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在少年

　　【081】果园小小蜘蛛侠，无端吓尿第一帅

　　亓官阆月帮忙解释：“这是让我们早早逃离（枣枣桃梨）呗。”
　　郁宝斋哈哈一笑：“你们脑子太快了，我等跟不上节奏。不过，十分有趣。”
　　闾丘慕薇：“这脑洞有点跳跃，亏你们怎么联想到的，我只想到吃水果为止。”

　　小庙风格古朴颇具唐风，门窗都朽了，好像碰一下就能碎掉一样。山歇处，隐隐有彩绘，可惜已经很难辨认出原先完整的图案了。
　　里面泥墙石地，香案烛台，供奉着一尊面目模糊的大头泥塑，要不是残存的红色面颊，真的很难猜出，这里竟然是个关帝庙。
　　香案上有几盘贡品，诸如点心、水果、干果之类的东西。
　　看见食物，维维安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他吞了下唾沫，眼巴巴地盯住那一盘小点心。

　　“饿了就去拿来吃吧，反正没人看见。”陌雪儿见他一脸犹豫的样子，便在一旁鼓励道。
　　“这个，合适吗？那是贡品吔。”郁宝斋拧着眉头，虽然知道没用，还尝试拦阻了一下。

　　“应该没事吧，贡品沾了仙气，更能传递福气。”维维安为自己辩解着，正要伸手去拿，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声接近。
　　大家好像做贼心虚似地连忙闭了嘴，一拥二推三拉扯地，躲到泥塑后面去，大气不敢出。

　　来的是两个当地的中年妇女，嗓门敞亮，声震八方。
　　“他二婶儿，晌午饭吃了没？”
　　“都这么会儿了，还不早吃过啦。三姨儿，您也来上香啊？”

　　三姨儿：“可不是怎滴？今年果子收得多，但愿能卖个好价码，给老儿子翻盖一下新房，再娶个漂亮媳妇儿，我家就了了心事，一切都圆满了。嘿嘿——”
　　二婶儿：“那是、那是，你可得好好拜拜关老爷，灵验得紧呢。我这不刚做了点儿糕饼，来还愿的。感谢关老爷保佑，让我刚得了个大孙子。哈哈哈——”

　　三姨儿：“呦，那可是天大的乐事！恭喜恭喜啦！赶明儿个满月酒一定得想着恩们哈！让咱们一块墩儿，都沾沾您家的福气。”
　　二婶儿乐得花枝乱颤：“那还用说，少不了你们的。诶，我跟你说啊，我家老五的闺女，长得像蜜桃一样水灵，要不给你家小儿子见见？”

　　三姨儿：“诶呦喂，那感情好啊！今儿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回家，我就立马说和去。”

　　两位妇人嘻天哈地、你推我让地，跨进门槛来，摆了一回贡品，又三跪九叩拜了一通，嘴里就没个消停，最后终于彼此挎着臂弯，亲密地走了出去。

　　躲在关老爷身后的几个人，闻到新鲜点心的甜香，不由口水直冒，正要出来替关公品尝，眼见远处又走来一位穿着入时的年轻姑娘，只好再次躲起来。

　　那姑娘迈进小庙，直接奔了香案，然后唰地拉开大背包，将里面一包一包的水果、零食、矿泉水等等，稀里哗啦地堆了满满一条案。

　　然后她双手合十，万分虔诚地拜了一拜，嘴里小声嘟囔着：“额滴神，这下总算解脱了。这特么要累死老娘吗？居然都不等我，一个个爬山比跑路还快。关老爷，我先存在您这里哈，回来的时候如果还能找到这里，就让他们取走。否则，就权当是孝敬您老了，保佑我们二队，第一个登顶拿到金牌，蝉联罄大秋游的登山冠军。”

　　她拜完之后正要走，忽然想起点儿什么，回来又拿了一瓶矿泉水，塞进空荡荡的大背包。终于，这姑娘总算离开了小庙，匆匆追赶队友们去了。
　　藏在神像后面的几个人，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起窜了出来，开始大快朵颐。

　　果然，书要偷着看才过瘾，饭要躲着吃才香甜，他们几个从来没觉得：矿泉水这么好喝，那粗制的糕饼这么美味。

　　维维安一边吃一边叨叨：“关老爷，我们在帮您试毒，保证食品安全，别怪我们嘴馋哈！阿弥陀佛——”

　　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后面又来了人，貌似在打听：有没有见到几个城里的孩子爬山？像是大学生模样的，大概有六七个人吧。
　　“你去关帝庙里看看吧，兴许在那里休息呢。”有老者哑着八十年的烟酒嗓，指点路人。

　　他们几人一听感觉不妙，非常默契地起身，抱了各自的食物拔腿就跑，先后逃出了小庙，继续往山下的密林奔去。

　　跑了很远一段，总算再没有多余的人声了，这才敢停下来歇口气。
　　这里像是一处荒废的山林，枝叶交错，野花丛生，有的杂草竟有一人多高。

　　停止了逃跑，却忽然发现，落在最后面的维维安早已经停下脚步，没吭一声就委顿在地，并且脸色惨白、嘴唇泛青，额头瞬间就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大家一下子全都愣住，收了一脸刚刚逃离危险的喜悦，迅速围拢了过来，齐齐地看下去。
　　只见这时的维维安：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双拳紧握、体似筛糠，一直在不停地发着抖。

　　“喂，你这是中毒吗？”雪儿细细打量着维维安，小心地问道，“难道，桃子上有农药？或是，对桃毛过敏？”
　　“不会吧，我俩一个个冲洗了好几遍呢。是吧，郁秀才？”闾丘慕薇拉着郁宝斋辩解着。

　　“据说，人家那一片是特供宾馆、酒店、饭庄的绿色生态园，所有栽种的植物都纯有机，绝对不允许使用化学农药和无机肥料。再者说，又不只是他一个人吃了桃子，我们全都吃啦，怎么大家都没事儿呀？”亓官阆月很冷静地质疑道。

　　“或许就是因为，他吃得最多？”郁宝斋蹲下去，摸摸维维安的额头，竟然一手的冷汗。他微微咧一咧右嘴角，挤出半个小括号，赶紧将那些黏腻腻的水渍，尽数抹在对方的衣袖上。

　　亓官阆月疑惑问道：“难道是发烧了？”说着便伸手背探了探，只觉维维安的额头潮湿，触手冰凉。
　　陌雪儿忽然想起来：“会不会，他是对什么花草过敏？”

　　郁宝斋：“不会吧，听说有些人会桃毛过敏。不过我俩洗得特别用力，桃毛都揉干净了，只差没把皮一起搓掉了。”他一面说着一面向薇薇求证明，闾丘慕薇连忙点头表示强烈赞同。

　　“我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过敏，应该是受了某种惊吓的结果。这周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居然是他接受不了的？足以击垮圣天使头号大魔头？这倒是件稀罕事儿了。”雪儿俯下身子，将维维安的头部放平，解开衬衣的领口，同时提醒大家：“咱们让开一点空间，让他透透气，都别轻易挪动他。”

　　随后，陌雪儿在维维安身体周边，来来回回仔细巡视了两三遍，包括树木、果实、花草，还有昆虫、鸟粪之类的东西，凡是可疑之物都认真琢磨了一遍。
　　其余人都在好奇中静静等待结果，屏息凝神观望着，谁也不敢随便打扰她的考察研究。

　　这一片低矮的小树林，应该是废弃已久的果木林，枝丫横斜，显然很久没有被修整过了。地上荒草丛生。多数的野草粗壮挺拔，没过了膝盖，甚至还有没过他们头顶的。

　　树下面有陈年累积的干瘪小苹果，上层还有新近自然掉落的腐败果实。有的被鸟啄食过，也有的被蚂蚁之类的昆虫正在分切，慢慢搬运回家，估计是人家蚁族打算过冬的储备口粮。

　　来路的蒿草，已经被他们几个仓皇逃窜的孩子踩得东倒西歪，狼藉出一条弯曲的小路来。
　　杂草丛被他们这么一通折腾，很多昆虫皆备受惊扰，慌张中跳来跳去，飕飕地四处乱窜，最终都淹没在灌木丛里。
　　阳光将齐肩高的，淡紫色芦苇花絮照耀成白晃晃一片，随风轻摆，气氛充满宁静的悬疑。

　　高一些的树上还有不少鸟儿们搭建的干草窝，有些近处的大鸟也被吓得扑棱棱地逃走了。他们几个虽不懂这都是些什么果树，但看粗细就知道年头不少了，说不定比他们岁数还大呢。

　　维维安原本天不怕地不怕，在校内一向都以顽皮胆大著称的，不至于连昆虫飞鸟都恐惧，居然被吓成这幅德行吧？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况且，生物课里早就学过不少，实验课也都接触过各类活的动物，还上过蟾蜍解剖课呢，从来没听说他会心慈手软，这么胆小如鼠啊？

　　难道是……陌雪儿忽然感觉嘴唇痒痒，伸手撩开一根极细的丝，原来是根飘落的蜘蛛丝。于是，她猛然回想起凯文调侃过的一件趣事，他曾讽刺道：“别瞧着维维安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蜘蛛眼前爬，那是唯一能吓尿维帅的克星。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哈。”

　　她当初听了也只是将信将疑，当个笑话而已。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这也是一个重要线索。
　　于是，她突然改变探究思路，认真地四处寻找起蛛网来。

　　周围的其他几个同伴，都在不断纳闷儿。亓官阆月虽然不明缘由，却示意大家保持安静，看看他们的蛊王，这一次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附近没有找到小蜘蛛，却发现了一只肉嘟嘟的绿色吊死鬼儿。
　　陌雪儿用雪白纤长的手指，捻住一根挂着吊死鬼儿的细丝，小心翼翼地来到维维安眼前。
　　“维维安，你睁眼看看，是不是这个小家伙儿吓到你的？如果是的话，我来帮你出气。”雪儿提着那一挂“吊死鬼儿”放到维维安的鼻子尖上，一个菜绿色的小肉虫正在丝线的末端，极力翻滚扭曲着，表达着对人类干扰自己平静生活的，巨大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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