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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沙
第八十三章
爱如沙
千重狱建在修仙界最西边的一处荒漠之中，境内空气流动与外界不同，御剑极易发生意外，于是在千重狱所在的荒漠中就有了凡来者皆不可御剑的规定。
带江云青去千重狱的途中，林晚山也审问过他关于那个不用驱鬼符就能操控沈心魂体的人究竟是谁。
“要想知道？你让沈心来问本尊。”
“她已死，连轮回都入不了。”
这是事实，林晚山借用李逢卿的织梦绫捆住江云青的手脚，织梦绫费劲地拖着他在荒漠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拖拽痕迹。
林晚山和李逢卿走在前面，李逢卿这次没遮面，脸上的妆容虽以卸去，头发上的墨汁却还留着。
一眼望去倒像是一位意气风发的贵公子，而不是林晚山买的奴隶。
李逢卿的眼神也有些落寞，似乎也在为沈心的死感到悲伤，虽然她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真正的死去过一次。
昨日的雷击导致他如今还手脚麻木着，只能被林晚山扶着走。
江云青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冷冷说：“既如此，你凭何认为本尊会告诉你？”
“你猜祈阳宗会不会好奇大名鼎鼎的江城主，因何进的千重狱？”林晚山在他捆住的双手上又加了一层冰，无法写咒文和召唤雷电的江云青便不足为惧。
“你以为千重狱又能困本尊多久？”江云青笃定自己还会找林晚山报仇，“当时没杀了本尊是你做的最错的决定。”
“既能降你一次，本君难道还怕多来几次吗？”
“若不是那女人替你挡下余雷，你认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本尊这么说话吗？”江云青当时虽然用自己的身体挡下大部分雷龙的攻击，可那余雷的力量若是砸在林晚山身上，他又怎么可能将他捉拿，还带到这荒漠戈壁中。
“你嘴里的女人，其实是个男子，城主看来是老眼昏花了。”林晚山瞥了一眼走路还颤颤巍巍的李逢卿，眼里满是嫌弃。
若不是他瞎出手，现在怎么会还要自己扶他。
或许是他昨日那一身花魁装扮太过显眼，如今就算身穿男子的衣服，江云青也只以为他是要女扮男装才这样穿。
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是男扮女装。
“能在本尊的乌王殿玩狸猫换太子，林仙君你好手段。”但就连他也没能发现这个假芙蓉，的确是他输了。
“这么说你承认在背后操控乌王殿的人就是你了？为了饲养恶鬼，你知道你残害了多少无辜女子的性命吗！”
林晚山没能忍住脾气吼道，但江云青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年十二个，十年一百二十个，算下来差不多有一百三十多个了吧。她们让本尊在此触摸到心儿，也算是死得其所。”
在烈日的暴晒下江云青的嘴唇开始发干开裂，渗出血珠，即便如此他还在碎碎念着沈心，“她们都尸骸埋在土里成了本尊的花肥，心儿最爱冬日的梅花了。”
“疯子。”
“你与本尊是同类人。”江云青冷冷笑着说，“你的眼睛里不也满是执念。”
林晚山沉默了。
“你不也发了疯似的在三界找了某个人十年？现在还在找吗？林仙君？”除了斩杀鬼怪外，林晚山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白发蓝瞳的少年一事也早已传遍。
“如果你找到了他，他却已经变成了一只恶鬼，那林仙君，你说你会不会养他？”江云青仰天长笑一声，“你不过是连他的灵魂都没能找到罢了！”
林晚山不自觉地攥紧手指。
“他不会变成恶鬼残害百姓，这是对他的侮辱。”他更不会像江云青饲养沈心一样养着李月君，那样他只会生不如死。
那可是一个把天下苍生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
“他”是谁，听到这里的李逢卿不由得心头一颤，心中涌起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自觉自己没什么立场问林晚山的私事，便只是静静被他扶着听完了全程。
“你以为沈心很想这样行尸走肉般活着吗？”
“你懂什么……她亲口说心悦本尊，与本尊拜堂成亲……喜欢一个人本就是要不择手段的。”
“她身上的御鬼咒文我都看到了。”
“不可能！她的魂体被炼过……”江云青下意识反驳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是林晚山给他下的套。
“沈心的命就像这荒漠里握不住的沙。”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将唇上的血珠卷进了嘴里：“可本尊即使用血也要凝固她。”
“你用的是她父兄和数百名女子的血，留下的也只是她的一缕恨你的残念。”
“恨？恨才好。”江云青闭眼仰着头，“爱根本留不住她。”
“若不是你，她原可以再好好与父兄度过余生。”要不是现在不能使用法力，林晚山真想用水把沙子堵进他嘴里。
“说的冠冕堂皇，你不过只是想占有她。”
江云青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李逢卿被林晚山扶着，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甲攥进了手心里。
他不认识这个叫江云青的人，也不了解这个星球的行事规则。
他只知道，爱一个人绝不是像江云青这样的。
“不过是打着喜欢她的名义，实施囚禁的变态罢了。”李逢卿说话淡淡的，语气里夹杂着对江云青的厌恶。
林晚山悄悄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变态是何意？”
“……禽兽。”
“你骂我？”
“……”李逢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荒漠上留下两串大小略微不同的脚印，还有重物被拖拽的痕迹，这些痕迹一直延伸到一处两壁垂直的深沟前。
这处深沟裂谷不知是何时在一场战争中所形成的，传说当时在此处死了不少修者，如今这条裂谷看似平静，沟谷中却内藏乾坤。
随着时间的推移，沟壁已经有些许坍塌和退却，有些地方还产生了像堡垒一样的石柱和石墙。沟谷的最深处有一股小小的地下水流过，四周是缓坡和丘陵，从这些缓坡上去会进入一个巨大的石洞中。
千重谷是这条大裂谷的名字，而裂谷深处的无数石洞被叫作千重狱。
这些石洞里关押了不少犯事的修者，千重谷地域特殊，反是进谷之人除了最基础的武术，无法使用任何需要法力的术。
石洞前站着两名守狱人，他们自小生活在千重谷，最会飞檐走壁，负责给每个石洞里的犯人送饭。
守狱人身上都穿着石灰色的短衫，脸上还用土黑色的颜料画了特殊的图腾，这是他们作为千重谷人的标志，两人看起来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模样。
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无法使用法力，即便他们体内也拥有灵气。
林晚山拿出自己作为万青宗四长老的令牌向两名守狱人表明身份后他们一同朝林晚山鞠了一躬，瞥到一旁的李逢卿时，两人双双瞪大了眼睛。
好高的仙子。
“往前带路。”
“好、好，林仙君这边走。”两名守狱人从袖中掏出点火石点燃挂在墙壁上的火把，取下一种一根进入石洞走在前面引路。
“谷主昨日特意吩咐要带林仙君去最深处的石牢，没想到仙君来的这么快。”走在左边的寸头守狱人说。
他要是再不把江云青送来，想必江云青又要跟自己大打出手了。
林晚山沉默没说话，寸头男孩也没多放心上，毕竟林仙君在外是出了名的冷脸无情。
“仙君这次来还带了仙子一起？真是漂……”亮。
“……”李逢卿沉默了。
右边蘑菇头的男孩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晚山生生截住。
“他是男的。”
虽然两个守狱人走在前面没说话，但他们的脚步明显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沉默了许久。
一直到把他关进千重狱江云青都没有再说话，守狱人将他关进去以后，李逢卿就收回了绑在他身上的织梦绫。
最深处石洞里的石牢周围的岩壁都是最坚固的，不用法力根本打不穿。
江云青的双手都被铁链锁住，连武术也很难再使出来，他也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只是像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一样盯着林晚山。
“要下雨了，林仙君出门记得带把伞，不然小心被雷劈。”
这是他最后对林晚山说的话，林晚山并没有回应他，转身离开石洞准备离开这千重谷。
没想到谷主拦在他们出去的洞口在等他们。
“晚山仙君，光临此地，何不进谷地歇几日？”谷主是一个看起来和林晚山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四年前老谷主还在的时候，他便已是定下的少谷主。
当时林晚山接了宗门里为千重谷重筑结界的任务，也曾留在千重谷寻找李月君的踪迹，和还曾是少谷主的男子打过几次照面。
“本君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乌城需要一名新的城主，江云青的事情也得通知祈阳宗。
“既如此，明年还希望是仙君来千重谷重筑结界，届时还能多留些时日。”男人微微弯腰鞠躬道，背后的长辫子因为弯腰而垂落在胸前。
他脖子上戴着象征千重谷谷主身份的兽牙项链，脸上的图腾标志是用特殊的红色颜料画成，更加显眼。
“会的。”林晚山点点头回了一礼。
“仙君……您这几年是否还在寻找那名少年？”年轻的谷主扫了一眼林晚山身边的李逢卿，主要是看了他的头发。
是墨色的长发，应当不是仙君当年找的那一个。
“怎么？”林晚山的余光瞥过李逢卿，见他一脸不甚在意的表情又问道，“你可是有他的消息？”
“前阵子手下有两个小孩来禀告新关进石洞里囚犯的情况时，告诉吾一件事。”
“什么事？”
“那囚犯是无垢教的教主亲自修书给吾要关进千重狱的，文书上也有教主的印章和囚犯所犯过错，犯的事不算重，吾便把他安排在不深的石洞里。”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江云青也是他亲自修书给谷主之后，他再派一名守狱人到乌城查看了那几名幸存的女孩的情况，证实是江云青所为后才为他专门留了一个最深处的石洞。
只因千重谷人从小就练就了一身非凡的轻功，从千重谷到乌城往返不过半日，早早回了这裂谷之中禀告谷主关于江云青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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