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窍了吗

　　第二天十一点出头，宋慧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询问江沚什么时候回去吃午饭。
　　届时乔新月刚送来修电路的工人离开回到屋子，江沚就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乔新月闻声却跟着他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啊？”江沚愣了愣：“不了吧，你不怕被人认出来？”
　　“担心这个？”乔新月扬唇一笑，只往自己脑袋扣了个棒球帽：“没那么巧，而且我没那么红。”

　　中午的太阳有些烈，乔新月在家里找了把还能用的黑伞，遮着两人。
　　正值饭点的南巷一如既往地安静，青石板被两人的步子敲出规律的响声。

　　离江沚家院门还有几步路，乔新月正想止步，身旁的另一座院子门却被拉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沚定睛一看，扬起声音：“外婆，你怎么出来了？”
　　“刚好去你王伯伯家拿点刚摘的空心菜。”宋慧偏头也看到了两人，他抬了抬手里的露出一片绿意的竹篮，视线落在江沚身旁，“小乔啊。”
　　乔新月下意识直了直身子，手在腿边蹭了蹭：“宋奶奶。”

　　“欸，昨天早上还没好好打声招呼呢。”宋慧笑了笑，又问：“小乔吃午饭没？”
　　这句话的意思言简意赅，乔新月忙开口想说自己吃了，不料被江沚抢先了一步：“外婆，他没吃。”
　　“刚好，还差个青菜。”宋慧笑着招呼，提着手里的菜吱呀一声推开了自家院门：“一起进来吧。”
　　感受到江沚戳了戳自己的手背，乔新月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轻笑应下：“麻烦宋奶奶了。”

　　早上修剪过的藤本月季爬满靠外面的一整个墙面，刚浇水不久，粉白的花瓣还挂着水珠。
　　宋慧先进了厨房，江沚带着乔新月在院子阴凉处的摇椅上先歇一歇。

　　乔新月坐在摇椅上，脊背却挺得笔直，不远处就是厨房的另一道门，可以看到宋慧在里面忙碌的身影。
　　看着身旁人那总是往厨房瞟的视线，江沚不由发笑：“乔哥，你干嘛呢？“
　　乔新月视线移开：“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江沚失笑：“我外婆又不会吃人。”

　　乔新月啧了一声：“没想到刚复合就要见家长了，怪刺激的。”
　　“不过。”他往江沚凑得更近了些，声音低得像耳语：“感觉你外婆好像还挺喜欢我的。”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你拐骗了她的外孙。”
　　“那没办法喽。”乔新月伸出食指和无名指，做出人字状慢慢爬上江沚的手：“就算老人家知道后讨厌我，我也不会再放开你了。

　　江沚忽然有些愣神，明明昨天他还别扭着，现在看着面前人含笑的眉眼，那熟悉的感觉却仿若昨日般清晰。
　　“怎么了？”乔新月注意到江沚的异常。
　　江沚还没应声，宋慧从厨房传出的打断却打断了他们的交流：“沚儿，把小乔叫进来，可以吃饭了。”
　　“欸好。”江沚回神，熟练地拍开了乔新月的爪子：“没事，去洗手吃饭。”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副碗筷，丝瓜蛋汤冒着热气，还有蒜苗牛肉、红烧鱼和空心菜。
　　乔新月有些坎坷地坐在餐桌前，江沚顺手拿起碗想帮忙盛饭，不料还没起身就被乔新月摁住了。
　　“我来吧。”乔新月扯出一个笑容：“总得做点什么。”
　　江沚没有阻止对方。

　　宋慧把汤碗放到两人面前，自己也坐下来，拿起筷子慢悠悠地扒饭：“小乔现在在哪里工作啊，做什么的？”
　　乔新月咽下嘴里的饭才回答：“宋奶奶，我在海市工作，是一个歌手。”
　　“海市？”宋慧不是很了解歌手这种类型的职业，笑了笑：“就是在舞台上唱唱歌吗，那很好啊。”
　　江沚刚想帮忙解释一下，就听乔新月说：“对，就唱唱歌而已。”

　　“沚儿也在海市，你们多多照应也挺好。”宋慧又道。
　　乔新月点了点头：“沚儿帮了我很多，我肯定也会好好照顾他的。”说着，他偏头看向一旁喝汤的江沚。
　　他含笑道：“是吧，沚儿？”

　　江沚听到乔新月称呼愣了愣，突然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没事吧。”乔新月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指尖不经意擦过颈后，带起一阵战栗。
　　“慢点吃，没人抢。”宋慧递过水杯，眼神里带着担忧，“是不是又胃不舒服？我跟你说过多少回，吃饭别狼吞虎咽的。”
　　“知道了外婆。”江沚接过水杯猛灌两口，余光瞥见乔新月正低头偷笑，熟悉的犯贱表现，看得他恨不得把杯子扣对方头上。
　　宋慧没察觉两人的小动作，只笑眯眯地说：“慢慢吃。”

　　“话说小乔，过去几年都没怎么见到你还有你哥哥？”宋慧又问道。
　　“我前几年工作忙，我哥身体也不太好，就没怎么有时间回来。”乔新月回答得干脆，筷子挑出块没有刺的鱼肉，自然而然地放进江沚碗里。
　　江沚本来在低头扒饭，看见对方递过来肉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宋慧。
　　“这样啊。”不过宋慧依旧没有注意到：“那现在闲了也可以多回来看看，沚儿就是两三个月都会回来一趟……”

　　说到最后，宋慧应该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住了，夹起几块牛肉递到乔新月碗里：“以后有空可以多跟沚儿来这，奶奶给你做。”
　　“好。”乔新月像是有些呆愣地看着碗里的肉，过了两秒才漾开浅笑：“谢谢宋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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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餐在絮絮叨叨的家常话里结束，江沚饭量少，早早就吃饱了，只端着一碗汤喝。
　　乔新月和宋慧几乎是同时搁下筷子，后者起身想收拾碗筷时，乔新月主动站起来帮忙：“宋奶奶，我来洗吧。”
　　“不用不用，你和沚儿先去坐着歇会儿。”宋慧笑着道，把他往江沚那边推了推。

　　乔新月揽活不成，只好任由宋慧进了厨房，偏头无奈地看向一旁偷笑的江沚。
　　“没事的。”江沚站起身：“要去客厅坐着休息一下吗？”
　　“带我去你房间看看好不好？”乔新月却道。
　　江沚愣了一下：“为什么？”
　　“想看一下。”乔新月眨了眨眼，“看一下你生活的地方。”

　　顺着楼梯走上三楼，是一片宁静。
　　三楼只有两个房间，紧邻着江沚房间的是一个半大露台，上面也摆着一些花植，长势喜人。

　　卫生间也紧挨着另一边，是干湿分离的，江沚让乔新月自己先进房间，没有关门，直接进了卫生间。
　　他本来就有饭后漱口的习惯，戴了舌钉后更是每次饭后都要清理口腔换钉子才可以。
　　乔新月站在房间门口，却没有进去，，目光有些沉地看着江沚拆开舌中的舌钉，漱口后换上一副新的钛钢舌钉。

　　直到江沚把换下的舌钉裹进酒精棉里，他才迈开腿走了进去。
　　江沚以为乔新月也是要洗漱，就顺手把漱口水递给对方。
　　乔新月接过漱口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江沚身旁，漱着口看着对方倒映在镜中那好看的面容。

　　江沚的房间很简约，落地窗外是一个小阳台，可以看到外面院子里爬满藤本月季的篱笆墙垣。
　　靠窗的书桌还摆着江沚的电脑，和一个已经有些旧的木相框。
　　乔新月不自觉地就拿起了那个相框，看着照片中两个带笑的少年，“这是谭深对吗？”
　　江沚愣了下，看着照片点了点头。

　　“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乔新月目光有些沉地低声道。
　　江沚疑惑，刚想询问却听到宋慧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沚儿、小乔，等会儿下来喝个绿豆汤。”
　　乔新月把相框放回书桌，偏头询问：“现在下去吗？”

　　江沚刚才的思绪被打断，刚想应声却忽然想起好像有一笔帐忘记算了。他看着乔新月带笑的浅色瞳孔，压低声音问：“乔哥，你刚才故意的是吗？”
　　“故意什么？”乔新月疑惑。
　　“吃饭的时候，你学我外婆。”江沚道。
　　“说清楚，我故意什么？”乔新月这次明白了，却选择装傻，眼睛在江沚脸上打转，从泛红的耳垂滑到微张的嘴唇。
　　“故意那样喊我。”江沚想松手，却被对方反握住手腕，往怀里带了带。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漱口水的薄荷香气。

　　乔新月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用指腹摩挲着江沚的手腕，嘴角漾起的笑容越发张扬。
　　“哪样喊……”他顿了顿，“小沚、阿沚，还是……”
　　乔新月把江沚抵在书桌上，最后拉长声调： “沚儿——”
　　江沚还没来得及呛声，就听到乔新月继续开口了：“沚儿，我想亲你。”
　　江沚闻声一愣，乔新月却已经凑近了他，吻了上来，尝到他嘴里那抹薄荷香，又渐次触碰到那小小的、还带着凉意的金属。

　　江沚后背被书桌沿硌得慌，难受地动了动，就被乔新月环住腰用力拉到了怀里。

　　好不容易停下来，江沚低头喘气，乔新月的手却顺着他的腰往上箍住了他的腕子。
　　“别闹，我外婆在楼下。”江沚急忙想挣开，却软得有些没力气，“乔哥，你也不想第一次进我家就被我外婆轰出去吧。”
　　乔新月被逗笑了，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上楼的脚步声。
　　两人赶紧松开手，乔新月理了理被弄皱的衣角，江沚往旁边衣柜的镜子里瞥了眼，耳垂红得像要滴血。

　　下楼来到厨房时，宋慧已经把绿豆汤盛好在碗里，冰镇过的，碗壁凝着水珠。她把其中一碗推给乔新月：“今天早上煮的，放冰箱冰过，凉的好喝。”
　　江沚也伸手端起另一碗，乔新月眸光一凝：“你怎么能喝冰的？”
　　“小乔还知道沚儿胃不好呢。”江沚还没回答，宋慧注意到他们的话，笑着帮忙解释：“没事，这几年也养好了不少，偶尔吃几次没关系。”
　　说着，她指了指厨房通往院门的门：“厨房热，可以端外面吃。”

　　两人在刚才阴凉处的摇椅坐下，乔新月立马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说了句“好喝”。
　　“当然，我外婆的手艺很好的。“江沚笑了笑，也喝了一口，感受到凉意，颇为舒适地低声哇了出来。
　　乔新月见这场景，眉眼不自觉弯起弧度，也忘了要喝自己手里的糖水。

　　“沚儿，你们等会还要出去吗？”不远处厨房里的宋慧唤了江沚一声。
　　江沚偏头看向厨房门口：“还要呢，有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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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新月听着江沚和宋慧说话，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从对方碗里舀起一勺绿豆粥送进自己嘴里。
　　更浓一些的甜味在舌尖炸开时，他忽然觉得，幸好他当时选择了离开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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