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红尘道

作者:yekater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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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宫城内,天星殿上,月蓉推开一扇格子门,缓缓步入浴房,缓缓走到浴池旁,盯着淹没在水里的红娘,没有任何感情。忽然,一声忧愁的叹息声响起,月蓉疑惑不解,启唇:“是你叫我带你到这里来的,怎么又突然叹气?”
      “她好端端的时候那么活泼,现在变成这样,我心里很难过,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像以前那样活泼。”声音响起,是金叶公主的声音。
      “帝君说过了,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全靠她自己了,你何必枉然担忧。”月蓉一语平平淡淡,听起来像是奉劝,却唯独少了一丝关怀。
      声音又起,全然是满腔无奈,“她人很好,脾气也很好,不会计较别人的过失,那个时候我住在船王府,她也曾在那里住过几日,离我的住处不算远,有时候碰面的时候,我就跟她聊天过,那个时候很开心,现在她变成这样子,我想跟她聊天她也听不到……”
      月蓉心里没有感想,听过了,只当是掠过耳边的微风,她垂眸,心里头浮起了对狐王和狐族的思念。这是她头一次不是因为任务而离开狐族、离开狐王的身边,短短的五日,她却觉得仿佛过了五年。
      金叶公主说话之间,发觉她走了神,便提醒一声,“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在想什么,不如跟我说啊!”
      月蓉不理睬,紧紧抿着唇不语,金叶公主连催了她两声,也终是没有反应,金叶公主困惑着,往下,没有再出声。许久,月蓉忽然启唇,仅仅是说,“你也看过她了,应该满意了,该出去了吧?”
      “嗯。”金叶公主的魂魄轻轻应着。月蓉便转身,迈步,走出了浴房,缓步走在过道上,前方,一袭黄衣悠悠飘来,随着体内一个声音唤了一声‘父皇’,月蓉立时止步。
      那着一身黄衣的中年男子正是太上皇,他听到了金叶公主的声音,看到了金叶公主的身影,一直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那一个声音又起,“父皇,歆月从天庭回来了么?”太上皇启唇,实话告知,“嗯,不过已经领着十四万精兵出征去了。”
      “救兔儿神,他比谁都更急。”那个声音答道,语气显得无奈。太上皇态度认真,脱口说道:“我最大的目的,是替你报仇,帮忙营救兔儿神是第二个目的。”
      那个声音说,“还有第三个目的。”太上皇一听,不解,“第三个目的?哪里还有第三个目的了?”那个声音认真说,“替红娘报仇!”太上皇回想起来她曾在这几日里说过红娘的遭遇,叹了一叹,怜惜道:“只是一个帮忙牵红线牵姻缘的小神仙,却遭遇这样的劫难,确实是很可怜。”
      “可惜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不然,我一定要亲自去狐狸洞把那个弄伤红娘的狐狸精揪出来惩罚她一顿。”那个声音一腔恨恨,击伤了月蓉的心。月蓉疼惜自己的妹妹如玉,但却无法袒护她的错误,纵然体内的魂魄对她口出恶言,自己只能隐忍着。
      “去什么去,你是公主,千金之躯,你就算是跟一样正常,我也不让你去!”太上皇满面肃然,出语轻轻训她。
      “我只想表达我对那个狐狸精的恨而已。”金叶公主的魂魄委屈道。太上皇不想再与她谈论此事,转身缓步往一间房走,“过来跟父皇下一盘棋罢。”那魂魄乖乖地答应了,月蓉却是一愣,对那魂魄说,“我可不会下棋……”
      “怕什么,我说给你,你照着我说的话走棋子就行了。”那魂魄轻松道。月蓉便迈步,尾随着太上皇进了一间房。

      狐族洞府之内,狐王对白歆月复活并且一步成仙的事毫不知情,这几日心情甚好,过得无比愉快,每日与西海龙三太子敖如高兴地饮酒,五日以后,敖如打算要回西海,狐王还兴致极高地为他办了佳宴。
      喝酒喝得正是兴头时,狐王忽然在敖如面前叹息一声,敖如不解,当面问他,“这不正是高兴么,长晴怎么又唉声叹气?”
      狐王之前喝了好几坛酒,那些酒在他的肚子里,使得他不禁吐出真言,“凡人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果真是如此,自我见到兔儿神到现在,见的最多的就是他的怒容,从来没有哪一日见过他是开心笑着的,假若他肯当着我的面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敖如愣了一愣,随即朗声笑起来,指着他道:“长晴你醉了!”狐王不否认,左手抬起,捂着额头,“我的头……里面装的都是愁愁愁……该怎么办。”
      以敖如的性情,这个时候是该借机嘲笑他一番的,但却是放下酒杯,认真替他出了个主意,道:“长晴,酒宴上向来热闹,你就把他请出来,然后把酒宴弄得更热闹一些,他坐在这里不会不露出笑容。”
      狐王轻轻拍了拍额头,“我请他,他一定不肯。”敖如也暗暗这般认为,倏地立起身,说道:“那这样,我去请他!不过,那屋里有你的结界,我过不去。”
      狐王垂下左手,向他勾了勾食指,“把手拿过来,张开手。”敖如乖乖地把右手伸了过去,掌心朝上,狐王便在他的掌心施法,画了一道符。敖如即刻离开位置,狐王拿起杯子饮下了一杯酒,想了一想,来了主意,也跟着离开了位置。
      敖如到了软禁兔儿神的地方,用狐王给的那道符顺利地撤去了挡在面前的结界,迈步走进里房,看着盘腿在床榻上闭目打坐的兔儿神,脱口直言:“我即将要回西海,今日长晴特意为我摆宴,不知你肯不肯赏脸?”
      兔儿神轻哼一声,答道:“对不起,我对你们的酒宴不感兴趣。”敖如早有心里准备,不急不躁,劝说一句,“是他来请你,你可以拒绝,但是我来请你,你该为从前辜负过我的请求而补偿我。”
      兔儿神缓缓睁开眼,平静地盯着他,平静地说,“我爱不爱去,与你有何干系,况且,我有什么值得一定要答应你去。”
      敖如微微皱眉,一时答不上来,无可奈何之下,他说,“只不过是区区的酒宴,你有什么害怕去的?兔儿神,你可以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但是你会失去值得的东西。”
      兔儿神抬起右手,抚了一下右边的那一束过肩长发,不屑地递给他一记白眼,启唇缓缓吐语,“我应该有的幸福,已经被你的好朋友给摧毁了,世上已经没有我想依恋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存在失去。”
      敖如向他投降,道:“好吧,我就不跟你斗智斗勇了,今日我是客气地请你,你要是失去了这次机会,往后我可不会再屈尊邀请你。”
      “如果是西海龙宫的酒宴,我说不准会去,可惜不是。你回去告诉你的好朋友狐王,美梦终究只是美梦,再怎么投机取巧,我都不会把它放在眼里。”
      兔儿神这一番话实在是很绝情,令敖如不禁暗暗替狐王可怜一把,兔儿神傲然盯着他,等着他的下一个机智回答。这一回,敖如不再说了,他知道自己怎么规劝也是无法说服兔儿神,只大步走到床榻前,一声不吭地,就对兔儿神张开双臂。
      兔儿神眼疾动作快,一刹那间就消失在床榻上,出现时,是立在敖如的身后,“你想干什么?”他负着左手,回头,问敖如一声。敖如放下双手,转身面对他,“既然你不愿意去,我也不想说太多,直接报你过去更为省事。”
      “你以为你想报就能报么?你这是侮辱我!”兔儿神微微愠怒。敖如脸皮够厚,丝毫不觉得羞愧,甚至还满腔嫌弃,答道:“你以为我愿意报你么?你又不是白渊。只是我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兔儿神瞪了瞪他,回过头,看向前方,右手握住一束过肩长发,“算了,跟你龙三太子计较反而显得我没有慈悲心肠,不过是小小酒宴而已,我倒要去看看这个狐狸精的首领要耍什么花样。”右手一垂,迈步而出。
      敖如紧跟着走上去,领着兔儿神入了酒宴席上,他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现旁边的主座空无一人,登时奇怪。一个男狐狸精捧着一坛酒上来,放在案上,他逮着这个机会,便问他,“你们大王去哪里了?”
      那男狐狸精回头看了不远处的兔儿神一眼,低声答,“大王说要给兔儿神准备惊喜。”敖如心里了然,举起酒杯对兔儿神扬声笑道:“兔儿神,请!”兔儿神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继而满面傲气的盯着前方。
      过了好一会儿,有三个女狐狸精分别拿着琵琶、笛子和鼓,走到殿中空地,盘腿坐在一个角落,紧跟着她们步入空地的是三个穿着戏服、面上带着滑稽面具的男子。有一个男狐狸精跑进空地,对周围的狐狸精宣布:“大王说了,要给大家看大面戏。”
      “大王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他了?”如玉脱口,问道。那男狐狸精解释说,“大王方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男狐狸精一退下去,鼓声便起,三个戴着面具的舞者中有人在用低沉的声音唱着,“从前山里有一只狐狸……”随即,红戏服的那一个先舞,高举胳膊,高高抬起右腿,两腿蹬着,做着滑稽可笑的动作,其余那绿衣白衣尾随着起舞,亦是滑稽动作。
      白戏服的那一个,坐在地上,将两条形似兔耳朵的长竹片粘在头顶上,然后跪趴在地上,演一只兔。红戏服的那一个以夸张的姿态大摇大摆的抬步走过来,撞到地上的那只‘兔’,然后夸张的一个翻滚,一劈鼓坐在地上。
      观戏的众狐狸精皆忍不住开怀笑了,如玉一面笑,一面回头担忧地看着依旧是空无一人的主座,敖如则是一面喝酒一面笑,殿内,只有兔儿神板着脸没有笑。
      戏还在演,那红戏服的一回头,看着白戏服的那一个,白戏服的那个也抬起头看着红戏服的那个然后慢慢地抬起上半身,俩人对视片刻,面对面盘腿坐着,这时,绿戏服的那个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打开后,边舞边唱,“那只狐很饿,遇到了一只兔,他见那只兔生得貌美,没有将他吃掉……”
      话落,只见红戏服的那个捧住了白戏服的面庞,然后额头互相贴着,一起缓缓起身,都张开双脚,屈膝微蹲,双手背在身,额头依旧贴着,先挪动左脚,缓慢转了一个圈。
      紧接着,红戏服的那一个将对方一推,那白戏服的就往后倾,腰身往后一弯,两只手顺势撑地,整个人形如拱桥,片刻,白戏服的又将左右两只脚先后朝天抬起,一个翻滚,双脚轻巧着地,又陡然跪趴在地上。
      红戏服的那个翻了几个跟斗,至白戏服的那一个的身旁,陡然趴在了他背上,双手抱住他的腰,然后翻了个身,背部贴着地面,松开双手,同时抬起右脚,用手和右脚将白戏服的那一个推着,踢了出去。
      那白戏服的落地的刹那,用一只右手撑地,然后用两只手代替双脚走路,走了几步以后,双脚往下一落,着地,随即又向后翻了几个跟斗,最后侧身躺在地上,用一只手撑头。
      红戏服的那一个在他身后舞着,边舞边唱,“我有一个美貌娇妻,名曰兔夫人,高高兴兴,准备要当爹……”
      这时,那绿戏服的忽然变出一把弓,单膝跪地,冲着白戏服的那一个的背部做着搭箭上弓的动作,琵琶弦响起铮地一声,白戏服的那一个陡然放下撑头的手,头压着胳膊,一副死亡姿态。
      红戏服的那一个奔上来一看白戏服的那一个的姿态,转身面对着前方,跳起左脚又跳起右脚,悲声痛哭,然后往左边连翻了几个跟头,又往后翻了几个跟头。
      这出戏,兔儿神从头至尾都在看着,只看到一半便恍悟这出戏的意思,嘴边轻轻哼了一声。不久,只听咚的一声鼓声响,那红戏服的双脚着地,立身,抬起右手,摘下了戴在脸上的面具,真面目一示人,立即震惊四座。
      那穿着红戏服的舞者,原来是狐王,如玉一见,高兴着为他鼓掌,且看着他迈步缓缓走过来。但,狐王只是走向了兔儿神,立在了兔儿神的面前,只看着兔儿神,对他脱口,一腔不满,“你连这场戏都看不入眼么?竟然都不笑。”
      兔儿神抬眼看他,答道:“你这种小把戏,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何况是我,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中你的圈套如你所愿呢?”
      “我舞的是‘兔死狐悲’,只是一出戏而已,你有理由开心一笑!”狐王认真道。他的声音大声响起,很清楚地传到了如玉耳朵里,如玉这才知道这出戏是跳给兔儿神看的,登时不高兴了。
      兔儿神一脸肃然瞪着他片刻,脱口:“你杀了真正能配得起我的人,还敢要我在你面前开心地笑,简直是做梦。”
      狐王盯着他的面庞,听着,指尖不由抓紧了手中的面具,愤怒和不服在心里交织着,却是没有用言语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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