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村花

　　地上零散着碎片和杂物，桌子也因为打斗被撞得斜歪到一边，地上的血迹从桌脚旁一直延伸到沙发那边。
　　“人在这!”老吴蹲下身子探了一下人的鼻息，“还有气，救护车到了吗？”
　　“马上就到!”
　　许清源推开前面的人，看清了倒地的人，腿一软，人跪倒在白问渠身旁。
　　白问渠倒在茶几旁边，身下一摊血迹，脸上有划伤，血液糊了大半边脸，前胸的衣服被人撕破，如血盆一样泛出大片血红。
　　许清源颤抖着手把白问渠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唤着白问渠，“问渠，我来了，我来了……”

　　“老吴，是三/唑/仑!”有警察手里拿着一个小瓶，从厨房出来。
　　“带人下去!”

　　有人要来抬白问渠，许清源不让他们碰，自己把人抱起来，冲出屋子。
　　一群人刚出电梯，闪烁着蓝色灯光的救护车正好也停在了楼下。
　　医务人员接手，许清源跟着上车，一路上紧握着白问渠的手。
　　医生剪开白问渠的衣服，开始清洗伤口，许清源眼睛一直盯着白问渠苍白的脸，不敢移开视线去看，余光偶然扫到，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一条十多厘米裂开的口子。许清源眼前霎时被浸着汗水和雨水的眼泪模糊了，他把头埋在白问渠颈肩处，闷声发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当初不顾一切，坚持着把你留在身边，是不是就可以护你周全？
　　许清源无力地低吼一声，悔恨的潮水呛得他喘不过气。
　　暴雨将歇，被清洗过的尘世归于沉寂，穿梭其间的车辆和人员是这座城市流动的血液，此间能听到的声音只剩心跳。

　　整洁的病房内，许清源一宿未睡，人像是出了窍，只剩下一具躯壳，眼睛直盯着白问渠。白问渠脸上贴了纱布，侧着脸窝在枕头上睡得很安稳。
　　时至初晨，阳光洒到床头，白问渠的秀眉微蹙了几下，继而慢慢睁开了眼睛。
　　许清源惊喜地俯下身，“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不要!”白问渠一把拉住许清源。
　　许清源含着泪光，不知是该对他笑还是哭。
　　“你不会怪我吧？”白问渠眨着眼睛，用他那双清澈的眸子看着许清源。
　　“当然不会。”许清源心都碎了，哪里还有力气去怪人。

　　“我在努力奔向你。”白问渠脸上有伤，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他慢慢扬起嘴角，满怀着渴望，一如浸沐在夕阳余晖下。
　　许清源紧握着白问渠的手，“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白问渠有些激动，“你之前的问题还算数吗？”
　　“永远算数。”
　　“那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了。”白问渠做了个深呼吸，“我答应你，我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如果你不嫌弃。”
　　“当然不嫌弃，好不容易追到手的人，爱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许清源哽咽着，低头在白问渠眉间印下深深一吻。

　　两个星期后，白问渠出了院。
　　这天的日头一如往常的带劲，走出住院部大门，刺眼的阳光晒得白问渠睁不开眼。
　　许清源伸手替他遮阳。
　　“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这都开学快一个星期了!”白问渠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
　　“这才几天，你就厌烦我了。”许清源一脸委屈相。
　　“没有!”白问渠把脸撇向一边，“我都好了，不用你再看着。”
　　“等审判完我再走。”
　　“不用，我就上庭说几句话，不用你陪着。”
　　“那等过完国庆总行吧。”
　　“不行，明天就走!”白问渠说着推了一把许清源。
　　许清源摇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走。”

　　白问渠扫了眼四周，见没什么人，走过去抱住许清源，“我真的好了，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再以身犯险。你要回去好好上课知道吗？我会想你的。”
　　许清源抬手搂住白问渠，“想我还让我走。”
　　白问渠原以为自己好好说许清源能听进去，没想到完全不行。
　　白问渠在许清源背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把人推开，“你走不走？！”
　　“不走。”许清源看着白问渠，眼神坚定无比。
　　白问渠哼了一声，自顾自往前走，许清源紧跟在后面。白问渠越走越快，许清源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也加快了脚步，最后两人都跑了起来。
　　“慢点，别摔着!”许清源操碎了心，在后面喊道。

　　夜幕降临到这座城市，街道上反而生出一种白天没有的浮华。
　　酒店里，许清源把窗帘拉上，上床，躺着看电视。
　　白问渠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宽松的短袖和大裤衩，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床边坐下。
　　许清源弹起来，从后面环住白问渠的腰，“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什么？”
　　“你说什么？之前抱你你都不让我碰。”
　　“还问这些话，你现在都碰了多少回了。”

　　许清源满意地笑笑，“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白问渠停住擦头的动作，仔细回想着，半天没出声。
　　“这么难吗？”许清源接过毛巾，帮他擦着头发，“我可是从高一就喜欢你了，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我纯情如此，面对喜欢的人什么都不能做，到嘴的肥肉都不能舔。”许清源说完就在白问渠脖子上泄愤似的轻咬了一口。
　　“谁让你不直接说。”白问渠道。
　　“我试探了你那么多次，你都跟个木头一样，什么都不懂，我还以为你根本就没那个意思。而且那个时候学习也紧，老师和家长都看得紧，我想着等高考完再说，谁知道你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跑了。”
　　白问渠好像明白了什么，点点头，“你那个时候要是说了我可能也不会答应你，因为我好像是上大学之后才发现喜欢你的。”
　　“你的反射弧还能再长些吗？”许清源把毛巾一扔，双手把人拉上床虚压着。
　　“虽然那个时候才明白，不过早就心动了。”白问渠脸上泛起红晕，不敢直视许清源的眼睛，“还好一切都不晚。”

　　许清源摘了白问渠的眼镜，放到一边，低头含住了白问渠的唇，短促的呼吸间彼此的味道互相交缠。
　　“我多想找到你，轻捧你的脸……”白问渠婉转的歌声轻轻飘入许清源的耳中。
　　许清源侧着身子，紧抱着白问渠，接着唱:“请让我拥有你，失去的时间。”

　　“你不是不喜欢这首歌吗？”白问渠有点惊讶。
　　“还不是怕歌词成真，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过。那个时候，我以为跟你闹翻了，在学校的时候天天就只能靠这首歌续命，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吧？”
　　“放你回去，好好上学!”白问渠道，眼看着许清源的脸色又拉了下来，白问渠忙接着道:“你知道我最讨厌麻烦别人的，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影响到学业，要不然我宁愿一个人。”
　　许清源实在拿白问渠没有办法，只好应下，“那我国庆再来看你。”
　　“随便你。”白问渠想的是国庆的事国庆再说，先把人弄走再说。

　　“走之前有件事我还得办一下。”许清源轻抚着白问渠的头发道。
　　“什么事？”
　　“那个王静宇我说过不能发过他，我替你教训他一下。”许清源本来可以私底下自己去找王静宇，但是他没有想瞒白问渠。
　　“不用了，你了解我的，我不想再见到那些人，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理他就行了，他受过不少伤害。”
　　“他受过伤害那不是他伤害别人的理由。”
　　“那我受过伤害也不是就可以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许清源实在是佩服白问渠的活学活用，一下子就被堵的没了话。
　　“可我还是很生气。”许清源道。
　　白问渠用手支起身子，俯身在许清源脸上亲了一下，“现在还生气吗？”
　　许清源心里一喜，但脸上还是表现得不爽，“好了一点点。”
　　许清源说完闭了眼睛，撅起嘴，等着白问渠来给他抚平伤痛。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什么动静，再一睁眼，只见眼前惊现一个枕头，紧接着扑面砸来。
　　“谋杀亲夫啊！”许清源半推半就地喊着。

　　火车站，许清源背着书包，走一步回头望一眼。
　　“走走走！”白问渠摆着手，赶鸡似的驱赶着许清源。
　　许清源停在原地，张开双臂，白问渠舒了口气，但还是乖乖迎了过去。
　　“国庆节等我过来。”许清源贴着白问渠的耳朵道。
　　“嗯。”
　　许清源亲了一下白问渠的耳朵，在人颈项间深吸完一口气才肯松开手，“我走啦！”
　　“走吧。”白问渠站在原地挥着手，目送许清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流中。
　　世上的关系大抵就是如此，昨天你目送我离开，今天又换我送别你，那明天呢？谁又知道。

　　白问渠出了火车站，偌大的城市，一眼望不到归处，即便做了短暂的停留，但终究不是心之所安的地方。
　　现在，白问渠有了牵挂的地方，也有了牵挂的人，他想想都感觉很幸福，走着走着，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原来希望真的是可以握在手上的，虽然看不见，但白问渠心里能感觉到，那在心底生出的暖意大概就是了。

　　“怎么样，判决出来了吗？”电话那头的许清源问。
　　“还没呢，不过那个KTV肯定得封了。”
　　“那个人呢？”
　　白问渠知道他指的是赵云焕，“应该也会判刑吧，至于怎么判还不知道。”
　　“嗯。”许清源沉默了一会儿，忽换了语调，故作轻松道:“还有七天六个小时三十七分钟二十五、二十四、二十三……”
　　“得了，别幼稚了。”白问渠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拉着箱子站在学校门口。
　　“诶，还好意思说我幼稚，这不是学你的嘛。”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我早就不这么干了。”
　　许清源笑笑，“一定要等我过来啊。”
　　“当然要等你，还能怎么样？”
　　许清源“嗯”了一声，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但是谁也不想先挂电话。
　　“好想见你，我们视频吧！”许清源道。
　　“我平时又不太上网，手机没什么流量，还是别视频了，我给你发照片总行吧。”
　　许清源勉强答应。
　　“要没什么事就挂了啊，我要去吃饭。”白问渠道。
　　“我重要还是吃饭重要？”
　　“民以食为天，你自己体会。”
　　“你太坏了，等我过来治你！”许清源假装生气道，不过最后还是答应挂了电话。

　　白问渠拿起手机，给自己和学校大门来了张自拍，随即发给了许清源。
　　许清源回复道:“怎么在外面？出去吃吗？”
　　白问渠答:“嗯，换换口味。”

　　夕阳下，白问渠回过头再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他待了一年多的地方，不管一路走来经历了什么，白问渠都很感谢这个地方在他人生中留下了一段回忆。
　　以后也许就不会再见了吧，白问渠拖着行李箱，迎着日落前行，金黄的阳光擦过人的身影，从远处看，好似是在剪影上镀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金边。

　　两天后的晚上，许清源和学生会里的几个同学一起在学校外面的小餐馆里吃饭。
　　白问渠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这让许清源有些惊喜，因为白问渠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最多也就是发消息。
　　许清源一点都不介意那些同学听到，所以直接坐在位子上接，“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
　　那边顿了一下，“你在外面？”
　　“对，在跟同学吃饭。”
　　“在哪吃呢？”
　　“就在学校附近。”
　　“是在北门吗？”
　　“是啊，怎么了？”许清源说完，手机那边就没了声音，“丧丧？”
　　还是没回应。

　　许清源有点担心，站起身，准备出去再打回去，只是刚站起身，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你要去哪？”白问渠一脸正色地望着许清源。
　　许清源第一反应是这是魔术吗？他吓软了脚，愣了三秒后兴奋地跳到了白问渠身上，“你怎么来啦？！”
　　“来看你。”白问渠涨红了脸，不敢看旁边那些人投来的好奇的目光。
　　“快下来。”白问渠拍着许清源背道。
　　许清源光顾着笑，说不出话，他站好，平复了一下心情，搂住白问渠的肩膀对同桌的人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白问渠。”
　　“还真有问渠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拒绝那些追求者编出来的谎话呢！”一长发女生含着笑惊叹道。
　　“当然有，这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所以今生已经注定，连名字都这么搭。”许清源加了把凳子过来让白问渠坐在他身旁。

　　“没吃饭吧，想吃什么？”许清源眼里的蜜意只差没滴出来，看得一桌子的人牙齿都酸酸的。
　　白问渠道:“我吃完过来的。”
　　“这么快，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啊。”
　　“想给你个惊喜。”白问渠微低着头，坐在一群陌生人中有些拘谨。
　　“确实惊喜。”许清源的笑意从见到白问渠过后就一直挂在脸上。
　　“不是还有几天才放假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白问渠侧着脸看向许清源。
　　“怎么了？”许清源被看得有些紧张。
　　白问渠挠了挠头，低声道:“我退学了。”
　　“为什么？”许清源确实被吓到了。
　　“没意思，我也没学到什么，还不如回家跟二毛她奶奶学的多。”
　　许清源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笑道:“也好，那你是打算来这儿找工作吗？”
　　“不是，我就是顺道来看一眼你。”
　　“那你这道顺的挺远。”
　　“北京不是有直接回县里的火车嘛。”
　　“是有，不过你就真的舍得我吗？为什么不留在这？”许清源一说完，同桌的人不约而同拖长了声音起哄“噫”了一声。
　　许清源没有理他们，只等白问渠回答。
　　“我现在只想回去，以后要是想你了就过来。”
　　许清源还是不肯答应，但是碍于有外人在，不好多讲，也就结束了对话。

　　“许清源，你光顾着说话，怎么也不问问你男朋友喝什么？”长发女生又道。
　　“谢谢，我不渴。”白问渠道。
　　“这都是我在学生会里认识的同学，”许清源说着，那长发女生还以为是要介绍自己，笑着准备做一番自我介绍，没想到许清源接着道:“你不用认识他们。”
　　“许清源，你也太重色轻友了！”长发女生撇了撇嘴道。
　　“诶，你们女生不就是喜欢这种眼里只有自己的男朋友吗？”一戴眼镜的男生道。
　　“可是像许清源这样完美的人上哪找去啊？”长发女生叹道。
　　“我敬你一杯吧。”长发女生忽然站起身，招呼老板拿啤酒过来。
　　女生倒上满满一杯杯酒伸手递给白问渠，“喝吗？”
　　许清源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对，要替白问渠接，白问渠反而先他一把拿了过去，“可以。”
　　“爽快！”长发女生酒还没喝，人表现得就像已经有了醉意。
　　“你又喝不了多少酒，别逞强。”戴眼镜的男生劝道。
　　“你别管我。”长发女生不耐烦道。
　　许清源摇摇头，把白问渠手上的酒杯拿掉，把人拉起来，“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饭钱待会儿转给你们。”
　　“许清源！”长发女生不甘心地喊了一声，还是没有留住人，失神地坐回位子。

　　出门一直走了一段路，白问渠挣开他的手，“你的感情生活还挺丰富。”
　　“这你倒看出来了，我以前给你的表示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许清源挑了一下白问渠的下巴道。
　　“那是两码事。”

　　许清源握住白问渠的手，两人漫步在街上，“留在这吧，就在我们学校外面找份工作，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以后谁要再跟我表白，我就把你带给她看，她们见你这么帅，以后就会知难而退了。”
　　“这也不太行，她们要是看上你怎么办？”许清源自顾自说道。
　　“对了，你也可以把我带给她们看，她们看我这么帅，然后不也就知难而退了！”

　　白问渠笑笑，就静静看着许清源一个人自言自语。
　　“好不好？”许清源问道。
　　白问渠道:“以后再说，过几天我肯定得先回家一趟。”
　　“那国庆节我们一起回去，再一起回来？”
　　“我过来找你是想让你带我去看长城的。”
　　“以后有的是时间，过节人山人海的，还是平时去好。”

　　白问渠不说话，许清源就当他是默认了，“那好，我没买票，国庆回家，之后你再跟我一起回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让我想想！”白问渠嘴上还在犹豫，但是心里一想到以后如果能天天看到许清源情不自禁地就想笑。
　　“好，那你就是答应了！”许清源说完，捧着白问渠的脸，在额头上猛地亲了一下。
　　白问渠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着盯着许清源看。

　　这一生，能遇到你真好。
　　愿你笑容依旧，愿你真心不负，愿你被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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