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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梦里几度春秋月
“你……你轻点……唔……”谭义脸色潮红地咬着嘴唇，小声警告，“溪、溪女听到了……怎么……怎么办……？”
耶律斜充耳不闻，还恶劣地使劲往里顶了一下。谭义差点叫出声来，慌忙抬手捂住嘴，抬眼去瞪耶律斜。
“阿鸾，你可不要这样瞪着别人……”耶律斜低头咬着他鼻尖，“这样好看的样子，我舍不得给别人看见。”
满嘴胡说八道！谭义捂着嘴，用眼神控诉道。
听着溪女慢慢走远了，耶律斜拉下谭义的手，低头吻下去，呢喃道： “阿鸾……阿鸾……跟我回大辽吧……”
谭义静静望着他，张口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
谭义笑笑，慢慢重复了一遍。
依然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但是从那种口型上，耶律斜辨认出来了——那、那是……
正在这个当口，谭义的样子却开始模糊了，很快化成虚无的一片，散落在无边浓郁的夜色之中。耶律斜大惊，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阿鸾！阿鸾！！”
眼前是一片有些模糊的世界，白花花一片，依稀可以看见有人影在近前。
闭上眼待了一会儿又睁开，耶律斜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韩隐，做梦了吧？”韩德让叹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还说不是冤孽……”
“韩兄？”耶律斜揉着额角坐起身来，不防腰间一阵疼，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从汴京回来了，人没带回来不说，还受了不轻的伤。
刚刚那个梦……是梦见了他们在安溪茶林里那次欢好。当时没听清谭义说了句什么，如今细细想起他的口型，那分明是“对不起”！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回大辽。
就算没有他父母的事情，谭义也还是会离开他，回到大宋去的。
思及驸马府里雪色辉映着的红，心里一阵一阵地疼。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么，就见你被梦魇住了一样，不停地喊‘阿鸾’。”韩德让颇不赞同地皱眉，“那位公子，我看他就是你的灾星！你遇见他之后就没什么好事发生，伤也没少受……”
“不。”耶律斜打断，“他是我的凤凰。”
“我在大草原上生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见到过一个哪怕是类似他的人……能让我爱到这种地步的人，以前没有，以后也再不会有。”
耶律斜手掌轻按在腰侧，嘴角勾出一点笑意：“我只要想到，那九天之上的青鸾终究肯在心里把我放到特殊的位置，只要想到……阿鸾那样好的人是我的，我就骄傲得很。”
韩德让愣了一下，摇头：“真是魔障了！你快醒醒吧，你心心念念的人可都跟公主成亲了！说不定很快就有儿子了！你还犯什么傻呢！”
“那又怎么样？”
韩德让被噎住：“这还不能怎么样？？？”
“成亲了能怎么样，阿鸾的心在我这里，我抓得牢牢的。”耶律斜扬眉，“他戴着我给的鸳鸯扣，谁能抢得走他？”
“你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韩德让语调平静，“人不能在一起，那些虚的东西有什么用？”
“就算到临死前最后一个时辰，我也会到他身边去，跟他死在一起。”攥着枕边绿色的同心结，耶律斜字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韩兄，你喜欢太后，多年来情深意切，你该懂得……我不是在说笑。”
韩德让一愣，随即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懂了。”
“派过去五个人，结果全死在驸马府外头了，潘爱卿，你这次的事情……办得实在不太漂亮呐。”
“皇上恕罪……实在是大婚当日，为了避免惊扰公主和驸马，老臣不敢出动大批人马围府……但也实在想不到那耶律斜一个人怎么能斗得过五名武艺高强的杀手？”潘仁美眼底闪着精光，“臣怀疑……是有人接应他。”
“哦？”
“皇上，谭驸马既然与耶律斜有染，那跟谭驸马走得特别近的杨家特别是杨六郎……实在是嫌疑不小哪！老臣以为就凭耶律斜一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得过五名杀手，一定有人相助……这个人又要武艺高强，又要有心相帮，所以……”
“爱卿你这话未免过于武断，猜测成分也太大了一点。”太宗摸着桌上暖炉，衣裳上的金丝盘龙在烛火下显出耀眼的光芒来，“杨家的立场，朕还是信得过的。”
“臣不过是猜测，对与不对，自然有待查证。”潘仁美笑笑，“不过，谭驸马与耶律斜不清不楚甚至大婚当晚耶律斜还从驸马府翻墙出来……皇上，不是老臣多嘴，实在是担忧公主的处境。”
“您想呐，耶律斜大婚之夜闯进驸马府，公主会怎么样？谭驸马又会怎样待公主？老臣想，若是杨家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说不定公主会知道些什么……”
太宗听着这话，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方向——他一直都把婀娜会受的委屈缩小化了，这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啊！要是嫁到塞外看不见也就罢了，就在眼皮子底下，怎么能任人捏圆搓扁了地欺负？就算女子出嫁从夫，她也是天家的公主！
这样想着，便开口唤道：“来人，派人去驸马府，大婚转日，按理要进宫的。”
待得婀娜跟谭义收拾停当了进宫，一番礼节之后，太宗笑吟吟地赐了座，唤婀娜到身边来坐下，问：“乖女儿，驸马欺负你没有？”
“父皇就爱取笑婀娜，谭义怎么会欺负我？”婀娜并不看谭义，在太宗怀里撒娇，“我们好得很。”
“那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肿得跟桃似的。”太宗狐疑道，“哭了？”
“我那是高兴的。”婀娜眨眨眼，笑道，“父皇，婀娜嫁得如意郎君，不该高兴吗？”
“这种话也肆无忌惮地说，没规矩！”太宗斥道，却是满脸宠溺，“都成了人家的夫人了，稳当点！”
“谭义都不嫌我没规矩，父皇你管我……”婀娜吐舌头扮个鬼脸，回头朝谭义笑笑，“是吧？”
谭义心里在那一刹那翻江倒海。
他不是没想过，婀娜若是在太宗面前告状，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婀娜没有，即使她几乎哭了一夜，第二天依然在皇上面前十足撒娇的小女儿态，笃定地说“我们好得很”。
初跟公主订亲甚至当她的老师的时候，并没有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在他看来，皇家的公主多多少少也还带着一点让人心生疏离的优越感，跟他这样清淡日子过惯了的人，大约依然是不对路的。
可是没想到婀娜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这让他再一次感受到这个女子对他怀着的那种……难以丈量的感情。
那是虽然没有激烈的占有欲，却依然让人无法忽视的东西。
那是爱。
从荒雪满眼的冬天到草长莺飞的三月，似乎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赤羽叼着从草原上拔起来的春草，哼哼唧唧地问：“你说，我要是潜进汴京把那个书呆打晕了直接背回大辽来……将军会不会高兴？”
苍鹰瞅了一眼在那异想天开的某人：“别惹事。”
“可是我看将军那个样子实在难受嘛！这都多长时间了？你看他笑过没？”赤羽坐在地上哀叹，“我就不明白了，情啊爱啊怎么这么麻烦啊……”
“呵，你懂什么。”
“切，难道你懂？”不甘示弱地丢过去一个白眼，“所以还是不参合这些事好，一门心思练好武艺去打仗，多好。”
“难道你要打一辈子仗？”苍鹰淡淡反问，“将来你要做什么，你想过吗？”
“呃？当然是将军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赤羽被问得一脸莫名。
“将来将军要是不打仗了，带了谭公子隐居呢？你也跟着去？”苍鹰望着不远处悠然吃草的马匹，“若是我们灭了大宋，或者……我们被大宋所灭……到时候不打仗了，你要做什么？”
不打仗了……呃，这个问题还真严肃，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赤羽望望坐在一边的苍鹰，忽然醒悟过来就是亲密如他们——多年来形影不离到匪夷所思程度的同伴，原来也终有一天可能要说再见的。
等到某一天，可能就是天涯海角再也不能相见的遥远距离。
这样想着，居然觉得很不舍……于是赤羽脱口而出：“那你要做什么？”
“我？”苍鹰挑挑眉，笑道，“什么平凡，便做什么吧。”
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命悬一线，安安静静地，过平凡人的生活。
赤羽笑吟吟地：“那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跟你一起好了。”
被这话说得一愣，苍鹰低了头，嘴角弯出不易察觉的弧度来：“……不要，你这人太聒噪又麻烦。”
“……你居然嫌弃我吵！！？？”
“你看，现在就很吵。”
“……”
那天，草原上的天空蓝得像是透明的水晶石一样，散发着明媚而干净的色泽。
而我居然没有紧紧抱住你。
像我们这样生活在战争罅隙里的人，本应该有一分钟，就算一分钟的，不要去想太遥远的事情。因为太捉摸不定，也不知道能不能拥有。
阿羽，我很后悔，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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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觉得《今夜有鬼》貌似比《鬼话连篇》好看呐。。。。
空妞。。周末鸟。。给我发文包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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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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