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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林见微再次醒来时,觉得自己的头仿佛有千钧重,脑子里的神经一团乱麻一样,全都绞在一起。
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林见微努力睁开眼皮,只听耳边有个女声欣喜道:“你醒了!”
那声音很是熟悉,林见微艰难转过头,发现一个圆脸双马尾女生正认真盯着自己。
钱雯见她瞳孔聚焦,笑道:“你真是敬业,发烧到39度还坚持工作。”
林见微这才明白,自己今天这么累,是因为生病了。
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的酸麻疼痛,想说些什么,冒火的嗓子里好像梗着什么东西,几乎发不出声音。
钱雯立刻道:“别说话了,好好歇着吧,医生让你静养两天。”
静养两天?林见微脑子里突然打过一道闪电,那可不行,第二轮的练习时间总共就14天,损失一个小时都令人肉疼,更何况两天。
林见微挣扎想坐起来,但无奈头实在太过沉重,而且稍稍一动,脑子里乱麻一样的神经就揪在一起,疼得厉害。
钱雯按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急,蒋方奇听说了你的情况,特意叮嘱你的队友们不要给你压力,还说他在编舞的时候会给你安排一个好驾驭的位置,让你好好养病。”
林见微在心里苦笑:如果真是这样,意味着她在镜头、观众、评委面前表现的机会也大大减少。
这时钱雯又说:“你昏过去的这段时间,有个人总是给你打电话,是不是你家人或者什么朋友找你有急事?”
林见微心里顿时一紧:万一是时闻呢?
钱雯把手机拿到她眼前,林见微伸手接过。
“老麦,听上去是个男的啊,你们两个……嘿嘿,他是不是你新发展的男朋友啊?”
林见微心里一松,随即想起,昨天她机智地把时闻的昵称改了,不然可不就露馅了。
之所以叫他老麦,取材于他最喜爱的食物,麦芬蛋糕。
钱雯之所以说“新”发展的,是因为她见过她和陈怀顾在一起的时候。
林见微终于沙哑道:“是一个关系还不错的人。”
钱雯眨眨眼,小声而俏皮道:“我明白!榜一是吧?”
林见微顺水推舟:“嗯嗯。”
钱雯:“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林见微感激地看着她,只听钱雯又说:“你已经睡了三四个小时了,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宿舍其他人都还在练舞呢,医生说你身边要留个人,我就自告奋勇留下了。”
林见微瞬间被感动了,沙哑道:“谢谢。”
钱雯:“害,别客气,我们都认识多长时间了,都是应该的。医生给你输过液了,现在应该已经不烧了,退烧药我帮你放枕头下了,难受的时候吃一粒就行。”
林见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嗓子发胀,也说不出太多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表示感谢。
钱雯:“你不要太拼命了,工作和事业固然重要,但是身体也很重要啊,哦对了,你赶紧和老麦回个消息吧,我就先回去练舞了。”
林见微点头,看着钱雯出去把门关上,才举起手机。
您有3个未接来电。
还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看来老麦还挺想她的嘛。
[劈叉,节目录得怎么样?分组结果确定了吗?]
[训练辛苦吗?]
[我……我有点想你,过几天我去偷偷看看你好吗?]
然后就是一波未接来电。
啧啧,没想到老干部会这么黏人。
林见微回拨过去,但两秒钟后还是改变主意,点了取消通话,发了条消息:
[发烧了,不方便说话,现在在宿舍睡觉]
对方正在输入中……
[怎么回事,是不是冻着了?需不需要我给你送点衣服?]
林见微回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吃了退烧药已经不烧了]
时闻没有再发消息,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还是个视频通话。
林见微心里苦笑不已,他怎么没懂呢,她刚刚明明取消了通话,就是因为现在不想见人啊。
但她还是就着手机屏看了看自己憔悴的病容,然后接了电话,但立刻关住摄像头。
时闻一脸关切地问道:“怎么病了,你千万别心急,有病就养病,把工作放在第二位。”
林见微虚弱而沙哑道:“行。”
时闻:“是只吃了退烧药吗,扁桃体发炎的药吃了吗?还有治感冒的药也要吃。”
林见微点点头:“明天我找医生要。”
时闻:“别等明天了,你知道地址吗,或者你给我发个定位,我叫个跑腿给你送过去。”
林见微:“不用那么麻烦,地址太偏,很难找。”
这时她发现时闻那边好像挺忙碌的,后面各种人走来走去,又是搬桌子又是拿椅子的。
“你在搬家吗?”林见微问道。
时闻笑着解释道:“你还记得刘伶俐父女吗?”
林见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
她当然记得,刘伶俐的父亲刘兴和受到高翔的收买,故意污蔑舒氧酸奶,她和谷煜、时闻特意坐高铁跑到冬江,找到刘兴和,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删除差评。
当时她和时闻还答应辅导刘伶俐艺考呢。
视频里,时闻笑着指着身后:“这是我楼下的房子,刘伶俐父女答应搬过来了,我打算利用这一段时间,指导刘伶俐表演。”
林见微开心道:“太好了。”
时闻眉间洋溢着一丝得意:“还有更好的,我打算直播对刘伶俐的指导过程,这样也算造福社会,免费给所有热爱表演,想踏入演艺圈,但又没钱买课的人一点资源。”
时闻的话仿佛一个温暖而猛烈的浪头,拍在林见微的心上。
曾几何时,她也是刚刚时闻描述的一员,热爱表演,可是又囊中羞涩,那些高昂的培训费用曾让她望而却步,差点就和理想职业失之交臂。
如果当时有人愿意像时闻这样,慷慨分享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她能少走多少弯路。
这时她才意识到一件事情:时闻这个人表面看似淡漠疏离,似乎不想和人世间发生太多纠葛,但是他内里却好似蕴着无数岩浆的地心,源源不断向四周输送着,温暖着大地和山川河流。
心底交汇着无数暖流,林见微有好一阵没有说话。
时闻一下子有点慌张,解释道:“我以为你会开心我终于打算直播了,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和你商量一下的。”
“哦,如果你不想让刘伶俐父女住在这里,担心他们影响我们,我可以给他们再找一个更好的房子……”
林见微:“时闻。”
时闻紧张地看着她这边的黑色屏幕,上面那个认真劈着叉的Q版小人显得异常卖力,胖嘟嘟的脸上每一寸肌肉都绷着劲,扎着的丸子头两侧溢出两滴汗珠。
半晌只听林见微低声说道:“我很高兴你这么做,我很感动。”
时闻舒了一口气,挠挠头道:“那就好……可是你要是有任何不满,一定要告诉我。”
林见微对着关闭的摄像头点点头,在时闻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珠凝结在眼角。
时闻后面有什么人叫住了他,好像在问他桌子放在哪里,时闻转身说了什么,回头对着镜头道:
“劈叉,那你先休息吧,我今晚把房子收拾一下,刘伶俐他们明天一早就搬进来了。”
林见微:“好的。”
时闻盯着林见微那劈着叉的Q版头像好久,又嘱咐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通完话的第二秒,林见微就上网搜了《顶流生活》的舞蹈视频。
现在生病得真不是时候,关键时刻掉链子,林见微一边暗恨自己为什么体质这么弱,一边聚精会神地研究起《顶流生活》的舞蹈动作。
她把原版视频看了好几遍,又搜了许多教学视频,在脑海里模拟着动作,手和脚也情不自禁跟着旋律和节拍动了起来。
用意念练习了一个多小时,宿舍门被打开,杜之江和钱雯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见林见微醒过来,杜之江先是高兴地叫了一声,然后跟她讲了情况:
“蒋方奇果然够意思,今天晚上他真的跑过来给我们开小灶了,特别认真仔细地陪我们看视频,分解动作,还讲了他排舞的大致思路。”
“你别说,经过他的点拨,这首舞蹈还真没看上去那么难,而且你看,他送了我们什么!”
说着她从身后变出一个红色的小东西,握在手里伸到她面前。
林见微惊讶地低声道:“哑铃?”
杜之江开心笑道:“没错,他说肌肉训练虽然不能速成,但练了总比没练强。”
“他说也不用太为难自己,每天一早一晚跟着app练个20分钟就行。”
“还说等你病好了能去练舞室的时候,他也给你准备一个。”
林见微见杜之江神采奕奕,一反上午刚刚知道要跳《顶流生活》的阴沉愤怒,顿时放心下一大半。
既然她这么有信心,那大家一起努努力,应该会有奇迹出现。
林见微看着二人问道:“其他人呢?”
杜之江:“李颂一还在练舞室和这支舞蹈死磕呢,唉,其实她挺刻苦的,业务能力也没的说,就是脾气实在是太难与人相处。”
“邓舒华也在练舞,看那架势是想练到后半夜了,陈宛若我不熟,但八成也是在刻苦训练。”
林见微心里苦笑:就我还在歇着。
剩下的时间她让杜之江详细地把蒋方奇今晚的训练指导跟她讲解一遍,而后又自己仔细研究了舞蹈动作。
时间来到12点,一股难以抵挡的困意席卷而来,她连打着哈欠,最后不得不向疲惫的身体投降,倒头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六点多醒了过来,第一反应是摸一摸额头。
艹,挺烫的。
林见微哀嚎着把退烧药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从床头拿起水杯,咕咚把药片灌下去。
熹微的晨光透过半敛的窗帘凉凉地沁了进来,室内一片安静,此起彼伏的鼻息声和轻微的鼾声交汇在一起,大家都还在熟睡中。
林见微翻起手机,想定个八点的闹铃,而后看到老麦昨天凌晨发来条消息:
[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下午直播,你闲的时候可以看看直播回放]
[别忘了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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