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计时[无限]

　　七十多万小时，这和念何以在“阴雨忌出行”那个副本之后偷看到的时间无法对应。纪如是如今将满十九周岁，而这个视频记录的是九岁的纪如是，接近十年的时间，倒计时不至于从七十多万直降到十几万。所以，视频拍摄的时候，纪如是还没有重开小号？

　　还有，双向感情障碍……可那家伙入学时的心理调查问卷结果并没有异常。就算问卷测评心理状态的功效再鸡肋，那他身边的人也应该有所察觉吧，可念何以身为他的辅导员，却从未听闻相关的事。
　　除了过分低调，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至少，在现实世界是这样。

　　念何以想起那个不知疼痛，只晓厮杀，于鬼怪间狞笑的纪如是，心再次沉了下去。
　　那个时候，纪如是是发病了么？

　　视频由固定角度拍摄，纪如是又一直没有大动作，所以念何以无法看出，纪如是另一只手腕内侧，是否已经有了伤疤。

　　念何以手指轻点上视频里洋娃娃一般的纪如是，心生爱怜。
　　真的好小只啊，在同龄人里，也是个头比较小的那一类吧。

　　将手机推还给泊岸初的时候，对方明显在发愣，涣散的视线陡然凝聚在一处，这才接过手机：“你怎么看？”
　　念何以握紧了温热的茶杯：“他母亲，应该也是个契约者。”
　　泊岸初点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想的，后续的调查也验证了猜想的正确性。被发现的那次，并不是他母亲第一次带他自杀，真正的开始在更早之前。我收集过她母亲的照片，最迟在怀着纪如是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名契约者了。应该是察觉到倒计时会被照片记录，所以后续的照片中，她都刻意遮挡了手腕。但从照片里，无法得知她所拥有的倒计时。”
　　“但她在彼世至少存活了十年，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泊岸初颔首：“纪如是应该是被他母亲带进彼世的，接受的启蒙教育中就包括如何应对副本，这样耳濡目染，也就能解释，纪如是为什么会对副本内的危险有一种近乎天生的直觉了。”

　　这故事听起来着实可悲，念何以抿了口茶，恰好服务员敲门上菜，他得以从纪如是沉重的过往中获得片刻喘息。

　　“菜齐了，请慢用。”
　　“谢谢。”目送服务员出门后，念何以把头转回来，只见泊岸初又露出了一副如坠梦中的表情。不过，稍纵即逝。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念何以狐疑地盯着泊岸初：“我没说什么……你刚刚……是进副本了么？”

　　“看得出来？”
　　“而且是两次。你接了多少活儿啊？”
　　泊岸初露出苦笑：“只有一份。”
　　念何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注意到，即使室内暖气给得很足，泊岸初也没将冲锋衣脱下来，想必是因为冲锋衣里面塞了不少进副本要用的东西，不能离身。
　　那他那把剑呢，那么大，藏不进衣服里吧？

　　既然对方说了知无不言，问问那把剑应该也可以吧。

　　念何以拿起筷子，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既然随时可能下副本，那你没带着你那把剑么？”
　　泊岸初将手伸进怀中，又从冲锋衣内衬的衣兜里掏了什么东西出来，展开手掌给念何以看：“只能看，不能摸，也不能触碰我。否则，你可能会被我带进副本。”

　　那是个不足手掌长的桃木色条状物，做工极其粗糙，勉强能看得出是把剑的形状。

　　虽然预料到泊岸初的那把剑可能是个道具，但念何以没想到这剑出了彼世之后这么不气派。
　　“这东西能用多少次？”
　　“大概是不限次数的。”
　　“还有不限次数的道具？”念何以瞬间两眼放光。
　　“你不知道么，这东西当初还是纪如是交给我的……我们说到哪里了？”
　　“……你又进副本了么？”

　　泊岸初抬手摸上自己的颈部，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念何以正想问问需不需要他回避，对方的电话已经拨通了。

　　“换二十三号。”
　　对面似乎是回了声好，接着，听筒里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叫喊：“滚！都给我滚！”

　　声音并不近，明显不是对着话筒说的。

　　“把手机给他。”泊岸初道。
　　念何以模模糊糊听到对面有个女人用恳求的语气说了些什么，而后，接电话的对象便换了一个。
　　“泊岸初，你以为你算老几？”情绪激动，咄咄逼人，几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但念何以莫名觉得，他可能认识对面的人。

　　泊岸初一言不发地听着连珠炮一样的谩骂，在对方发泄痛快，稍作停顿的时候，他用一种平和的语调开了口：“宁霜雪，别任性。”
　　而后，泊岸初挂了电话，并从口袋里拿出个绳结手链系到腕部。

　　“抱歉，我们继续，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念何以瞥了一眼可能是组队道具的绳结手链，把纪如是的资料叠起来，递还给泊岸初：“暂时没有了。”
　　泊岸初没接：“你可以留着。”
　　念何以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记下了。”
　　泊岸初没再坚持，接过资料，收起来：“那么，合作的事……”

　　泊岸初想要的合作，不过是为了通过念何以，从纪如是口中套出离开彼世的方法。如今念何以已然知晓那种方法，便没有必要冒着让纪如是不悦的风险和泊岸初合作。不过，纪如是用命换来的情报，就这么直接告知泊岸初，好像也不大合适。

　　念何以放下筷子，十指交叉，用力地握了一下：“你每次进入通路之后，都是直接回到现实世界吗？”
　　“对。”

　　看来他没拿到过钥匙残片……
　　“那，你每次得到的提示，都有对应吗？”

　　意识到念何以有引申之意，泊岸初仔细地回顾了自己经历的副本，笃定道：“偶尔会有冗余。”
　　“没有冗余的提示，”念何以稍作停顿，“它对应着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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