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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
此话一出,大家都不由朝着声音处望去,只见燕津迟悠然抚袖,目光直视着魏玉淳,问道:“你说是不是呢?魏姑娘。”
“本宫既已应允,你欲何为?”魏贵妃语气阴冷,反问着他。
燕津迟也没答话,转而对裴千秋躬身一礼,提醒道:“师父,魏贵妃虽已按约定给了你满意答复,但名义上到底只是姑母,魏公子才是其长兄,所谓长兄如父,他若不愿意,便是答应了又有何用呢?”
闻言,裴千秋转过身,眸光深深地看着魏景豫,抬手示礼道:“魏公子,令妹此婚,你不会不同意吧?”
这一问,众人又纷纷调转视线移到了魏景豫脸上,却见他紧抿薄唇,只目光寒冽的瞪着舫外的人,本打算等对方下舫走了,就算明日当真要进宫请圣旨,自己一家人私底下,也可以使力借由皇上的手,让这婚事成不了。
谁料燕津迟这般难缠,似早猜到自己的想法一般,又拦住人不走了。
见魏景豫久未应答,燕津迟便知自己猜中了,静静地道:“师父且看,此事果然难成,既然事关裴先生终身,不如让弟子代为分说?”
“你想做什么,”魏景豫将妹妹护在身后,怒道:“皇姑母既已应承,自会进宫请旨,尔等先是搅我婚事,现又强逼舍妹...你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从我们英国公府,强抢女子回定州?”
“哎呀魏公子,息怒息怒,”燕津迟执礼甚恭,眉梢却挑着三分不羁,道:“在下所言相助,绝非强娶,况天子脚下,谁敢行此等违法乱纪之事啊?我只是觉得这一场婚礼,秦家主最好还是不要继续拜堂的好,毕竟这对喜人要是礼成了,实在有违人伦。”
魏贵妃冷哼一声,指着门口地燕津迟,骂道:“满口胡言,秦家主不用听信谗言,他一无耻小儿,只道些荒诞之语。”
雁岁枝看着站在离新娘子秦霜最近的魏玉淳,也不顾舫内是何气氛,随意地插言一句,语气轻飘飘地,无形之中消减了几分魏贵妃刚才愤怒辞气,道:“魏姑娘,秦千金五更便起来梳妆,这礼冠加身委实重,还是扶她坐下来吧。”
“啊?”魏玉淳有些没明白,当下拜堂礼未落成,况那么多长辈在场,身为新娘坐下不有失礼数吗?
雁岁枝直视着那顶满是珠光宝气的礼冠,沉重的已经在秦霜的前额压出了浅红色的印子,叹道:“一身凤霞,嫁得如意之郎,今吉时已误,终是会伤心。这礼还未落成,秦千金要以己身为重。”
她话音刚落,魏玉淳和秦夫人便急忙地扶着秦霜坐下,因着举办婚礼,新娘子一大早就得起来梳妆打扮,直至此刻也未曾进过饭食,所以魏玉淳和秦夫人也没多想,只当雁岁枝是担心秦霜身子娇弱会体力不支,只忙着扶人坐下,给她递了一杯茶杯,服侍她饮茶缓解身上出的冷汗。
赵昭灵站在沈竹音身旁,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凝肃,且心里也一直突突的,她与秦霜是相熟的,本也想上前去扶人坐下的,但还是忍住了。
燕津迟在几人忙完后,方抬步向前走了两步,再次出声道:“贵妃娘娘,我知道今日你对我打断两家联姻之婚十分的恨怒,但我觉得贵妃娘娘还是取消婚礼比较好,毕竟魏公子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哥哥娶了妹妹,这种事情......到底是不光彩......”
此言一出,舫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就连秦氏都有些不可置信。
秦夫人神情怔然,手中罗帕飘然落地,整个人被打的僵住了身躯,呼吸沉重地看着秦霜,面色霎时惨白如纸。
秦霜也抬眸,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互相凝视着,在舫内的众人,皆投以困惑的目光在这对喜人面上,细细观看,魏景豫英气的面庞和高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眉眼......两人的样貌的确是与秦家主秦邺长得有点相像,就在大家疑惑同时,紧接着燕津迟又说了一句话,再次引起了人们强烈的疑心。
“魏公子与魏千金是同胞所出,秦家主,你就没有想过,为何她们二人样貌,无半分英国公的特征吗?不瞒各位,今日我来,就是为了完成师父所定的婚约……”
此话一出,秦霜手中端着的茶水随即摔落在地,舫内突然响起碎裂异响,大家举目看向她时,却见秦霜吓得面色惨白,一旁侍奉地侍女急忙扶住人,一手轻抚着心口,为她平缓呼吸和慌乱的情绪。
燕津迟没有在意,依旧残忍地继续出声,道:“因着当年魏贵妃家慈和师父所定旧约,今魏贵妃之女芳华正貌,所以此次,也有为师父讨要贤媳回定州之意。”
燕津迟缓缓抬手,朝向魏玉淳恭敬地行了一礼,抬眸凝望着魏玉淳的神情,眸子俱是期盼她能答应嫁裴元策之意。
魏玉淳一怔,没有看燕津迟,而是看着自己的皇姑母,身躯恍然地往后跌退了半步,轻摇着头却是满面茫然。
魏景豫也是两眼模糊,身躯虽是坐着,但整个人精神却是轻飘的,身子恍如置身虚空之地。
四周很安静,安静地一切都停止了,静的只剩下秦霜,那一阵阵翻涌上来的心痛,让她思绪从渐渐地迷失,再到奔溃的边缘。
曾几何时,魏景豫也曾有过疑惑,为何自己和妹妹,长相都有魏贵妃的模子,而却与英国公夫妇没有一点像,今突然一击,也让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长的不相像了。
而打小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秦霜,却莫名地会与他们二人样貌有些相似,这些冷酷地事情不止在告诉他,也在告诉自己的妹妹,以及秦夫人。
当下他与秦霜,二人相濡以沫恩爱良久的感情,都变成了一场虚幻......
秦夫人看着还在发怔的秦霜,捂着胸口想要上前安慰,可看到一旁神情痛苦的魏景豫和魏玉淳,那面上现出的青白之色,整个人仿佛随时会昏晕过去。
一旁老嬷嬷走到秦夫人的身边,抱着她颤颤发软的身子,安抚道:“夫人,保重身体……”
坐着的秦霜,面容憔悴,声音嘶哑,摇晃着头道:“父亲,他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快跟大家说......说景豫不是哥哥......”
魏玉淳呆呆地看着秦霜,额前鬓发散乱,她那原满是喜色的脸,早已哭花了妆,不仅如此,就连秦夫人身躯也如遭重击,听到秦千金嘶哑的哭声,微转身想要抬手去安抚她,可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
魏景豫身为兄长,上前抱着秦霜抖动的身躯,看她失声痛哭心里越发着急,手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喃喃地道:“霜儿,别哭......”
这个时候一旁静立的秦家主秦邺,思绪复杂的回想着,自从魏景豫长大,那模子越来越像魏贵妃,但因其出身英国公府,又是魏氏族人,样貌相像可能只是凑巧吧,心中便放下了这个猜疑。
想着,今日两个孩子完婚后,也算是自己的儿子,当下知道这个孩子竟是自己的,虽然结果让人很震撼,但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魏贵妃何时生下的孩子?他们二人又是如何变成英国公的孩子?
他强力地让自己保持镇静,随后调整好情绪,拍了拍秦夫人的后背,让她去安抚女儿秦霜。
彼时,燕津迟朝着舫厅外人群中,喊了一声道:“段大家何在啊?”
此话一出,船舫外忽地走出来一个面容俊逸的男子,正是段世誉,他面上已卸了戏妆,身着一袭白色常服出现在人群中。
见此,船舫的人纷纷面露惊疑,适才他不是下了舫么,怎得又出现了,莫非是随燕世子一起上来的?
在场众人的目光和情绪,都全神贯注投射在段世誉身上。
他神情决然地走了出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走出时衣袖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盏,突然发出一串清脆的摔裂声。
此时婚舫内众人,皆被这碎裂摔声惊诧地吸引了注意,每个人都抬眸看着白衣男子那寒气如冰的背影。
段世誉正对着舫内,看着几步开外的燕津迟,寒笑一声,道:“段氏一族,行医三诫,原来竟是如此......”
“段大家,你这是怎么了......”赵昭灵调转视线,迈开脚步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冷冽如铁的表情,整个人有些呆住了。
因为彼时身边温润泽君的段世誉,面上表情已经变得让她感觉有些陌生了。
虽瞧着依旧是身如玉树,风骨傲立,面容清素,可那风姿气度,看人的眼眸之中,完全变成了另一种令人畏惧、杀气凛然的眼神。
“魏贵妃,”段世誉忽地转过了身,隔着几步的距离,语气寒凝唤着最具才名的魏清娓,语调冰冷地道:“若非燕世子道出秦千金身份,恐怕我到死也想不明白,母亲生前所言三不救之诫,原来是先母给魏千金把脉医治时,发现了魏千金的真实身份,担心事情败露,而后遭到你的谋杀......”
话音一落,在舫内所有人神情,几乎都被惊诧了神。
魏贵妃眼神凶狠地盯着段世誉,额上的青筋暴跳,也不出声应答,拂袖一挥,将一旁桌上的茶盏横扫飞出。
段世誉扬手飞出一道银针,针尖对麦芒“嘭”的一声,就将茶盏给击得粉碎,随之迎面而来便是魏贵妃,手屈成抓身躯迅疾直朝段世誉咽喉抓去。
魏贵妃虽说是后宫妃子,但出身将门也是懂武之人,这一抓怒气蓄力而发,可段世誉面对毫无余地的攻势,也丝毫未怯,眼神决然如铁,身躯后仰轻飘地如春风一般,只在眨眼之间就飘荡出了舫厅,反应迅速地抬手回击避开了魏贵妃的攻击。
封名禄见他避闪间,顺势拔出了护卫的利剑,招招狠辣刺向魏贵妃,面色一惊,赞叹道:“好功夫!贵妃娘娘竟然会武功!”
魏贵妃手无兵刃,只能空手攻击,再次出手时,衣襟却不甚被对方划破。
见状,魏贵妃顿时旋身避退,直退到婚舫甲板前端,拉开了距离才停手,高声道:“来人!”
听见对方唤护卫,原本在婚舫内的秦夫人立即跑了出来,扬手挡在段世誉的身前,目光凌厉,情绪激动地直视着魏贵妃,整个人气貌与平时的温婉贤淑完全割裂开来。
她语气冲冲带着几分质问之意,道:“等等!既然段大家母亲,知道了魏千金的真实身份,那英国公夫妇呢?我那一对挚友,他们当年好端端地为何会突发恶疾,双双亡故?!”
“且慢,”秦邺见自己妻子护在人身前,显然是会被魏贵妃同样视为敌人存在。
他知道魏贵妃的手段一向狠毒,担心妻子会冲动出手,而致对方迁怒到自己妻子身上。
他急忙从婚舫内走出站在她旁侧,抬掌示意魏贵妃先停手,语气沉痛道:“魏贵妃,还请不要冲动,此事关乎两条人命,更关乎景豫、玉淳,乃至我秦家女儿的一生!请你……暂且息怒,让段大家把话说清楚!若他污蔑,秦某第一个不答应!”
魏贵妃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冷笑一声,试图重新掌控局面道:“交代?本宫需要给你们什么交代?就凭这戏子一番空口无凭的攀诬?秦夫人,你莫要失了身份,被奸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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