，真品则锁在了自己的抽屉里作为证据
　　举报父亲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断绝，母亲的高额医药费，弟弟的学费，全家的生活费，都将压在她一个人肩上
　　她和弟弟也会被打上“毒贩孩子”的标签
　　但如果不举报，小安可能被父亲一步步拉入犯罪的深渊，就像当初拉她去做"望风"一样
　　"姐..."小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几点了？"
　　"凌晨三点，继续睡吧"温满轻声说，迅速锁上手机屏幕
　　小安却坐了起来，小脸在夜灯下显得格外苍白"你是不是要和爸爸吵架了？"
　　温满心头一紧"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爸爸喝醉了，说你要是敢坏他的事，就...就不认你这个女儿"小安的声音带着哭腔，"姐，我不想你们吵架"
　　温满把小安搂进怀里，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八岁的孩子不该承受这些"不会吵架的"她轻声承诺，"我保证"
　　小安很快又睡着了，而温满重新拿起手机
　　屏幕上的短信还在，光标在"发送"键上闪烁
　　她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温满迅速关掉声音，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奇怪的是，预期的罪恶感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就像拔掉一颗腐烂的牙齿，虽然会痛，但终究是为了健康
　　第二天早上，温满比平时早一小时出门
　　她需要在学校附近观察警方行动，确保小安和母亲不会被意外卷入
　　但刚走到小区门口，她就看到了张警官的车
　　"上车吧"张警官摇下车窗，"我们谈谈"
　　温满僵硬地坐进副驾驶，张警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角有深深的皱纹，但眼神锐利如鹰。
　　"你做得对"他直接说道，"但事情比你想的复杂，你父亲牵扯的不只是小规模贩毒，而是一个跨省网络，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温满的手指绞在一起"我弟弟和妈妈..."
　　"已经安排好了，你母亲可以立即转入市立医院接受治疗，费用有专项救助；你弟弟会被暂时送到儿童福利院，直到有其他亲属接手"张警官递给她一张名片，"今天放学后，打这个电话"
　　温满机械地点头，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举报的后果，同学的目光，老师的询问，邻居的窃窃私语...
　　"还有件事"张警官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你父亲昨晚被捕时说的话...我们录下来了"
　　他按下手机上的一个录音文件
　　父亲醉醺醺的声音传出"...那丫头要是敢告发我，她就别想好过！我认识林氏集团的人，弄死她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温满浑身冰凉，林氏集团？那不是林空青家的公司吗？
　　"你认识林家的人？"张警官敏锐地问
　　温满迅速摇头"只是...同班同学"
　　张警官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点，这个案子牵扯的人比我们想象的更有势力"
　　下车的瞬间，温满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她扶着墙慢慢走向学校，脑子里乱成一团
　　父亲怎么会认识林家的人？林空青知道吗？这一切到底有多复杂？
　　"温满！"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韩忍冬小跑过来，脸色苍白"出、出事了...山奈被叫去教务处...姑父来学校闹...说、说要告他伤人..."
　　温满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别急，慢慢说，山奈现在在哪？"
　　"教、教务处...林空青陪他去了..."韩忍冬的手紧紧抓住温满的手臂，"我、我要不要...去警、警察局..."
　　"先别急，我们先了解情况"温满拉着韩忍冬向教务处走去，内心却在苦笑，她刚刚举报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又要帮朋友应对法律纠纷，这一天简直糟透了
　　教务处外围了一圈学生，向闻枫站在最前面，看到她们立刻挥手"这边！"
　　透过窗户，温满看到山奈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额头上的纱布格外显眼，林空青站在他身边，姿态防备
　　而对面是一个满脸通红的中年男人，韩忍冬的姑父，正拍着桌子对教导主任吼着什么
　　"...这小杂种打我！我要报警！有监控为证！"
　　"监控也显示是你先动手的"林空青冷静地指出，"而且你擅闯校园，骚扰学生"
　　姑父的脸涨得更红了"我是她姑父！监护人！"
　　"法律上不是"林空青的声音像冰，"韩忍冬的监护权在她姑姑手里，有法院文件为证"
　　温满惊讶地看着林空青，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
　　而且他今天说话的语气和平时完全不同，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仿佛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教导主任擦了擦汗"这位先生，请你冷静，如果真有伤害行为，学校会调查..."
　　"不需要调查"林空青打断他，"我父亲是校董，我已经把监控视频发给他了，他的意见是…"他刻意顿了顿，"立即报警处理擅闯校园者，同时申请限制令"
　　姑父的表情瞬间变了"校...校董？"
　　林空青微微一笑，但眼里毫无温度"需要我父亲亲自来解释吗？他的司机就在校外等着"
　　温满从未见过这样的林空青，冷静、强势、游刃有余地运用家族影响力
　　这与平时那个沉默寡言、厌恶特权的他判若两人
　　姑父最终灰溜溜地离开了，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韩忍冬一眼，但没敢再说什么
　　山奈从教务处出来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并不像表面那么镇定
　　"谢了"他对林空青说，声音很低，"欠你一次"
　　林空青摇摇头，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没什么，我父亲...喜欢管这种事"
　　向闻枫突然插话"你父亲不是从来不管学校的事吗？上次校庆想请他出席都被拒绝了"
　　林空青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最近突然对'监护权'感兴趣了"这句话里带着明显的讽刺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