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搭档：命定之绊

　　通讯器里的声音很急，带着喘。

　　林序和沈酌对视一眼，都没立刻说话。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通讯器里阿哲紧张的呼吸声。

　　“人在哪？”林序问，声音很平。

　　“在、在内务部临时看押区旁边的隔离问询室，他自己跑来的，说有绝密情报，必须当面交给你和沈老大，不然他就……就毁掉证据。”阿哲的声音压低，带着点困惑，“他看起来很慌，身上有伤，像是被人追过。内务部的人不敢做主，先扣下了，等您指示。”

　　“看住了，别让任何人接触，包括内务部的人。我们马上到。”林序说完，切断了通讯。

　　他看向沈酌。沈酌已经把烟头彻底按灭，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沉。

　　“你怎么看？”林序问。

　　“太巧了。”沈酌说，声音有点哑，“刚盯上老赵，他副官就跳出来送证据，还指名道姓要见我们。要么是弃车保帅，想把水搅浑，保老赵。要么……”他顿了顿，“是想把我们引过去，一锅端了。”

　　“或者，两者都是。”林序调出医疗站的内部地图，快速浏览，“隔离问询室在地下二层，相对独立，但离几个主通道和出口都不远，也靠近备用能源和通风管道。是个适合动手，也适合撤退的位置。”

　　“去看看。”沈酌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胸口伤口被牵扯，他眉头皱了一下，但没停。“是不是陷阱，去了才知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林序没反对。他快速操作了几下个人终端，向阿哲发送了几个加密指令，包括加强医疗站内、特别是沈酌监护区和艾西亚安置区的警戒级别，以及调动几支完全信得过的、直属“守夜人”的小队，在指定位置待命。

　　“走。”林序收起终端，率先朝外走去。脚步很快，但很稳。

　　沈酌跟上，和他并肩。两人都没再说话，但一种无形的默契在沉默中流转。林序负责规划和判断，沈酌负责行动和应对突发情况。这是他们多年来形成的、刻进骨子里的合作模式。

　　他们没有乘坐内部电梯，而是从安全楼梯快速下行。林序一边走，一边调出隔离问询室及其周边的结构图、监控画面、人员布防情况，在脑中快速推演可能出现的状况和应对方案。沈酌则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转角、每一处阴影，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异常声响。

　　地下二层，光线比上层昏暗，空气里带着一种地下空间特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金属气息的味道。内务部的临时看押区戒备森严，但隔离问询室在另一侧的独立区域，相对僻静。

　　阿哲和两名全副武装的、穿着黑色作战服、臂章上有“守夜人”标志的队员已经等在隔离问询室的门口。看到林序和沈酌过来，阿哲立刻迎上来，压低声音：“林首席，沈老大，人在里面，情绪不太稳定，但没闹。内务部的人我让他们退到外围了，现在是我们的人守着。”

　　林序点头，通过门上的观察窗朝里看了一眼。

　　问询室里，一个穿着皱巴巴制服、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擦伤和淤青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发抖，眼神惊恐不安地四处瞟。正是赵文山的副官，周副官。他看起来确实很慌张，制服上有几处撕裂和污迹，像经过搏斗或逃跑。

　　“搜过身了？”沈酌问。

　　“搜了，没有明显武器。但他要求单独和你们谈，说证据在他脑子里，还有……一个加密芯片，他吞下去了，说必须见到你们才肯吐出来。”阿哲回答，脸色有些难看。吞下去的加密芯片，这本身就透着古怪和危险。

　　林序和沈酌对视一眼。吞芯片，这是死士或者深度卧底才会用的手段，确保情报不会轻易外泄。但一个被追杀灭口、跑来“投诚”的副官，用这种极端方式？

　　“开门，我们进去。你们守住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内务部的人。如果里面有任何异常响动，立刻按第三套应急预案执行。”林序低声下令。

　　“是！”阿哲和两名队员立刻分列门两侧，手按在武器上，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林序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问询室的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里面的周副官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抬头，看到是林序和沈酌，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充满了更深的恐惧和警惕。他身体绷紧，嘴唇哆嗦着，想站起来，又似乎不敢。

　　“坐。”林序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语气平静。沈酌没坐，他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的墙上，位置选得很好，既能观察周副官，又能兼顾门口和房间内的情况，距离也足够在任何突发状况下瞬间做出反应。

　　“林、林首席，沈、沈长官……”周副官声音发颤，语无伦次，“我、我是来举报的！赵部长他、他要杀我灭口！我、我知道很多事！关于‘熵增’，关于局里的内鬼！我有证据！”

　　“慢慢说，说清楚。”林序看着他，目光很淡，没什么情绪，“你为什么觉得赵部长要杀你？你有什么证据？”

　　“我、我……”周副官咽了口唾沫，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我一直帮赵部长处理一些……一些账目和物资调动，最近发现有几笔很大的资金流向不明，还有几批高精度能量核心的调拨记录对不上。我、我起了疑心，偷偷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发现这些资金和物资，最后都流向了几个和‘熵增’有牵连的空壳公司！”

　　他越说越快，像是害怕被打断：“我吓坏了，想去问赵部长，结果正好撞见他在和一个神秘人通讯！我、我听到他们说……说‘裂空计划’已经进入最后阶段，‘钥匙’已经就位，只等‘稳定器’送达，就能启动……还说、还说必须尽快清除局里的障碍，特别是……特别是您二位！”

　　周副官说到这里，猛地抬头看向林序和沈酌，眼神充满恐惧：“他们说的‘钥匙’，是不是就是您二位？他们要拿您二位当祭品，开启那个什么‘裂缝’！赵部长就是他们在局里的最高级内应！他负责提供情报、资金和装备！我、我当时太害怕了，想跑，结果被他发现了！他派人追杀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他激动地抓住桌沿，身体前倾：“我知道赵部长很多秘密！他书房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他和‘熵增’通讯的加密记录器！还有他操控那些空壳公司洗钱的账本！我都知道在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拿！只要、只要你们保证我的安全！”

　　林序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沈酌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目光在周副官脸上扫来扫去，像刀子一样。

　　“你说赵部长是最高级内应，证据呢？”林序问。

　　“证据……证据就在我脑子里！还有那个芯片！”周副官急切地说，“芯片里是他最近一次和‘熵增’高层通讯的录音片段！我冒死偷录下来的！我怕芯片被搜走，就吞下去了！只要取出来解密，就能证明！”

　　“你刚才说，你撞见他和神秘人通讯，听到他们谈论‘裂空计划’和‘钥匙’。”林序看着他，“具体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是、是前天晚上！大概十点左右！在赵部长郊区的私人别墅，地下书房！我本来是去送一份加急文件，结果在门口听到的！”周副官回答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

　　林序点了点头，没再追问这个，转而问：“你说赵部长操控空壳公司洗钱，账本在哪？”

　　“在他别墅书房的暗格里！第三排书架从左往右数第七本书后面，有个机关！账本和记录器都在里面！”周副官语速更快了。

　　“你提到的资金流向和物资调拨异常，具体是哪几笔？编号是什么？经手人除了赵部长，还有谁？”林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语速平稳，但问题很细，很具体。

　　周副官明显卡壳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强行镇定下来，报出了几个编号和几个名字，有些对得上之前的调查，有些则是第一次出现。

　　沈酌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周副官的脸，在他卡壳和眼神闪烁的瞬间，沈酌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他的直觉在疯狂报警——这个人在说谎，至少，没说全部实话。他的恐惧表演痕迹太重，叙述中有几处细微的时间矛盾和逻辑漏洞，而且，在说到“钥匙”和“祭品”时，他的情绪波动有点过于“标准”，像是排练过很多次。

　　林序一边听着，一边在脑中快速调取相关记录进行核对。周副官说的资金编号和物资调拨记录，有一部分确实存在异常，而且指向赵文山。但另一些，要么编号不存在，要么经手人对不上，或者时间点有出入。更重要的是，关于“前天晚上赵部长在郊区别墅”这一点——根据内务部的秘密监控记录（这是“守夜人”单独提供的绝密情报），赵文山前天晚上参加了总局的一个高层紧急会议，会议从晚上八点持续到凌晨两点，有十几个与会者可以作证，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郊区别墅。

　　他在撒谎。至少这部分是谎言。

　　那么，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是为了掩盖真正的会面时间和地点？或者，是为了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林序抬起眼，看向沈酌。沈酌几不可查地微微点了下头，眼神冷冽。

　　两人瞬间达成共识——这是陷阱。周副官是饵，他提供的所谓“证据”和“藏匿点”，很可能都是诱饵，目的是引他们去某个预设的埋伏地点，或者，干脆就在这间问询室里发动袭击。他吞下去的芯片，恐怕不是证据，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听起来很严重。”林序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凝重和一丝犹豫，“但口说无凭，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你吞下去的芯片，必须立刻取出来解密。还有，你提到的别墅暗格，我们需要派人去核实。”

　　周副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被更深的恐惧掩盖：“对、对！必须尽快！赵部长发现我跑了，一定会销毁证据的！芯片……芯片在我胃里，需要医疗设备取出来……我可以配合！只要你们保护我！”

　　“阿哲。”林序按下通讯器，“准备医疗舱，周副官需要紧急取出体内异物。地点……就定在B-7医疗室，那里设备齐全，相对封闭。”

　　“是！”阿哲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周副官似乎松了口气，身体微微放松了一点。

　　但林序的下一句话，让他的身体瞬间又绷紧了。

　　“不过，在取芯片之前，为了确保安全，我们需要对你进行一次更彻底的扫描。”林序站起身，走到墙边一个不起眼的控制面板前，快速输入了几个指令，“这是最新的生物监测协议，防止你体内被植入其他危险物品。配合一下，很快。”

　　周副官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扫、扫描？我身上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了！芯片是我吞下去保命的！不能再耽搁了！”

　　“很快，不耽误。”林序的语气不容置疑，同时按下了启动键。

　　问询室天花板角落，几个不起眼的装置立刻亮起微光，发出低沉的嗡鸣。这是高精度生物扫描仪，能穿透衣物和体表，探测体内是否有异常金属、能量反应或生物改造痕迹。

　　几乎是扫描启动的瞬间，周副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表情扭曲，之前的恐惧和慌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和决绝：“你们不信我！你们和赵文山是一伙的！你们都想我死！”

　　他一边嘶吼，一边猛地撕开自己的制服前襟！在他胸口心脏位置，皮肤下竟然嵌着一块微微发光的、鸡蛋大小的晶体装置！装置周围连接着细密的血管状能量管线，正在快速充能，发出不祥的红色光芒！

　　“一起死吧！为了熵增的伟大计划！”周副官狂笑着，张开双臂扑向距离他更近的林序！他胸口那块晶体装置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眼！

　　自毁式能量炸弹！而且还是植入体内的！威力足以炸平这间屋子！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但林序和沈酌的反应更快！

　　几乎在周副官撕开衣服、露出胸口装置的同一瞬间，林序的大脑已经完成了计算——爆炸范围、冲击波强度、最佳躲避角度、以及周副官扑来的轨迹和速度。他的身体比思维更快，在周副官扑来的前一刻，猛地向侧后方急退，同时低喝：“左下角！”

　　而沈酌，在林序启动扫描、周副官脸色微变的刹那，就已经动了！他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从靠墙的位置骤然爆发，速度快到拖出残影！他不是冲向周副官，而是冲向林序预判出的、爆炸冲击最弱、且有厚重合金桌遮挡的角落——正是林序喊出的“左下角”！

　　在林序后退、沈酌前冲的瞬间，两人交错而过，沈酌的手臂精准地揽住林序的腰，借着冲势将他带向那个角落，同时另一只手如闪电般探出，不是攻击周副官，而是五指成爪，以一种刁钻狠辣的角度，精准无比地扣向周副官胸口那块发光晶体与皮肤连接的、一个极其细微的能量节点！

　　噗嗤！

　　沈酌的手指如同铁钩，硬生生刺入周副官的皮肉，扣住了那个节点，猛地一扯！一股暗红色的能量火花迸溅出来，周副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胸口晶体装置的充能光芒骤然变得不稳定，明暗闪烁起来！

　　而沈酌借着这一扯之力，身体强行扭转，带着林序以更快的速度扑向角落，同时一脚狠狠踹在厚重的合金桌沿上！

　　厚重的合金桌子被踹得平移了半米，正好挡在他们和周副官之间！

　　“趴下！”沈酌低吼，将林序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对着爆炸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

　　轰！！！

　　刺目的红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充斥了整个房间！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在合金桌子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桌子剧烈震动，表面瞬间被高温灼烧得发红变形！炽热的气浪和碎片从桌子两侧席卷而过，打在墙壁和地板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爆炸的巨响和震动让门外的阿哲等人脸色大变！“林首席！沈老大！”阿哲对着通讯器大吼，同时就要强行破门！

　　“别进来！”林序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剧烈的咳嗽，但还算镇定，“控制外围！扫描能量残留！可能有二次陷阱！”

　　阿哲硬生生刹住脚步，对着队员大吼：“执行第三预案！封锁所有通道！扫描能量！”

　　问询室内，烟尘弥漫。

　　沈酌撑起身体，抖落头上的灰尘，第一反应是看向身下的林序：“没事吧？”

　　林序被护得很严实，除了被气浪呛到，没什么大碍。他摇摇头，快速扫视周围。

　　合金桌子被炸得扭曲变形，但勉强挡住了大部分正面冲击。周副官所在的位置已经是一片狼藉，地面被炸出一个焦黑的浅坑，周副官本人倒在坑边，胸口一片血肉模糊，那晶体装置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狰狞的大洞，边缘还在冒着青烟。他四肢抽搐，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溢出黑血，显然活不成了。

　　“芯片……”林序目光一凝，看向周副官大张的嘴。在他喉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反光。

　　沈酌也看到了，他立刻上前，不顾血腥，伸手探入周副官口中，从食道深处抠出一个沾满血污、约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薄片。薄片一端尖锐，似乎原本有某种包裹物，在爆炸或取出时破损了。

　　“不是存储芯片。”林序只看了一眼就断定，“是信号发射器，也可能是微型定位或□□的一部分。”

　　他话音刚落，周副官抽搐的身体突然僵直，然后剧烈地痉挛起来，双眼翻白，口中涌出更多的黑血，还夹杂着泡沫。

　　“毒囊……”沈酌眼神一冷。这些死士，嘴里通常藏着剧毒，一旦任务失败或被俘，就会咬破自尽。

　　周副官的痉挛很快停止，瞳孔扩散，彻底没了声息。

　　线索，断了。

　　林序和沈酌站在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问询室里，看着周副官的尸体，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不是简单的灭口。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周副官是弃子，他的“投诚”和“证据”，都是为了把他们引到这里，然后用植入体内的炸弹同归于尽。如果刚才他们反应慢一点，或者信了他的话，贸然带他去取芯片或证据，恐怕已经中了埋伏。

　　“老赵这条线，断了。”沈酌踢了踢脚边的焦黑碎块，声音发冷。

　　“不，没断。”林序走到墙边，调出刚才扫描仪在爆炸前瞬间捕获的、周副官体内装置的完整结构图，目光锐利，“这种植入式能量炸弹，不是随便能弄到的东西。设计精巧，威力可控，目的是制造混乱和杀伤，而不是彻底摧毁。他体内还有生物信号屏蔽器，防止被远程扫描发现。这是一次专业的灭口，但灭口者没想到我们能瞬间制住他，更没想到我提前启动了生物扫描触发了他的警报。”

　　他放大结构图的一个细节：“看这里，能量回路的加密标识。这种加密方式，是研究院内部某个绝密项目的副产品，没有高级权限无法获取。赵文山有权限，但他不会把这种东西用在自己的副官身上，风险太大。能拿到这个，并植入周副官体内而不被他察觉的……”

　　“是他身边更亲近、或者权限更高的人。”沈酌接道，眼神更冷了，“而且，周副官死前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用来取信我们。假的部分，是为了误导。他知道老赵一些事，但未必是全部。他背后的主子，想借我们的手除掉老赵，或者，把我们引向错误的方向，争取时间。”

　　“对。”林序关掉结构图，看向沈酌，“而且，他提到了‘钥匙’和‘祭品’。这不是普通内鬼能知道的信息。能接触到这个层面机密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周副官背后的人，级别可能比赵文山更高，更接近核心。

　　“打扫现场，尸体和所有残留物封存，送最高级鉴证科。扫描整栋建筑，排除其他□□或追踪器。今天的事，全面封锁消息。”林序快速对通讯器那头的阿哲下令，“另外，秘密调查研究院内部，过去六个月所有涉及该型号植入式能量炸弹及生物信号屏蔽器的研发、测试、调用记录，权限级别提到最高，直接向‘守夜人’汇报。”

　　“明白！”阿哲的声音带着后怕和坚定。

　　林序切断通讯，看向沈酌。沈酌胸口缠着的绷带，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下，又隐隐渗出了点红色。

　　“你的伤。”林序皱眉。

　　“死不了。”沈酌扯了扯嘴角，但脸色确实有点发白。刚才那一下爆发和护住林序的动作，牵动了伤口。

　　“回医疗室。”林序不由分说，扶住他一边胳膊。

　　沈酌没逞强，借着林序的力道站直身体，两人慢慢走出弥漫着硝烟的问询室。

　　门外，阿哲等人已经拉起警戒线，穿着防护服的人员正在进入清理。看到两人出来，虽然狼狈但完好，都松了口气。

　　“老大，林首席，你们没事吧？”阿哲迎上来。

　　“没事。”沈酌摆摆手，看向林序，“接下来怎么办？老赵那边肯定已经知道出事了。”

　　“他知道，才会急。”林绪目光冷静，“周副官的死，打草惊蛇。他要么会立刻销毁证据，要么会狗急跳墙。通知‘守夜人’，对赵文山实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但先不要动他。同时，秘密调查他过去半年内所有的行程、通讯、资金往来，重点查他身边突然出现或消失的人，以及……所有能接触到‘钥匙’和‘裂空计划’核心情报的权限者。”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查周副官最近一个月接触过的所有人，尤其是非工作接触。他体内被植入炸弹而不自知，一定有个‘医生’。找到那个‘医生’。”

　　阿哲用力点头：“是！我马上去办！”

　　林序扶着沈酌，慢慢走向医疗室的方向。走廊里灯光惨白，映着两人的影子。

　　“你觉得，会是谁？”沈酌低声问。

　　“不知道。”林序回答得很干脆，“但范围缩小了。能在研究院内部动手脚，能接触到‘钥匙’级别情报，能让周副官这种级别的人甘心赴死……这个人，或者这群人，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位置不低。”

　　他侧头看向沈酌，声音压得更低：“小心点。从现在起，除了你我，还有‘守夜人’，谁都别信。”

　　沈酌咧了咧嘴，扯到伤口，抽了口冷气，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狼一样的凶光：“明白。正好，老子也想知道，到底是哪只老鼠，藏在这么深的地方。”

　　线索看似断了，但指向性却更加明确。

　　阴影，就在高处。

　　而他们，已经踏入了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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