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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
此时的羯朱正配合梁王的军队进攻魁斗村。
在沈青详述的地雷阵中,羯朱手底下的不少将士都是一鼓作气,再而卒。
骑兵冲锋时若非韩岂拦着,羯朱怕是也被地雷送去了西天。
随后穿过地雷残阵的羯朱不能说是灰头土脸吧,至少也可以说是狼狈不堪,不幸被炸出了血条的他颇有一股老谋深算却又没算清楚的窝囊。
他愤怒地用弯刀指着对面的萧锐锋,用大乾话怒声骂道,
“你,萧狗,下作!炸死了我的草原勇士!”
萧锐锋身披金甲手提银枪肃容端坐在高头骏马之上,幽深乌瞳下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然却足以让对方感到那股王之蔑视。
“你没听过排兵布阵吗?你率兵来攻,自然先过我的阵。”
“勇士们应该死在刀下,而非你这种下作的……雷上!”
萧锐锋挑了挑眉,微勾着唇角杀人诛心道,
“你的大乾话学得不赖,连“下作”都懂,难怪下作之事做得如此驾轻就熟。不过当初教你大乾话的人,如今也做了这雷迎你,炸得你可还欢喜?”
“你!你到底给青鸾灌了什么迷魂药?!你把他交出来,我要带他走!!”
羯朱气得咬牙切齿,却听那人幽幽道,
“他是朕的妻,他与朕拜过列祖列宗,许过海誓山盟,此生与朕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倒是你这下作的蛮子不知廉耻地整日惦记。”
“放屁!青鸾他与我年少相识,我与青鸾才是心意相通!横刀夺爱的是你们萧氏!”
萧锐锋扯了扯嘴角,冷嗤问,
“哦?若他心里有你,春竹镇相见之时,因何不同你一道回去?他视你如瘟神避之不及,而你那套说辞明明就是一厢情愿的痴缠搅扰,自作多情罢了。”
“你放屁!!”
羯朱被萧锐锋奚落得破了大防,挥着弯刀打马杀来,几个蛮兵见状也紧随其后,而韩岂就混在其中。
萧锐锋见状冷哼一声,左手勒缰绳,右手捻长枪,两腿一夹九仓的马腹,喝了声,
“驾——”
九仓得令,撒开四蹄卷起一路飞尘,载着萧锐锋过去迎战。
高憧明急得高喊着“陛下——”也想带人跟上去,却听那人丢下一句,
“憧明,退后。”
萧锐锋早就想收拾羯朱了,可那人鬼得很,经常躲在暗处偷袭算计,难得明目张胆地抛头露面一回,那他自是不会让那家伙白来一趟。
若说萧锐锋干起仗来像匹孤狼,蛮兵则像团体作战的野狗。
萧锐锋的枪头垂地,枪尖则闪着烁烁寒光,迎击前方几个打头阵的蛮兵。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蛮兵们的弯刀比萧锐锋的长枪短了一大截,未及近身,便接二连三地被毒蛇吐信般的银枪挑于马下,挨个扎了个透心凉。
羯朱穿过腥膻的血雾驱马杀到近前,挥刀朝着萧锐锋的肋下横切,赌得就是那长枪回抡不及。
萧锐锋目光一凛回拉枪根,用抽回的枪杆在肋下一挡一别,轻松得格开了这一偷袭。
两马对冲擦肩而过,他与羯朱各自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再次对峙。
他俩属于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让对方见血,如何也不能善罢甘休。
于是羯朱纵马再次杀来,萧锐锋眯长了眼睛,双腿控马,双手持枪挽出寒光枪花,枪弧所过之处虚虚实实地扎在羯朱的手腕与前胸,非是磕碰兵器地比试过招,而是实打实地想要了此人性命的杀招。
羯朱的弯刀轻于长枪,和枪硬碰指定是讨不得便宜,奈何对方的攻势太猛,他只得以刀抵挡,金星火花瞬间迸射四方,眨眼之间枪头便直逼他的喉结。
羯朱迅猛地往马上一趴,翻腕以刀贴抢,顺着抢杆直取萧锐锋的前手。
萧锐锋枪杆一竖抵过横削,两马错身之间,羯朱瞳孔一缩,竟见萧锐锋由于枪杆过长而一时无法拨马回身。
眼见如此天赐良机的他岂肯轻易放过,于是他眼中精光一闪,调转马头照着对方的脊背便劈砍而去。
然对方竟如背生了天眼,只将枪杆斜背便护住了脊背。
羯朱这一刀刚好砍在了枪杆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有长进,却不多。”
萧锐锋嘲讽地扔来一句,砸了羯朱一脸也砸出了他满胸的怒意,羯朱一怒之下挥刀再砍,竟是砍了个空,但见对方居然枪拖身侧,打马要逃。
“萧狗哪里逃!”
羯朱杀红了眼,催马便就追,很快便逼近了萧锐锋。
“大王莫追!当心——”
蒙面包头的韩岂吓得喊劈了嗓子,然他话到一半,萧锐锋就泄出了一声森冷的笑意。
电光火石间,但见萧锐锋骤然身形倒转,枪尖寒芒如划破夜空的闪电——回马枪!
亏得韩岂提醒,羯朱才堪堪避过了咽喉要害,舍了一侧锁骨让对方扎了个通透。
韩岂见状立马放出冷箭营救羯朱,萧锐锋抽枪时不免泄出了一声“啧”,冷眼瞥见羯朱的左锁骨上被捅出个血窟窿,一道猩红的血水随着拔枪的瞬间喷射如柱。
“啊——”
羯朱疼得大叫,恨得双眼发红,恨只恨自己的马上功夫还是不及萧锐锋。
韩岂射出的冷箭破风而至,萧锐锋抡枪荡开了箭矢,羯朱忍着钻心的剧痛,咬牙切齿地还要再战,却听韩岂急声道,
“大王莫要死战!当心再中计!”
语落,萧锐锋觑眼看着韩岂露出的右眼刀疤,冷森森道,
“是你,上元节坏了朕的好事。”
韩岂冷笑,
“是又如何?那次是你运气好,这次可就不一定了。”
他说着再次拉弓瞄准,萧锐锋蹙眉不虞地凝着他道,
“原来你是蛮子养的狗。”
“想杀你的人太多了,我是谁并不重要。”
语落,韩岂又放出一箭,却是朝着九仓去的,萧锐锋目光一肃,挥枪斩断了箭矢,却让羯朱趁机打马而逃。
摩缇见状立马赶来接应,同时命令侧翼出击,与此同时,高憧明率领人马已赶来护驾,两军霎时对冲,搅得尘烟沸腾。
即便在蛮兵人数远胜萧锐锋人马的情况之下,萧锐锋仍能沉着应战以一当百,枪尖扫过之处怒放出朵朵殷红的血花。
曾经他有他要护的江山,而现在他则是有他要护的人。
……
沈青白日去加固城防看望伤兵,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地雷和“万人敌”已消耗殆尽,随武毅成敢死回来的士兵也损伤过半。
眼下武毅成因伤修养,战力大跌,若是敌方再次大举攻来,只怕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了。
念至此处,沈青不禁心头一紧,毅然决然地吃下了黑曜那枚泛着金光的药丸。
于是,他晚上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他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却如何也看不清脸。
“你就是黑曜的朋友吗?”
那人温声问,声音很好听。
“……我们只是认识,黑曜应该没把我当朋友吧。”
沈青尴尬地挠了挠头,却听那人泄出一声轻笑,
“我猜,它是很在意你的。”
“那它也没给我多少优惠。”
沈青撇撇嘴,却听那人笑道,
“可黑曜已经给了你最宝贝的东西。”
“什么?”
沈青纳闷,那人却转了话锋道,
“我是你吞食的‘精武魂’,你可以叫我‘冉’。我需要打通你的经脉才能帮你,不过你没练过武,这幅身子又弱,你我怕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彻底融合。”
沈青轻轻摇了摇头,
“谢谢你冉,可我怕是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
“你有做死士的觉悟,却还没有做死士的能力。”
冉一语道破沈青所想,又道,
“那便由我来助你吧。”
语落,他便亮出了一个起手式,沈青的身体也随之神奇地同步开来。
随后,沈青便随着那人深吸了一口气,边跟着练边听那人徐徐道来,
“八极拳讲究‘六大开’,分别是顶、抱、掸、提、胯、缠分六个力,发力的原则贯穿招式其中,招式随心而发,随势而变。练拳时需一招一式,一板一眼,一日打百拳,百日打万拳,寒暑不辍,方有小成。”
沈青的腿脚自然而然地跟着动,却是听得迷迷糊糊,如此跟着那人在梦里练了一晚上的拳,醒来时比连续蹦八个大夜的野迪都累,大有一种临时抱佛脚,随佛去西天的感觉。
赶巧敌军相当本分,居然没来偷袭,多少有点让沈青摸不着头脑。
不过沈青非但没有侥幸心理,相反,他深度怀疑对方正在筹谋一次强力进攻。
于是当夜幕再度降临之时,他亲率两百精壮死士,瞒着武毅成悄悄潜入了敌营之中。
之所以能顺利潜入,一是因为沈青和死士们改换成了死去敌军的衣甲,二是敌军仗着人多势众,疏于防范,再加上姚春因为田队长的伤情而越发心不在焉所致。
沈青带人利落地干掉了几个哨兵,左右看了看,对手下人打了几个手势,这两百人便按照计划迅速分散在了敌营的各处。
由于人手有限,沈青身边都没留个人,于是,他独自在敌营中潜伏穿行,寻找着主帅的军帐。
月色幽寒,他终于找见了一座华丽的军帐,屏息往那边溜去时,却与树后的一个士兵撞在了一处。
“什么人!”
士兵拔刀指向了鬼鬼祟祟的“同袍”,寒声问。
“小人今日当差巡防,不想尿急,就来找颗树方便方便……”
沈青低头说话的声音很小,那人歪头不悦地骂道,
“这不是你这种兵该来的地方!你是哪个哨的?”
“将军,我、我憋得难受……”
“少废话,你若不说,修怪我无情!”
“说、说、西……”
“啊?”
“东……”
“到底是哪?!”
士兵不耐烦地伸长了脖子听,却听对方说得更小声了,气得他刚一骂,就见对方骤一抬眸,眼中寒光乍现,抽刀攻了过来。
士兵用刀抵住了沈青的进攻,下盘却被沈青扫了一腿,失了重心的刹那被沈青转腕反杀。
可那人死前却大叫了一声,
“敌袭——!”
原本打盹的几个守卫顷刻间骚动起来,提着家伙循声杀来。
沈青一见对方至少有十多人,心中不免打鼓,可眼见主帅的军帐就在眼前,现在跑还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于是他便将心一横,提刀迎战。
他从没有被这么多人包围的实战经验,尽管有精武魂的Buff,手脚上却仍是应接不暇,忙乱时四肢的运作走位不能说是极其诡异吧,至少也不像个碳基生物。
然而,就在他与剩余的五人吃力缠斗之时,暗处竟飞来一支羽箭,一箭便射穿了一人的咽喉。
见同伴倒地,其余人不免也被分了心。
“这边来!”
沈青循声跑去,与此同时,追他的士兵又被羽箭射杀了两人。
就在沈青跟乱了步子的追兵们拉开了一定距离之时,他的身前突然窜出个小黑影,抢身越过他,直接向后面的追兵扔出一个白色的小口袋。
白色在夜间是明显的颜色,那几人下意识地挥刀砍去,砍破的一瞬却是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
几人冷不防地吸入了香粉,刹那倒地,口吐白沫地抽搐起来,很快便没了生气。
“哼,叫你们追!”
那人叉腰嘲讽道,却听后面传来一声惊叹,
“雁云?你怎么来了?!”
沈青方才听声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此时此刻如此危险,可是孩子万不该来的地方!
“云儿不放心国师……”
萧雁云不以为意,撒着娇应付,小跑着凑到沈青身前,拽着沈青的衣服,眼巴巴地望着。
“雁云!这里很危险,你快回去!”
沈青气得重重按下他的肩膀,作势要将人推开,可那人却忽然换了一副嘴脸,软着哭腔道,
“国师……云儿好怕呀……这里的坏人太多了……云儿都迷路了……呜……”
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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