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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哼笑,寂静的屋子内,这一声哼笑十分刺耳,其中的轻蔑不言而喻。
这次,就连崇盛帝都没有出言制止,似乎连他都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宋荷钧和招阳还能创造出什么奇迹。
宋荷钧却只当自己没有听到这无声的质疑,静静地等待着。
所幸,这尴尬的局面没有持续太久,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招阳就从外面回来了,被她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带着斗篷的男子。
“父皇,宋大人的证人无法入宫,这才请我去宫门把人带进来,让诸位久等了。”招阳环视一圈站在周边的大臣,便走到了宋荷钧身边。
宋荷钧往前走上半步,与招阳并肩,随着他的手势,何迁走上前来,将罩在男子头顶上的斗篷掀开,那男子似乎还有些不愿,可在何迁的强势下,无力反抗。
“抬起头来。”宋荷钧对那男子说。
见对方一副不配合的样子,何迁干脆用蛮力将人的脸抬起来。
站在一旁的御史台众人忙上前打量,就连崇盛帝都多看了几眼,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是谁啊?”
宋荷钧不答,只是示意御史台众人:“请诸位好生看看这人的脸,看看究竟认不认得这人。”
众人只好再走近些仔细端详,却还是认不出来这脸。
直到一个双鬓斑白的老者开口说道:“这人,看着确实有些眼熟。”
张御史似乎想起了什么,从人群中走上前来,将这人的眉眼好生看了看,这才有些迟疑地开口:“这人,是不是有点像贺茂年轻的时候。”
听了这话,由御史台众人组成的队伍突然喧闹起来,贺茂虽不像其他人般合群,但在一些老臣的眼里,这人长什么样,大家还是记得的。
经张御史这番提点,众人才恍然大悟般。
“还真是,与贺茂至少有五成相像。”
“若是贺茂年轻的时候,那就更像了。”
“这没头发一时认不出来,这再看,确实很有几分像贺茂。”
崇盛帝也多看了两眼:“确实是贺茂的样子,不过,这人究竟是谁,从何而来。”
宋荷钧也不再卖关子:“京城近日来,有一位净源法师很是受欢迎,据说听了他讲经,有逆天改命的能力,今日我便将这位净源法师请进了宫内。”
宋荷钧接着说:“但是诸位大人确实也没看错,这位净源法师,与贺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原本是我朝官员贺茂的儿子,跟随月亦商队离开京城,如今却不知为何摇身一变成了风靡京城的净源法师。”
听了宋荷钧这么一番话,屋内喧闹更甚。
“抬起头来。”崇盛帝端详着这人的脸,除去那碍眼的光头,论五官而言,确实与贺茂有些相似。
“不过。”崇盛帝看向宋荷钧,“就算着净源法师是贺茂的儿子,那他与贺茂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然是有极大的关系的。”宋荷钧微微一笑,“此案原本的嫌疑人郑封勤,在案发当晚和贺茂有争吵,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郑封勤离开时,贺茂还活得好好的,也就是说,此案与郑封勤没有关系。”
张御史问:“那还能是谁?”
“最开始,我们也想不通还能是谁,直到后来,郑封勤郑大人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宋荷钧看向净源法师,也就是贺知晓,“根据我们在现场的物证,当日有一人和贺茂同桌吃饭。”
说着,宋荷钧看向张御史:“根据张御史和贺茂几位同僚的证词,贺茂此人与人来往并不密切,并没有能在夜里一同共饮的好友。”
张御史不知为何宋荷钧突然提起,但还是回应道:“正是。”
“就是如此,我们一直想不通,贺茂当天,到底是和谁在一起吃饭,也始终找不到这个人的踪迹,幸亏,这人坐不住了。”
“昨夜,郑大人在家中遇袭,因未伤到要害而保住了命。”宋荷钧接着道,“也正是如此,郑大人向我提供了一个线索,当日他在贺茂家中,似乎听到了金属相撞的声音。”
“这本不是什么要紧事,却证明了,当天在贺茂家中,除了郑封勤和贺茂二人,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至于那个金属相撞的声音。”宋荷钧放缓了声音,“我在大理寺,看了一场精彩的比武,直到看到了那把五孔大环刀,我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了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发出来的。”
招阳此时拿出一样东西:“诸位大人请看。”
招阳拿在手上的,是刚才从贺知晓手上收缴的锡杖。
锡杖本是佛门法器,常用来把控诵经节奏或示意行人避让,出家人常常随身携带。
招阳手腕轻轻摇动,锡杖杖首铜环碰撞摩擦,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我本不想往父子相残的局面去想,可我能想到的,能与贺茂同桌吃饭的人,就只有他的儿子了。”
宋荷钧看向贺知晓:“你说是吗?贺知晓?”
“贺知晓为何要杀死自己的父亲?”一御史台的官员问出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宋荷钧眉头轻皱,眼神中似乎有一些不解:“这也就是臣为何会说没有完成陛下的任务了,虽说,这案子的犯人,只有可能是贺知晓,但臣也确实想不出来,贺知晓为何会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贺知晓眼中已全无僧人该有的慈悲,看向宋荷钧的眼神全是怨毒的愤恨,唇角干裂,丝丝的遍布唇上,有种与身上僧袍割裂的嗜血之意。
“儿臣斗胆,可否能提出一些想法。”招阳此时站了出来。
“但说无妨。”崇盛帝颔首。
“贺知晓曾跟随月亦商队到了月亦,是不是在这途中,接触到了什么东西?”招阳并未直接说出与月亦有关的话,毕竟,就算是月亦王室指使,为何会对侍御史一人动手也是个疑问。
招阳接着说:“儿臣曾见过贺知晓行礼,却发现正常的僧人行合十礼,都是十指合十行礼,可这贺知晓行礼,却是九指合十,大拇指弯曲。”
招阳指向贺知晓的手:“贺知晓的手指并无残疾,儿臣便为此问过万佛寺的主持,才知道,此种合十礼,居然是妖道所用,不知贺知晓是否与此有关。”
群臣商议的声音似乎吵得贺知晓有些心烦,就见他眉头越皱越紧,眼角甚至逐渐泛起红色,伴随着血丝,看着着实有股妖异感。
“你懂什么!”贺知晓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爆发出一声怒吼,更多的,似乎是被招阳戳穿后的恼怒。
众人的议论也在这声怒吼后消停了下来。
“大胆!朝堂之上容你喧哗!”崇盛帝的斥责,更是引得在场官员紧闭唇舌,气氛都紧张起来。
可这贺知晓却仿佛感受不到气氛般,竟还继续说着:“你懂什么!”
说着,竟然抬手指向崇盛帝,一旁的禁卫见此大步上前,将贺知晓四肢伏地,贴地按下,动弹不得。
可越是如此,贺知晓便越是疯狂,被牢牢按住,却还挣扎着:“你懂什么!都是你害得,若不是你识人不明,我父亲才不会死。”
崇盛帝严重的寒意更甚:“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害了你的父亲。”
“他矜矜业业为官这么多年,为什么还只是个侍御史?”
“你在说什么话,你父亲能力不足,侍御史已是天恩!”张御史这些憋不住了,“你以为大晋官员是年长者得吗?你父亲毫无治政之力,你还敢在此口出狂言!”
崇盛帝被两人吵得头疼:“朕现在不想管这些,朕现在只想知道,贺茂是不是你杀的?”
面对崇盛帝的提问,贺知晓颇为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是我杀的。”
在场众人皆傻了眼,父子相残竟然还如此轻描淡写,眼见张御史又要呵斥,贺知晓却面色超脱:“我杀了他,是能让他实现自己的心愿。”
这番离奇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陀佘大人自会让他永生!”
“陀佘大人?”拓律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拓律行过礼,“罪臣听说此人提到陀佘大人,臣才冒昧前来。”
拓律明日就要回月亦,今日本是来向崇盛帝辞行,却刚好碰上了这么一副场景。
崇盛帝也颇为头疼:“让王子看笑话了,这罪人也不知从何学的邪术,认为这个陀佘大人会让他的父亲永生。不过,若是王子对这位陀佘大人了解一二,不知是否愿意向我们解惑。”
“自然乐意至极。”拓律看了一眼贺知晓,“陀佘大人,原本是我们月亦供奉的正统神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奸佞小人利用,成为敛财的工具,甚至以永生为由,诱骗百姓自杀或互相残杀,为祸一方,我们月亦也十分头疼,干脆这些年就取缔了陀佘教。”
“现在在月亦都少见的宗教,竟然会在大晋出现,这么说起来,还是我们月亦的错,给陛下添麻烦了。”拓律的道歉中不知道含有多少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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