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价吧

　　“胡队，退休了有什么计划？”
　　“还用问？胡队肯定去东三区看儿子和孙子。”
　　“王队，恭喜升职……”
　　胡耀退休，王强做了二队的队长，借着这个机会，二队的人包了个包厢，一起热闹热闹。
　　黎玉锦拎来两瓶啤酒，和王强一人一瓶，瓶身轻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恭喜王队。”
　　王强翻白眼：“别假惺惺的，还不是你要和余幸搭档，才硬把我推上这个位置？”
　　“升职加薪，别人求都求不来。”
　　“少来，成堆的报告开不完的会，我告诉你，你这个副队别想躲清闲，一人一半。”
　　“没空，上班忙着工作，下班忙着谈恋爱。”
　　“我上班就不工作，下班就不恋爱了？”
　　“你是队长，写报告、开会，本来就是你的本职工作，让白柳陪你一起加班，恋爱加工作，一举两得。”
　　“你怎么不让余幸陪着你加班？”
　　“白柳是文职，帮着你处理报告，算是他的工作范围之内。余幸是一线，在外面跑，累了一天，我不舍得。”
　　“文职就轻松了？白柳回家还要照顾孩子，你不舍得，我就舍得了？”
　　“不是还有白杨？我看他把小佑照顾得很好，还三天两头地往乔桦家里跑，有那么多人替你们看孩子，我看你不是心疼白柳照顾孩子，是心疼白柳被你折腾得太惨吧？”
　　王强嗤笑：“有了Omega果然不一样，都会开黄腔了，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正经的和两百岁的老大爷似的，我和胡队都以为你要出家当和尚。”
　　“爱情的美妙，你不懂。”
　　“我不懂个屁，我儿子都快四岁了，你说我不懂爱情？”
　　“行，你懂，为了爱情，干了？”
　　“你自己干吧，别让我挨骂。”王强去年受了伤，虽然已经恢复，但白柳还是严格控制他的饮食，大量饮酒是绝对禁止的。
　　黎玉锦仰脖把一整瓶啤酒灌下去，大喊一声：“为了爱情。”
　　整个二队都知道黎玉锦和余幸是一对，大家一起又叫又笑的起哄，余幸红着脸瞪黎玉锦，黎玉锦冲着他飞了个吻，那模样，又痞又帅，余幸的脸更红。
　　一伙人直闹到半夜，才陆续散了。
　　酒店就在警察局的对面，黎玉锦的房子距离警察局走路十五分钟，天气虽然冷，但是没有风，两个人都喝了不少，决定走回去，顺便散散酒气。
　　黎玉锦握着余幸的手，把两只手都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冷不冷？”
　　“不冷。”余幸挨近他，和他手臂贴着手臂，忍不住地笑，“明天就可以和你一起出任务了。”
　　“别以为是什么好事儿，你要是犯了错，我骂你肯定比别人骂你凶。”
　　“犯了错就该骂，我不怕，但是事先说好，你不许遇见危险挡在我前面，工作时，我们是搭档，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按规矩来。”
　　“行，如果你死我前面，等我给你报了仇，我就去找你。”
　　余幸踹他：“能不能想点好事？能不能？”
　　黎玉锦长臂一伸，把余幸搂到自己怀里：“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不是，你要是死我前面，你今天死的，明天我就去找别人。”
　　黎玉锦轻咬他的鼻尖：“乔桦总说你口是心非，怎么还不改？”
　　“我没有，改什么改？”余幸梗着脖子瞪了他一会儿，随即低下头，顶着他的肩膀说，“谁也别死谁前面，等咱们七老八十了，手拉着手的一起死，好不好？”
　　“我只能说尽量。”黎玉锦亲了亲他的头发，“答应我，万一我没做到，你要好好活着，就当替我活着，行吗？”
　　余幸抬头：“你能做到吗？”
　　黎玉锦看着他笑：“我尽量。”
　　“我也尽量。”
　　黎玉锦抱紧他：“想什么死不死的，今天活着，就好好地过完。”
　　余幸在他的怀里用力点头。
　　两个人接了个吻，又继续往前走，没走出多远，竟洋洋洒洒地开始飘起了雪花。
　　“这雪……”余幸抬起手接住几片，“是凉的。”
　　黎玉锦拿出手机刷了刷新闻：“不是人工造的雪景，是天然的雪。”
　　“真的是？”余幸抬头，感受着凉丝丝的触感，“真的像九哥说的，要恢复成以前了吗？回到原社会？”
　　“有可能。”
　　“小桦说，原社会都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男人和男人，可能会被歧视。如果是在原社会，你还会喜欢我吗？”
　　“看情况吧，如果你和你爸爸一直生活在一起，我大概率是不会遇见你的，自然也不会喜欢你。可是如果你还是过的不好，给了我认识你的机会，我一定还会喜欢你的。”
　　“我也是。”余幸亲了亲他的下巴。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余幸偶尔会冒出一些不安全感，每当这个时候，黎玉锦就会对他亲亲抱抱揉揉搓搓，把不安和忐忑从他的脑子里赶出去。
　　黎玉锦解开自己的大衣，把自己的Omega裹住，两人四脚地慢慢往前挪。
　　这样玩了一会儿，余幸笑得喘不上气，两人重新手拉着手，慢悠悠地往家走。
　　路过一条小巷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黎玉锦试图把余幸掩到自己身后，被余幸瞪了一眼，揽着他的肩膀，与他并肩而立，高声说：“我是警察，里面的人，慢慢走出来。”
　　声响消失，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从阴影走出来，竟然是个孩子，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瞧不出模样，一身单薄的衣服满是破洞，只有右脚上穿着拖鞋。
　　黎玉锦脱下自己的大衣走向那个孩子，孩子却是惊恐地连退几步。
　　“别怕，我不过去。”黎玉锦停下脚步。
　　余幸上前，在超过黎玉锦一个身位的地方蹲下，柔声对孩子说：“我叫余幸，他叫黎玉锦，我们都是警察，不会伤害你。”
　　孩子看了他们几眼：“你们没有穿衣服。”
　　“你是说我们没有穿警服吗？我们下班了，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余幸拿出自己的手机，让他看之前拍的照片，“你看，这是我穿着警服拍的，我们真的是警察。”
　　黎玉锦拿出自己的警徽和证件：“你如果不信，我们可以让你打报警电话，核实我们的身份。”
　　孩子慢吞吞地走向余幸，仔细看照片：“你真的是警察？你看起来像是一个Omega。”
　　“我就是Omega，一个Omega警察。”
　　“我也是Omega，我也想当警察。”
　　余幸笑：“等你长大了，欢迎你来当我的同事。”伸出手，“外面冷，我们先带你回家，好不好？”
　　孩子摇头：“我不回家，回家又要挨打，父亲打我好疼。”
　　余幸很想说：“我帮你打回去。”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冲动。
　　在他沉默的时候，黎玉锦也蹲了下来：“不回你的家，回我们的家，我们不会打你，会给你洗热水澡，让你吃饱，然后睡觉。”
　　“睡醒呢？你们还是要送我回家。”
　　“不……”余幸说，“我们不会送你回家，我们是警察，我们会找到你的父亲，把他关起来，你会被送进孤儿院，再也不会挨打。”
　　“孤儿院里不会挨打吗？”
　　“不会。”
　　孩子迟疑着，握住了余幸的手，那只小手也是脏的，上面布满血口。
　　黎玉锦用大衣把孩子裹住，抱了起来。
　　孩子还是有些惊慌，在挣扎的时候一巴掌打在了黎玉锦的脸上。
　　黎玉锦感觉到孩子因为恐惧而发抖，笑说：“你一点力气都没有，打的根本不疼，想把人打疼了，要多吃点才行。”抱着孩子大步往家走。
　　孩子起初还是戒备的，被抱着走了一段后，一点点地窝进他的怀里，到了门口的时候，竟然已经睡着了。
　　余幸轻声说：“你先把他放在沙发上，我去放热水。”
　　进了门，黑白色的猫妈妈正晃着尾巴等他们回家。
　　当初黎玉锦把猫妈妈和它的三个孩子接回家，后来猫妈妈又生了五只小猫，实在是养不过来，孩子们陆续被好心人领养，只留下了猫妈妈。
　　“我们回来了。”余幸摸了摸猫妈妈的头，进了卫生间。
　　“喵……”猫妈妈抬起前爪扒住沙发，好奇地看着被包在大衣里的孩子。
　　孩子的警惕性很高，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看到毛茸茸的包子脸，不但没害怕，还伸手摸了摸：“猫猫……”
　　“醒了？”余幸走过来，把大衣拿掉，“去洗澡。”
　　孩子看着被丢在地上的大衣，小声说：“我把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洗洗就干净了。”
　　余幸把孩子带进卫生间，洗澡水已经放好，孩子很乖地自己脱掉衣服，爬进浴缸。
　　“我先帮你处理伤口。”余幸压着怒气，把孩子身上的伤口都洗干净，上了药，“药膏是防水的，你多泡一会儿，我帮你洗头。”
　　洗澡水被泡的发了黄，余幸用喷头把孩子又从头到脚冲了一遍，才算真的洗干净。
　　浑身上下冒着热气，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小朋友。
　　“家里没有合适你穿的衣服，这件T恤是我的，虽然是旧的，但洗的很干净，你别嫌弃。”
　　孩子摇头，穿上衣服，衣摆刚好盖到小腿。
　　“吃饭了……”黎玉锦煮了面，放了青菜和荷包蛋。
　　孩子在餐桌边坐好，怯生生地对着黎玉锦说：“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关系，吃饭吧。”
　　“谢谢。”孩子顾不上烫，狼吞虎咽地把一整碗面条吃光，汤也喝了个干净。
　　余幸说：“才吃饱不能睡觉，我再给你上一次药，你玩一会儿再睡，好不好？”
　　孩子点点头：“我能和猫猫玩吗？”
　　“你要问它，我决定不了。”
　　“猫猫……”
　　猫妈妈很给面子，跳上沙发，主动躺在了孩子的手边。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父亲说过来，就是在叫我。”
　　“几岁了？”
　　“六岁。”
　　余幸和黎玉锦对视一眼，已经六岁了？还不如四岁的乔依壮实。
　　“知道你家的地址吗？你父亲的名字……”
　　余幸把孩子的家庭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要带着孩子去睡觉。
　　“我……我想和猫猫一起睡。”孩子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余幸在猫窝旁边铺上厚厚的毯子，又抱来被子和枕头，“它晚上可不会老实睡觉的，如果打扰了你，你不要生气。”
　　“不会。”孩子钻进被子，摸着猫猫毛茸茸的尾巴，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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