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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胥时谦发送完祝福微信,坐在沙发上发呆。
小区里的烟花爆竹没有停歇,手机屏幕一次又一次被新信息点亮,电视里春晚已经开始,各种喜庆祝福包裹着胥时谦,可他还是觉得很孤独。
想想回那个家过年,也没有什么特别,除夕夜,没有人陪他俩打牌耍麻将,坐在电视机前,各自嗑瓜子玩手机。
可能是习惯,胥时谦的年味是在新安县的一个冰冷的小房里。
这里的暖气开得很旺,毛毛球球受不了这种热,宴空山走之前,把他们的窝放到阳台去了。
胥时谦披上外套去了阳台。
“怕你们太寂寞了,我来陪你们吧。”
两只兔子见他来了,激动得互相“嚯嚯嚯”的叫,有点像骂架。
“不用找了,你们爸爸回家了,谁过年不想和家人团聚呢?”胥时谦对兔子们说。
“行了,里面太热,你们就不要进去了。”
胥时谦看着窗台门上的对联,窗户上各种福的剪纸,以及他和两只兔子在玻璃上的倒影,深吸一口气。
“不要着急,我陪你们也一样,咱仨过个吉祥年。”
胥时谦把兔笼打开,“毛毛先出来吧,来,新的一年,祝福你身体健康,”
“球球,它不愿意出来,你来吧,祝你找到良缘。”
毛毛球球在胥时谦的祝福下,并未出窝,两只兔子都看着胥时谦,发出几声短促不太明显的叫声后,互相舔起了毛。
“好吧,最后祝你们步步高升,事业更上一层楼,舔毛技能大增。”
胥时谦无语地靠在阳台上抽烟,一根烟抽完,他已经做好宴空山不回来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直提示音不停的手机,来电铃声响了。
胥时谦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像是验证自己的猜想一样,宴空山的电话打了过来。
响了四十几秒,胥时谦才划到接通键。
“老婆…”宴空山的声音被风吹散了些,“看窗外!”
胥时谦的身体比大脑先反应过来,他趴在窗台上,在小区内找电话里声音的主人。
合正佳园的容积率不高,最高层也就二十楼,胥时谦住在六楼,买房时的想法比较简单,万一早高峰电梯太忙,他可以跑楼梯。
阳台正对着小区内部花园,胥时谦从来没有发现,平时的花红柳绿的小区绿化,到了冬天全秃了,他一群嬉笑人中,很快找到宴空山大块头。
“抬头看,抬头。”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激动。
胥时谦又听话的将头抬起,仰头的瞬间,抖落了所有的孤独。
“嘭——”
突然,一声浑厚的闷响,骤然压过了四周细碎的劈哩啪啦。烟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炸中,仿佛个巨大的万花筒在黑幕中绽放。
胥时谦无心欣赏这片绚烂的夜空,他的目光穿过明明暗暗的光,紧紧地落在被人群围住的宴空山身上。
他转身朝门外冲去,连拖鞋都顾不上换,留下毛毛和球球还有一阵风。
宴空山一直盯着六零三的阳台,那个立在光影中的人影突然消失不见,他四处寻找之际,余光中暼见一个人影,冲向自己。
看清来人,宴空山下意识张开自己的大衣,倏地反应人太多,胥时谦会害羞,又欲把大衣脱下。
下一秒,胥时谦一把抱住宴空山的腰,头埋在他颈窝处,“你回来了?”
宴空山怔愣一瞬,很快将人拥入怀,包裹在大衣里,“当然回来。”
激动得情绪得到释放后,胥时谦恢复理智,身体上覆的温暖,提醒着他,很多双眼睛正在看他。
“你带我回家吧。”胥时谦闷闷的说,“大家都看着……就这样回。”
宴空山视线一转,从围着他的那群半大孩子眼中看到了好奇,惊讶。他灵机一动,把手上的烟花专用火机递给个头最高的小孩,“那里还有几个,给你们去放。”
一双双冒光的眼睛,跟着高男孩一溜烟的跑开。
“走,回家咯。”宴空山拍拍胥时谦屁股,顺势将人揽住,引导着他转身。
其实,只要胥行长一抬头,便会发现,他周围那群孩子早就不见了。
但对于他的投怀送抱,宴空山岂会轻易放过,大衣下,几乎是把人半抱着往电梯里带。
到了六楼,两人花了三分钟从电梯进家门,胥时谦这才探出脑袋,绝望道:“完了,所有的脸都丢光了。”
宴空山憋着笑:“没事,这么黑都没人看见。”
胥时谦平日里总是梳着背头精英造型,此刻没戴眼镜,头发乖顺的趴在头顶,遮住了整个额头,露出的半张脸,白皙无瑕,身上套着家居服,毛外套毛拖鞋。
说他是还在上学的大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巨大的反差萌让宴空山心都要化了,他顺着姿势,一把拖住胥时谦屁|股,迫使他双腿离地,后者重心不稳,条件反射再次环紧他的脖颈。
两人四目相对,胥时谦像是泄愤般咬住他的唇,两人从玄关吻到沙发,又从沙发吻到卧室,直到胥时谦肚子发出两声呼噜呼噜的抗议。
宴空山在亲吻的空隙问道:“还没吃晚饭吧?”
胥时谦含糊不清回应:“嗯。”
激烈的吻中断,宴空山起身,“我去煮饺子。”
饺子是宴空山买的手工饺,放冰箱胥时谦也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他也没有一个人吃晚饭的计划。
在这之前,胥时谦已经和孤独达成默契和解。
他可以在任何商务场合游刃有余谈笑风生,举止投足间尽显智慧从容。
也可以独处时,习惯的沉浸在自己的沉默中,寡言少语,仿佛与外界的喧闹隔绝,只与自己思绪为伴。
切换自如,让他在喧嚣与宁静间找到平衡,也让他产生不需要任何人陪伴的错觉。
宴空山的闯入,打破了平衡,胥时谦发现,他居然会为除夕没有人团圆而心沉谷底,这种感觉就像要客户要有一两千万,不,一两个亿的存款要转走一样让人难受。
宴空山穿着奢侈品限量毛衣在灶台边忙碌,这个画面很突兀,却又诡异的和谐。
“这么多,我应该吃不完。”胥时谦去帮忙端饺子,目测有七八十个。
宴空山笑道:“我也要吃。”
餐桌上的酱醋已全部准备好,电视里在播放春晚,其实他们一个节目都没有正经看,这声响就是年味。
“你团圆饭没吃饱吗?”胥时谦为宴空山加了些醋,“蘸点醋,助消化。”
煮饺子前,宴空山开了瓶红酒,这时刚好醒得差不多了。
他给胥时谦倒了一杯,意味深长道:“放心,这点东西,很快就能消化。”
胥时谦的脸很快就和红酒一个色了,两人从那晚之后,都没再真刀真枪实战,不是不想,是不敢,宴空山恶补几天知识,又买了一大堆缓解药物。
从另个角度来说,他比胥时谦还紧张,那晚没有节制的d了几次,除去第一次节奏有点快外,后面简直是要了胥时谦老命了。
宴空山既想要,又害怕胥时谦受伤。
今晚得把准备工作做到一百分。
“在家没有吃,我想和你一起团圆。”宴空山补充道。
胥时谦愣了一瞬,很快从宴空山激动得情绪里,意识到了什么,“不吃饭?家里人不会怀疑你吗?”
宴空山:“我直接出柜了,没有给他们怀疑的时间。”
“啪嗒”一声,胥时谦的饺子掉在桌子上,还滚了两圈。
“出柜?”胥时谦熨帖的心骤冷。
自从两人确定感情后,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宴空山的事被家里人发现了该怎么办,会下意识的为他铺路。
但真出柜又是另一回事,什么都还没计划好呢。
宴空山用温柔的眼神凝视着胥时谦,安抚道:“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其实我奶奶早就知道了,主要是我爸妈,需要点时间来消化。”
胥时谦不敢想象,宴总夫妻听到会是什么反应,还有他们是否会记得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自己。
“放心…我家里的情况,我最了解。”宴空山没大没小捏了捏胥时谦鼻尖,倘若这一幕被他们任何一个同事撞见,都会有把对方吓成神经病。
“最主要的是,你要小心宴浦,那家伙满嘴谎言,而且变态。”
胥时谦:“……能变态过你?除夕夜跑回家出柜,让大家这个年都过不好。”
“我靠!”宴空山气笑了,“我是为了你啊,我的胥行长,每年除夕,我奶都会带我们祭祖,她是个讲老规矩的老太太,不趁此机会,那出柜之日可能就是我被绑之时。”
胥时谦:“可是,还没计划好,这样很容易…唔……”
胥时谦的嘴被宴空山堵住,并渡了口酒过来。
深夜十一点,两人接吻的地点已经换到床上,窗外鞭炮声震耳,绽放的簇簇烟花透过没拉紧的窗帘映在两人身上。
胥时谦听到耳边粗重喘气声,不知激动还是沉沦,直到眼角被密密麻麻的热吻覆盖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宴空山把他抱得很紧,他也不由自主迎合着对方动作,相爱让天地变小,小到只有眼前的彼此。
他们就像万万亿的普通家庭一样,紧密相拥渡过这个跨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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