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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不见君
皇帝还没问完,脖子便往后撤了撤,忐忑地等着刘飓回答。
刘飓微低着头,扶在腿上的双手指尖微微收了收,好一会儿才抬眸问皇帝:“陈如饴说什么?”
皇帝被刘飓抬起的冷眸唬了一下,“啊?哦,陈如饴说……你为了那个沈清芷跳了涯……才受了重伤。”
皇帝也知道陈如饴一向喜欢刘飓,听她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有没有夸张。
“……”刘飓又沉默了一会儿,道:“不错!可惜,跳晚了一步,没能抓住她。”
“……吭”,皇帝“吭”了一声调整了下气息又道:“那个九哥,既然人已经去了,那还是要向前看,如饴她与我们自小相识,她一直都喜欢你,你也是知道的,用不了多久……”
皇帝的话被刘飓不愉的眼神看顿住了,他眼睫闪烁了几下,嘴角一抽僵住。
从小就是这样,这个九哥一但不愉快眼神一变,自己就会心头一紧,到现在自己成了九五至尊也怕。
刘飓眉心蹙着,问:“什么人已经去了?”
皇帝:“……”
“……她只不过是受伤了,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养伤而已,伤好了,我们自然会团聚。”
皇帝:“……”
“至于陈如饴她喜欢谁与我无关,皇上如果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尽快让她嫁人最好!”
皇帝:“……”
说起陈如饴,他一肚子火,当日若不是她在那里,自己定会过去细细检查一遍,哪里会让那些人将她迷晕带走。
越想越觉着胸口疼。
“还有,我不喜欢别人背着我讨论我的私事。”
他就差说,你的国事我不会多过问,我的私事你也不要管。
皇帝:“……啊,嗯……那九哥你别太上火,我也觉得那沈清芷定是在哪里养伤呢,不日就会与你团聚的。那……九哥你抽时间给沈光回一急信,他快两月没收到你给他的回信,他都写折子到我这里询问她女儿有没有进京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呢。”
“……”怎么回?怎么回?
刘飓抬手捏上了眉心。他恨不得马上站在沈光面前让他狠狠打自己一顿,甚者把自己杀了也好,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给他回信,说自己把他的宝贝女儿弄得生死不明。
当初他是多么信誓旦旦向他保证的,自己都言犹在耳。
皇帝见刘飓很是痛苦,便劝:“九哥,若不然你就回,沈清芷已经与你平安抵京?”
“……”平安抵京?
按正常的时间,最晚早在一个月前就该抵京了,现在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什么理由这么久没给他回信呢?
真话不能全说,假话心里过意不去,半真半假地回。
于是刘飓就在皇帝这里提笔写了一封六百里加急。
先对于太久未回信向沈光道歉,后便将途中遇人劫顾简的事实叙述一遍,只不过顾简消失的事说成了受了些不太重的伤,途中停下进程修养了些日子,怕沈光担心所以一直未回信,现在已经平安进京,回清平州可能会晚一些云云。
写好,皇帝唤宫人极速送了出去。大概两三日便可抵达清平州。
最后皇帝留刘飓一起吃晚饭,刘飓拒了,临走时说:“大魏太子纥奚(hé xī)璃用不了多日就会登基,到时候去恭贺的使臣由我担任,并一同将司亚图遣回大魏。”
“这样也好,既然九哥与那太子交涉过,由九哥去更为妥当,只不过,九哥身子还需多修养时日。”
“嗯,在他登基前,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
九王爷府。
总管曹邕早早地就在王府门口迎接刘飓,刘飓还未下车,曹邕就迎了上来,先就跪在地上向车内的刘飓行了一个大礼,待刘飓下了车后,他便哆嗦着双手摸摸刘飓的肩、又摸摸胸接着又转到后边摸摸背,接着尖细的“啊呀”一声道:“可把老奴吓坏了!”
身后的春桃、春杏和小六还没见过公公,之前安平王府也没有,现在听一个看起来快五旬的男人这样的声音忍不住想笑。三个人站一排,都憋成了鼓起腮帮子的青蛙。
曹邕在刘飓十二岁时就服侍左右,自己又没有儿女,看刘飓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知道他受了伤,几日都没有睡好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如今见人全须全影地站在自己眼前心总算踏实了。
刘飓默了一会儿对曹邕勾了勾嘴角,“我无大碍。”
“无大碍便好,无大碍便好!快快回府,一早姜护卫回来通禀我就让庖厨备饭了,现在只等着王爷归坐了。”
说着曹邕和几个奴仆便拥着刘飓进了王府。初进了院子是一块三丈多宽,不到两丈多高的青石龙壁,东西两边是两排大柳树,绕过龙壁没有什么植被,俱是青石板铺就的路,二门是倒坐房,为奴仆小厮们的住处及传话的厅堂。
又进一重院是接宾待客议事的前厅,正厅旁边各有一间耳房。
刘飓的寑殿在院落中央,两边各有厢房,厢房外扩有浣衣房,侍女房,庖厨,等下人活动的地方。
刘飓先回了自己寑殿,曹邕本想跟着刘飓随身服侍,可刘飓还是留下了姜彦,让曹邕去安排春桃、春杏小六的住处,且告诉曹邕春桃和春杏不必要干活。
曹邕迈着轻盈的步子,一只手撑着兰花指在胸前顺着步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晃,边走边回头与二人说话,声音和蔼柔细。
“你们两个就是那坠了江的、王爷心尖上人的两个小婢子?”
春桃和春杏连连点头:“嗯嗯……”
“唉……真是可怜呐,能得王爷垂爱是多么幸运的事,怎么就偏偏坠了江了。你们不知道,王爷从没对哪个女子动过心,连府里服侍的婢女都不敢轻易进他的屋呢。”
说到这里曹邕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春桃和春杏两个差点扑倒他脸上。
“哎呦喂,慢着些!”接着他又兰花指捂嘴,低声向两人道:“我先前还当是王爷喜欢那姜护卫呢!”
春桃和春杏“噗”得一声。
曹邕说完又向前走,转过一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偏殿,来到两间厢房,“就这两间吧,你们两人睡一间,另一间洗洗涮涮放东西什么的。比王府那些婢子的待遇可好太多了,谁让你们是有来头的呢。吃饭的话去你们厢房后边的伙房去就是。”
曹邕比比划划说了一通,春桃和春杏忙忙向其福身行礼,“谢谢曹管事。”
“呦!会说话着呢,他们都叫我曹公公,可没有你们叫得好听。”
二人咧着嘴冲其笑着。
“好了,你们两也先歇歇吧,歇会儿就去吃饭,有什么事去你们对面东厢房找我。”
“是。”两人齐声回。
“唉!”曹邕又叹了一声,转身一晃一晃走了。
春桃和春杏嘿嘿相视一笑,春杏捏着嗓子学了一声:“我还当王爷喜欢那姜护卫呢!”
“喂!别瞎学,被人听到告你的状。”春桃斥了一声。
“……”
两人开始收拾衣包。
……
刘飓站在诺大的内外两间空堂中央环视着,不知所从。
曾经幻想着,她随自己回到王府后,定是围绕在自己身边,新鲜好奇地欣赏着两人的爱巢,光想着自己就觉着暖。
如今见不到她的影子,他的心犹如蚂蚁啃噬一般,隐隐作痛。
他让人将顾简放衣物的藤箱都搬到了自己的寑殿,净了手,一条腿弯曲蹲下打开几个藤箱的盖子,看着里面那些熟悉的衣裙,都是她在自己面前穿过的,她的样子一一回荡在自己脑子里,看着看着喉便哽了。
旁边的姜彦也静静地陪着,看着,难受。
随后刘飓将藤箱搬到榻边,紧挨着自己的睡榻。
姜彦忙去帮忙,“王爷属下来吧,当心身子!”
刘飓未应,放好藤箱向姜彦道:“把我给阿芷准备好的那套棋拿来。”
姜彦转身从刘飓的箱子中将他那次回京路上遇到的耀黑陨石和汉白玉做成的一套棋拿了出来。
黑子耀黑透光,白子糯白圆润。俱是难得的料子。他一早就让工匠打磨好,一直珍藏着未告诉她,就是等着她生日要送给她的。
终究没来得及。
阿芷……
*
大魏东宫。
顾简正在接受医士把脉,把完脉医士又看了看顾简的脸色,“嗯,尚可,脸色比前一阵子好了很多,脉象也有力了些。”
顾简笑了笑问:“请问医士,我的肚子怎么还是平平的,孩子是不是没长好?”
“哦,呵呵,娘娘的身子还不足三月,肚子当然还是平的,正常显怀的月份在四月多,也有孩子偏小的五个多月才能看出来,所以娘娘不必担心。”
医士称呼顾简娘娘,这个称谓让她有一丝不安,她好像不太喜欢。
医士走了,顾简坐在榻上发呆,自己低喃:“医士……怎么称呼我娘娘。”
送医士回来的浅画听到顾简自语笑着说:“您是太子的人,医士称呼女郎君娘娘也属应当。”
“……”
顾简正怔着,魏清璃来了。
近日镇北王被迫返回他的边塞,魏清璃除去了劲敌心情好得好。每日一早进宫,傍晚便回东宫。今日更是进宫不久便回来了。
“殿下!”浅画屈膝行礼。
顾简转头看到魏清璃也起身,没等行礼,就被魏清璃扶上了双手。
“今日怎么过来得这么早?”
“……”魏清璃冲她笑着,“今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一早回来陪你。”
“特殊的日子?”
魏清璃笑着看向阿狸。
只见阿狸拿着一副卷轴走上前,随后和浅画轻柔地打开,一副三尺长一尺多宽的美人图呈现在顾简眼前。
顾简看了两眼不可思议地看向魏清璃,“这是我?”
魏清璃笑着,“喜不喜欢?”
顾简笑靥如花颔首,“喜欢,是你亲手画的?”
“嗯。”
浅笑欢快地道:“让奴婢给女郎君挂起来吧。”
将画挂在了内室。
顾简问:“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魏清璃笑着捋了一下顾简的额角的碎发:“……是你的生辰。”
“……”生辰?
“来。”魏清璃牵着顾简的手走到桌案边让顾简坐下,自己又走到古琴后开始为其抚琴。
弦音轻柔舒缓,让人心情很是舒畅。给这一向寂冷的芷萱殿增添了一些生气。
顾简看着魏清璃陷入一阵恍惚,似曾相识,略觉着心安。
她与魏清璃多数的相处便是在侯府水榭抚琴、作诗、看字,那样的相处是自然舒适的,那时她对魏清璃也是欣赏颇佳,以至于现在她的潜意识也找到了那份舒心。
故而,她觉着与眼前这个人曾经是甜蜜的。
她看着他拨弦,他也看着她含笑,一副岁月静好。
午时魏清璃也没离开,陪着顾简吃了些点心,顾简在里屋歇着,魏清璃则在外屋的坐榻上略躺了躺。
午睡起来,魏清璃陪着顾简在芷萱殿前的小园子里散步,赏那灿黄的秋菊。傍晚又陪着顾简吃晚饭。
一直到入夜。
魏清璃想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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