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讪同桌的千方百计

　　白之楠手指轻触指环，慢慢拾起，指环内壁还刻着两人名字大写字母缩写。

　　两人名字字母间还画了一颗心。

　　白之楠看着那颗心，忍不住想笑。

　　笑着笑着眼前又开始模糊，紧握着手心的戒指。

　　周余乐把手搭在他肩上，递上滚远的戒指盒，说：“盒里有纸条。”

　　白之楠抬起头，盒子的夹层里，一张叠好的纸条横卧，他扯下来打开。

　　纸条里的字不多，就短短一句话。

　　白之楠看完也长长松了口气，纸条塞进口袋，指环套到手上。

　　他缓慢起身，拍拍身上的灰。

　　朝着卫生间走去，水龙头喷出冷水，洗去夏日炎热，洗净内心浮躁。

　　白之楠转头收拾出租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装进袋子。

　　“他写了什么？”周余乐问。

　　“秘密。”白之楠说。

　　周余乐也不敢多问，生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人又恢复痛哭。

　　暗抽屉里的日记本，白之楠把它丢进包里，混在衣服中间。

　　这小屋不大，但住了两年，全部收拾一遍，还是让白之楠累到趴下。

　　人还是得累，身体上的疲惫，会让人短暂停歇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白之楠这一天晚上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生活仿佛回到从前，白之楠有时候也恍惚了，总觉得林释还在学校。

　　暑期，他偶尔会去学校附近逛一逛。

　　一切都没有变，又好像全都在变。

　　周余乐也经常约他去找宋信他们玩，四处溜达散心，白之楠都委婉拒绝，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可能是提及某一个人时，集体突然沉默，慌乱的视线投射到白之楠身上。

　　那刻意回避的样子，让白之楠总会把他拖回封存的记忆中。

　　他确实有点招架不住。

　　直到录取通知书到了手里，白之楠爸妈带他回了老家，办了一场升学宴。

　　白之楠悄悄溜回房间。

　　表弟敲了门得到允许后，进白之楠的房间。

　　“表哥，我考进二中了，”表弟看着白之楠，“二中怎么样？”

　　“挺不错的。”白之楠说。

　　“表哥，你话变少了。”表弟打量着他。

　　白之楠笑了笑：“是吗？”

　　“你以前不说滔滔不绝吧，也不至于这么沉默寡言。”表弟说。

　　白之楠垂着头不说话。

　　“你失恋了？”表弟问。

　　白之楠愣了几秒，摇摇头表示没有。

　　良久，他缓慢开口：“你找我什么事？”

　　“学霸表哥，能不能借你的学霸笔记呀？”表弟问。

　　学霸笔记？

　　白之楠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他跟林释第一次见的时候。

　　学霸笔记摆在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给他讲解错题。

　　白之楠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表弟喊了他好几声，他才收回飘远的思绪。

　　“什么？”白之楠像是突然失忆里一样。

　　表弟又重复了一遍，白之楠点头说：“我回去给你整理出来。”

　　白之楠回家之后，找了一圈才找到想起来，之前学习资料全被堆到楼下杂物间。

　　他打开了门，从一堆东西里，找出他自己整理的笔记。

　　翻开了里边的内容，两种笔迹混杂其中。

　　白之楠指尖细细摩挲着不属于他的字迹，像是透过字迹触摸到消失已久的人。

　　那个人的笔记，可以说布满了他的所有的试卷，每一处的都是那人细心提醒，耐心讲解。

　　白之楠恍惚间，听到了那个人就在他耳边的叮嘱。

　　资料全都收进纸箱里，他快速离开房间，赶紧给表弟送了过去。

　　仿佛再晚一秒，他就会被回忆淹没。

　　开学报到前一天，他爸妈陪同他去学校附近住酒店。

　　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还在怪他，选的学校太远了。

　　大清早就去报道，宿舍条件还行。

　　白之楠一家来得还挺早的，寝室里没有人，收拾完白之楠的床铺，后一家三口去吃了个饭，之后他爸妈喋喋不休半天才离开。

　　白之楠躺到床上，寝室很静，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耳边时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白之楠才睁开眼睛。

　　寝室里来了个男生，正整理的床铺，看到白之楠半睁着眼盯他，说：“很抱歉啊，吵醒你了。”

　　“没有，自然醒。”白之楠说。

　　“你叫白之楠是吧？”男生说。

　　“嗯。”白之楠点点头。

　　“我叫刘康。”男生说，“咱们加个好友吧，我拉你进群宿舍群。”

　　白之楠加了好友，立马被拉进群里，四人群，就是这群名变形金刚（4）。

　　嗯……挺中规中矩的。

　　“要不要去逛逛？”刘康笑着说。

　　白之楠本想拒绝，但看着刘康脸上那亲切的笑，也不好拒绝，就跟着去了。

　　学校说不大吧，走半天能把白之楠累死，但刘康都没喘一口气。

　　“你经常锻炼吧？”白之楠喘着气说。

　　“你也看出来了？”刘康掀起袖子，挤出健硕的肌肉，“很有成效吧？我练了快三个月。”

　　“嗯。”白之楠点点头。

　　“怕在大学，遇到自己真命天女。”刘康说，“我提前三个月做好形象管理。”

　　白之楠笑了笑，“那你挺有毅力的。”

　　“那是。”刘康看向白之楠，上下大量了一番，“话说，你家里不给你饭吃吗？”

　　“嗯？”白之楠愣了愣，“我没什么食欲。”

　　“那估计是不好吃。”刘康拍了拍胸脯，“我提前打听过，这附近有啥好吃的，我都知道，到时候一起去品鉴。”

　　“行。”白之楠应了一声。

　　刘康很活泼，比周余乐还活泼。

　　说到周余乐，白之楠才想到没问问周余乐去学校的情况。

　　晚上他给周余乐打了个电话，周余乐一直在说着不习惯，吐槽着学校的饭菜，寝室的条件。

　　通话一小时，周余乐说了快有55分钟。

　　白之楠听到了沈烁，她以高分考进了G大。

　　他已经很久没给她发过消息，具体从什么时候他自己也想不起来。

　　敲了敲字，又不知道发什么，索性不发。

　　他跟她能说的，无非就是林释，现在林释不在，他们也没有了共同话题。

　　大学的生活平淡，白之楠倒觉得累，累得莫名其妙。

　　但他又不想闲，闲下来就忍不住想到林释。

　　每年的11月21号，白之楠都特意提早请假回去，直奔林释家的老房子。

　　第一年，阿婆说林释刚走，白之楠没赶上。

　　第二年，阿婆说林释前一天离开了，白之楠来晚了没遇上。

　　无论提起几号去，都见不到林释。

　　也可能是故意躲吧。

　　第三年，阿婆被城里的孩子接走了，白之楠没有听到林释的消息。

　　白之楠找周余乐留意，却听到他说看到了林释，旁边还跟着个女孩。

　　他完全不敢相信，非要回去看，当天晚上买票，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回来时，林释已经走了，还真是故意躲着他。

　　白之楠也放弃了。

　　回到学校他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

　　刘康怎么喊他，他都没有反应。

　　白之楠起来就跑进卫生间狂吐，吐得全是酸水，还一个劲地干呕。

　　刘康给他请了假，从外边给他带了粥。

　　白之楠下午爬起来去上课，那脸颊凹陷得刘康都以为他在荒野饿了一年。

　　下课之后，死活要扯着他去外边找吃的。

　　白之楠拗不过他，任由他拉着去。

　　吃什么都一样，反正也吃不出来味道。

　　“这家店新来了个厨师，味道相当好吃。”刘康说。

　　“嗯。”白之楠神情疲倦，垂着眼眸盯着桌上的筷子。

　　三个菜一汤，一一端上桌。

　　“菜上齐了，请慢用。”女服务员说。

　　白之楠看着面前的鸡爪，脑子里立刻播放林释相关的回忆。

　　他夹起咬了一口，肉质酥软，香气在口腔中蔓延。

　　味道一样！

　　白之楠指着面前的菜，问刘康：“这道菜叫什么？”

　　“秘制凤爪。”刘康说。

　　白之楠站了起，快步朝着后厨走过去。

　　“我能看一下你们厨师吗？”白之楠说。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女服务员说。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显然是没处理过这种突发情况，显得格外紧张。

　　“没有，我就想看一眼你们店的厨师。”白之楠说。

　　小姑娘掀开帘子，喊了一声：“哥，菜好像有问题。”

　　厨师从里边钻了出来。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白之楠面前时，他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后，急速跳动，一通胡乱的跳动带动着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思念，质疑，不解，心酸，复杂的情绪交织，白之楠胸口堵着，有些喘不上气。

　　他脑补过两个人的重逢，在街上的擦肩而过，在咖啡厅的无意对视，唯独没有脑补过在厨房门口遇上。

　　林释看到白之楠时，脸上满是错愕，半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最终无言地闭上了嘴。

　　周遭的人还是突然开了静音键，白之楠只能听到自己无处藏匿的心跳声。

　　“等会去外边说吧。”林释转身回去换衣服。

　　白之楠转身，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的刘康说，“你先回学校吧，我处理点事情。”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刘康扫了一眼换完衣服出来的林释。

　　“嗯。”白之楠点头。

　　林释盯着刘康的背影，刘康像是嗅到一抹危险气息，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

　　“说什么？”白之楠看向林释。

　　“走吧。”林释往前走。

　　街上人闪烁着颜色各异的霓虹灯，白之楠跟林释并排走着。

　　白之楠有种两人回到高中，闲逛在学校附近的街道，那时候他们手牵着手，眼神里满是彼此。

　　现在，刻意保持着距离，比陌生人还陌生。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白之楠头疼。

　　两人走到巷子里，林释刚要上楼。

　　白之楠停下脚步，“要去哪？”

　　“你怕我把你骗到小巷里卖了？”林释说。

　　“说不准。”白之楠说，“毕竟三年很长，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准。”

　　“对不起。”林释说。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白之楠苦笑着说：“你把这句话当成万能句子来用是吧？”

　　“我……”林释刚想伸手，又缩了回去。

　　白之楠捕捉到这一点，把手揣进自己的口袋。

　　想牵我？

　　门都没有！

　　更何况，你还有女朋友，你怎么好意思牵我？

　　“上去楼再说，好不好？”林释用着祈求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说。

　　白之楠皱紧眉头盯他，“你有女朋友，我还去你家，我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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