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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咔哒。”
曲云歌从秋天的寒风中回到家，关上门，脱下了围巾。
亚历山大二世一听到有人回来了，一溜小跑地蹭到了他的脚跟，开始喵喵咪咪。
他端出猫粮，顺了顺亚历山大二世背后的毛。
距离他和闻情穿书回到现实世界后，已经过了半年。
在这半年里，他的世界观被重复刷新了两次。
第一次，是他知道了ABO是什么的那天，他们在玩超级幼稚的橡皮人格斗游戏。
这个游戏他们乐此不疲地玩了三年，从开始同居玩到毕业，只要游戏公司不倒闭，他们百分百还会再玩到下一个三十年。
屏幕上的两条橡皮人缠在了一起，四手四脚并用，从擂台上双双滑落了出去。
十分钟后，“GAME OVER”的字样弹了出来，闻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转头看他。
“你想知道ABO是什么吗？”
“想。”
曲云歌立马放下了手柄。
从书里回来之后，他才休息了两天，马上又要去上班了。
连轴转了好几天，他差不多快把这件事忘了。
既然能从闻情这里知道，那他就不用费事去查了。
闻情从书房里拿出了一沓资料，念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ABO是性别。”
“什么？”
曲云歌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ABO……不是等级吗？”
“不是。”
闻情把好几个专有名词圈出来给他看，“不仅如此，你还误会了信息素和临时标记。”
曲云歌从来没有用过这么严谨的科研态度，去研究过一个设定。
看完了闻情收集的这一沓资料后，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吃了一大锅菌子，四面八方都是跳舞的菌丝。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些什么，还试图用风油精来充当信息素，曲云歌就一阵发晕。
“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风油精……”
“不是风油精，因为我喜欢你。”
闻情趁他在发懵，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无论你有没有信息素，信息素是什么，再换个世界，换个设定，轮回无数次也是这样的。”
“那成结是什么？在脖子后面打个结吗？还是成功结束什么东西？”
曲云歌在那沓ABO科普资料中翻了半天，其他的名词解释都有，只有这个词就是它本身，一点解释也没有。
闻情的手一点点地探上了他的后腰。
“你明天要加班吗？”
“不用。小朋友们也放假，资料上个星期就整理好了。”
曲云歌很难把这个词和加班联系在一起，“不会吧？成结的内涵这么沉重的吗？”
“和加班没有关系。”
“那……唔！”
他才刚转过头，就被闻情吻住了。
最后，他们在沙发上身体力行地探索了这个词的含义，给曲云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第二次，是闻情出柜。
据说，闻情回家那天，穿了一件“我是GAY”的印花衬衣，楷体GB2312加粗，从帽子印到裤子，在一众皇亲国戚面前走来走去，亮瞎了无数合伙人的眼睛。
曲云歌第二天在门外看见他的个性装扮，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精神病院里跑了出来。
闻情的手臂上明显受了伤，他心疼得不行，连忙提了药箱出来，给肿成一大块的青紫上药。
“你家里人打你了？”
闻情冷冷一笑。
“没有。他们打不过我，这是我自己磕到的。”
“……”
那天发生的事非常诡异，家族里确实有人想要教训他，但是没教训成功，打歪了。
结果飞出去的那根拐杖一下砸到了大厅的花瓶，吓到了好几个正在喝汤的小孩，引发了丢脸的多重奏。
在一片哭嚎声中，负责控场的长辈忙完这个忙那个，等所有麻烦事结束后，那些人回头一看，他早就走了。
至于他手臂上的伤，是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磕到的，和出柜这件事本身没有太大关系。
“他们之前不管我，现在就更管不着了。”
曲云歌帮他上好了药，又拿出了一卷医用绷带，缠在了他的伤口上。
“所以……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一次家庭聚会出现了这么多人？”
闻情随便挑了家族中的几个奇葩分子，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起。
听到最后，曲云歌连药箱都忘了收，愣是坐在沙发上收获了一大筐的豪门八卦。
这可比那本ABO小说狗血多了！
果然现实比小说更加离谱！
后来，曲云歌的工作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大意是闻家不管同性恋的事了，让他们俩爱干嘛干嘛去，只要不让闻情再穿着那件“我是GAY”的衣服回来就行。
而闻情本人因为手臂受伤，天天追在他的身后，没事有事就蹭来蹭去，被他抓到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身，伪装成一个高冷的病号。
……
想起这些事，曲云歌的脸上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他把亚历山大二世抱了起来，给闻情发了一条信息。
【曲云歌：你到了吗？】
那边几乎是秒回。
【闻情：很快就到了。】
【闻情：我买了点东西，等我回去做饭。】
【曲云歌：好。】
他放下手机，望向窗外那一轮澄澈的明月。
又是一年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他们前几年看的那颗槐树已经被重点保护了起来，现在是公园钦定的“许愿树”，逢年过节都有很多人会在上面挂上许愿牌，希望梦想成真。
不知道闻情当年许了什么愿望呢？
亚历山大二世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眼睛盯着门的方向。
曲云歌起身，去给家里的另一个主人开门。
“你先回去，外面冷。”
闻情的手上提了一大袋的菜，在他的身后，有几个师傅送来了不少东西，零零总总堆成了一座小山。
“就一会儿的事。”
曲云歌替他取下围巾，“不用拿这么多礼物，你去我家吃了好几次饭，我家里人都了解你……”
“这次不同。”
闻情把那座山慢慢地往屋里搬。
“我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上门，就算阿姨和叔叔他们都同意了，我也得送。”
“傻气。”
曲云歌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妹大一刚考完试，还没回来，这几天在学校盼着我俩回家，等着她明天回来一起吃火锅。”
“那不是正好，等我们吃完饭，等会就坐车回去。”
曲云歌挑出了袋子里的蔬菜，放进菜篮里，“他们估计还在加班，老师在假期总是特别忙，我以前都没怎么过过完整的中秋，基本上都是在办公室里吃月饼，然后和我妹一起回家。”
闻情喜欢听他讲以前的故事，“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回到家后差不多都快十点了，只能直接睡觉，第二天继续上学。”
曲云歌从冰箱里拿出了几颗鸡蛋，声音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以前肯定觉得特别委屈，班上的同学们都有家人陪着看联欢晚会，而我只能在办公室边吃边哭。”
“但是初中以后就不觉得了，一方面是理解了他们的辛苦，还有一方面是月饼实在是太好吃了，一个人独享月饼是非常幸福的事。”
一想到小小的曲云歌瘪着嘴，边吃月饼边掉金豆豆，闻情就很想捏捏他的脸。
“我和你差不多。”
闻情切好肉，往锅里热油，“只不过，中秋节我不吃月饼，家里的佣人做完饭就回去过节了，我更喜欢一个人打游戏，一直打了高中。然后……”
后面的事就不用说了，他们遇到了彼此。
曲云歌盛好饭，在拿筷子的时候戳了戳闻情的肩膀。
“既然提到高中了，我很好奇，你那个时候为什么总是叫我学长啊？我才比你大了两岁，直接叫名字也是可以的。”
“因为很多人都叫你学长。”
闻情把炒好的菜端上了餐桌，后耳根在曲云歌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变得通红。
“……我不敢喊你的名字，我怕我会忍不住表白。”
就像高中研学结业那天，他一向不爱拍照，却和班上不少同学都拍了集体合照，最后才磨磨蹭蹭来到曲云歌身边，故作轻松地喊住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学长，我能和你拍一张照吗？”
在无数公式化的称谓里，只是为了掩盖喜欢一个人的秘密。
仅此而已。
在两人收拾好东西，离开家前，闻情望着那一轮月亮，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曲云歌。
“我想亲一下。”
“为什么？”
曲云歌笑着摸了摸闻情的头发。
他们在一起之后，闻情变得异常黏人，以前是冷着脸偷偷黏，现在是冷着脸光明正大黏，就差没把分离焦虑写在脑袋上了。
不为什么。
闻情看着曲云歌的侧脸，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们曾经在公园里散步，在高考毕业后聊到通宵，在教学楼上写题，在小巷子的饭店里吃饭，有个名字叫曲云歌的学长喊住了他，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然后因为一个穿书的契机，将这无数珍贵的瞬间一切画成了一个圆，又重新回到了此刻拥抱的地方。
他们在玄关处接了一个悠长的吻。
因为月亮会知道所有的故事。
从今天开始，到明天以后。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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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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