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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
谈笑间,二人便行到了三王爷府的门口。
两只硕大的石狮立于正大门两侧,威严不可冒犯,牌匾上行云流水的书法一看就是出自名师之手,想来秦优在昭月皇室的地位还挺高,只是不知为何选了离都城较远的一块封地。
门外执勤的护卫见二人来了点头瞩目,却未曾进去通报,显然这几年安肆同秦优的关系还不错,以至于带个生人过来护卫也都是随意放行的。
安肆带着宁初直奔王府的书房,宁初心想着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相谈,然而隔了远听到书房传来的“嘭——嘭——嘭——”巨响时,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二人跨进房门后,看见秦优正拿着一块两个拳头大的石头在砸核桃。
见人来了,秦优一脸高兴道:“仙君,你真来啦!本王还以为安肆唬本王玩的。”
十年没见,现已当了王爷的秦优看起来……憨态尽显。
宁初道:“我来淮南办点事,便顺路来看看你。不过,你怎么在书房砸起核桃来了?”
秦优道:“本王原本是想在外面砸的,不过管家说此番行为有失皇族体面,我就躲在书房砸了。”
安肆嘲道:“一个管家都管你头上来了,这岂不是更有失皇族体面。”
秦优想了想,恍然大悟,随即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有理。”
然后,他把铺在书桌上的锦布一扎,扛到了书房外面继续“哐哐”一顿砸。
没一会儿,管家领人端着茶水过来,看到秦优的所作所为,额眉一阵抽动,但随后又忍住了嘴边话语,礼貌微笑道:“王爷渴了吧,要不要用些茶水?安公子和这位贵客不如也进去用些茶水点心,在午膳前也好垫垫肚子。”
秦优大手一挥,道:“东西放里面,你们都先退下,本王这里有要事要办。”
管家看着秦优手里的“要事”一言难尽,只好带人离开。
见管家屏退四周杂人,秦优手法生疏的布下一道法阵,神秘兮兮的道:“实不相瞒,本王怀疑这个管家是祭司那边的人。”
安肆挑眉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等敏锐的洞察力了?”
秦优道:“昨日本王府外不是来了一堆巫氏的人闹事么,本王看着心烦,就把那闹事的头目叫了进来问话,但管家却给那人泡了一壶碧螺春!”
宁初道:“这里头莫非是有什么讲究?”
秦优道:“首先,碧螺春冲泡前必定是要醒茶半柱香的时间。其次,本王将人叫进来是临时起意的,管家事先绝不会知道。最后,巫氏的人有个讲究,那就是只饮碧螺春。管家肯定同巫氏的人非常熟悉,所以才会知道他们的这些饮食习惯,他甚至一早就有同巫氏商议什么的打算。”
安肆道:“所以?”
秦优道出他的最终目的:“本王决定今晚亲自去一趟义庄,查验那位姜员外的尸身。”
安肆鄙夷道:“你只是想出去玩找找刺激吧。”
宁初道:“并无不可,刚好我也要去查点东西。”
安肆看向宁初,道:“那一起去?”
这次鄙夷的人换成了秦优,他不悦道:“你这人怎么还两幅面孔?本王去就是找刺激,仙君去就愿意一起了。”
安肆斜眼看他道:“那你一个人去。”
秦优举起手里的石头又是“哐哐”一顿砸,道:“仙君稍等,待本王把这核桃砸完,亲自给您做一份红枣核桃葡萄干馒头!”
安肆冷声拒绝道:“不,我们还想活着。”
秦优怒道:“瞧不起谁呢!”
……
经过子潇仙君的委婉劝阻,以及安小公子的强行自荐,秦优的红枣核桃葡萄干馒头变成了略微正常点的核桃仁爆炒鸡丁。期间,那铺子的掌柜送来了姜家姨娘举办赏析会的帖子。
秦优扫了一眼帖子的内容,表情顿时有些难以言喻道:“你们怎么想起要赴这姜家姨娘的宴会?”
宁初道:“也是有点东西要查,顺便同她谈笔生意。”
秦优道:“虽然本王也想说跟你们去,但一想到他们家的那些事,本王就完全没兴致了。”
秦优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忌讳死人这种事的,宁初刚想开口问下,安肆就先一步道:“是那位姨娘有什么问题?”
秦优道:“说到点子上了,众所周知,姜员外生前同那位姨娘的关系并不好,之所以在他死后是那位姨娘当家做主,也是因为姜员外的正妻在一年前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这会儿硕大的家产落到那位姨娘的手里,那女子又是个好色的,故而这宴会……”
无需点明,二人便知道了这宴会只是那位姨娘挑相好的一个幌子。
不过秦优作为一个王爷,连这类八卦都了解得这么清楚,可想而知他一个人在淮南的的确确是无聊透了。
宁初单手抵着下颌,犹豫道:“我们只是去谈生意,应该不会……”
秦优严肃道:“那可不一定,姜员外生前同那位姨娘关系不好,常常动手打骂她,故而像安肆这种偏锋利的长相还好说,当下那位姨娘最喜欢的就是仙君您这种温润如玉的公子了。”
闻言,安肆面色一沉,几乎叫人以为他当下就要杀到姜府,去掰那姨娘的脑袋了。
宁初轻咳一声,安抚性的拍了拍安肆按在膝盖上的那只手,道:“多谢提醒,不过这一次我同安肆两个人去便好了。”
安肆刚想说什么,宁初先一步猜到了,道:“不放心?”
安肆皱眉道:“自然。”
宁初眉眼微弯,道:“但我很放心你。”
看安肆依旧不解,宁初勾唇藏住脸上的一丝狡黠,道:“安小公子既然已修行了这么久,想必一些简单的变换之术是不成问题吧。”
……
王府之外,安肆表情柔和,慢悠悠摇着扇子,步履端正的行在大街上。宁初则双手背在后面,时不时看看这,看看那。
安肆微笑道:“喜欢什么?我都帮你买下。”
宁初无奈道:“你只是顶着我的模样,但请不要大方的花着我的钱说给我买东西。”
安肆道:“都是相互的嘛,我也不介意你花我的钱给我买东西。”
宁初翻出身上仅有的一个小钱袋,诚恳建议道:“你要不要掂量一下这个钱袋的重量后,再说这话。”
安肆道:“只是重量小,不代表里面的东西份量就小。”
闻言,宁初难免有些许好奇,于是在安肆的示意下打开了钱袋。钱袋里装的不是什么碎银子,也不是铜板,而是一枚小小的类似印章一样的东西。
但只是将印章朝上,并看不清上面刻的什么。
于是宁初将印章的底部直接盖在手心,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随即,红光一闪,手心上浮现四个字,转瞬即逝,他只来得及看清是某种古文。
宁初正欲再盖一次,却被安肆突然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印底,疑惑道:“怎么了?”
安肆似乎完全没想过他拿到一个不知用途的印章后,会直愣愣往自己手心里戳,这会儿张口数次,都一字未出。
末了,安肆动作僵硬的把印章重新装进钱袋,声音干涩道:“没怎么,一个刻着好玩的章子罢了,就石料值点钱,别划着手。”
宁初对此应答表示存疑,道:“还好,都是钝角,挺好看的,有空了你给我也刻一个?”
安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应道:“行。”
二人慢慢行至姜府,远远便看到门口有侍者相迎。
待那侍者看到顶着宁初面容的安肆时,就格外热情了,一路将他们引至前院,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的,仿佛安肆就是他的第二个主子一样。
宁初面上冷着脸,内里却是乐开了,端看安肆一副想要发作又不得不微笑应对的模样,实在是有趣至极。
安肆拿着手里的扇子不轻不重敲打宁初的手背,挂着温和笑脸的同时,又小声说着恶狠狠的话,道:“仙君可要讲点良心,想想我这是在替谁受苦受难啊。”
宁初道:“好茶好水的伺候着,不算受苦受难了,我现在可是一杯茶水都还没捞着。”
安肆将茶水推给他道:“赏你,不用谢。”
宁初从善如流端起茶水浅抿一口,心道不愧是淮南的茶叶大户,顶尖的毛峰,只是参加个宴席随随便便就喝到了。
将近开宴的时间,周边的座位陆陆续续就坐满了许多年轻公子。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大户人家的子弟,宁初从他们的言语交谈中得知,那些人也是被家里派过来谈些生意的。
这时,身后传来两位公子清晰的交谈声。
第一位公子道:“仲民兄,你也在啊!”
第二位公子道:“严弟,你不也来了。”
严弟道:“还不是被我爹赶来的,说这姜家姨娘看到年轻男子就好说话些,这不就派我出卖色相来了。”
仲民兄没有半点恶意的玩笑道:“说的好像你有那点儿色相似的。”
严弟叹道:“没色相,至少年轻啊,那姜家姨娘都不知道多大了,也没为姜家生个一男二女,还在自己丈夫的丧期办宴,我不嫌弃她就不错了。”
仲民兄道:“行了,她好歹有个这么大的家底,勉勉强强能凑合了。”
二人后面的话愈发过分,宁初正欲出声打断。
岂料,这时他们话风突然改变。
严弟道:“瞧你们家那磕碜样,姜家姨娘嫁去你们家,还不如直接嫁给路边的叫花子强些。”
仲民兄道:“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说是癞皮狗投胎都是对癞皮狗的诋毁!”
话出,仲民兄和严弟双双瞪大了眼,似是不相信自己心里说的话怎么就从口里冒了出来。
严弟愤愤道:“原来你在心底是这么骂我的!”
仲民兄气道:“说的你多高洁似的!”
二人对视一眼,明了现下不是说话的地方,恶狠狠向对方甩了个眼神,一同挥袖带着气性离开了。宴上众人面面相觑,顿时小心翼翼注意起自己的言行来。
宁初看向这出手笔的创作者,对方从容的端起茶水浅浅抿了一口,语气温和可亲道:“不必言谢,赶走两只吵耳朵的苍蝇而已,茶水不错。”
宁初道:“可这是我用过的茶碗。”
安肆又喝了一口,道:“没事,我不嫌弃。”说罢,他忽而看向屏风之后,笑道:“等了这么一会儿,旦角可算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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