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跟学渣做同桌

　　一到了高三，一学期居然过得格外得快，彷佛时间自己都变得紧张起来。

　　景祺考前就跟周闻希打赌，说这次期末给他考个全班第二看看，周闻希心里有底，开玩笑说别把蔚涵那几个刺激得太狠了，景祺听了便笑着说了一句，“他们几个我压根就没当过对手，我的目标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

　　到了考试那天，景祺跟之前一样还是一人一笔袋就去了考场，多余的东西一点没有，要不是因为涂卡，估计直接夹一只中性笔就走了。

　　唯一不同的是，他每考完一次，下一次考试的考场就往前挪几个，这一次直接到了第二考场，还差一点就能跟周闻希进一个考场了。

　　数学刚考完，赵煜新就拉着周闻希跟蔚涵准备对答案，一道题没说完就见景祺从笔袋中慢悠悠掏出一只笔帽，然后又从笔帽里往出抽东西，最后竟然真的掏出来一个小纸团。

　　他把纸团递到赵煜新面前，冲他昂了昂下巴，赵煜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接过去一点点将那个纸团撵开，直到铺成长长的一条，他凑近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才发现这写的居然是...数学答案？！

　　从选择题开始，一直到大题答案，密密麻麻按顺序排列开来，赵煜新嘴巴都惊讶地没合拢，脑子也没跟上，“不是景哥？你，你...你作弊啊？”

　　他说完又感觉哪里逻辑不对，“不对啊，这卷子都密封着，你哪来的答案？？”

　　景祺有些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去...这是你自己做的答案？！”

　　赵煜新第一反应不是他的准确率怎么样，而是考场上他居然还有时间把自己的答案抄下来卷着玩，赵煜新光是按时做完就觉得自己已经考好一半了。

　　蔚涵也说不上是佩服还是什么，讪讪道，“你居然在考场干这个，真不怕被抓啊，牛逼！”

　　周闻希不动声色地从赵煜新手中抽走那张纸，快速扫了一眼。

　　赵煜新看看纸条又看看他，“怎么样希哥？景哥这次能考多少？”

　　周闻希看完就还给了他，“第二~”

　　“啊？全班第二吗？”这才刚考完一天，他有点不信，“你就这么确定？”

　　周闻希语气很平静，“因为他说了这次要考第二，我信他~”

　　赵煜新：“......”

　　他一路就跟在后面认真研究那张纸条，对了几道题后真诚发问，“景哥，这个第五题是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景祺头都没回，“那道立体几何的...”

　　“哦对对对，想起来了，好像是选C，yes!”赵煜新自言自语。

　　隔了一会又问，“那第七题是个啥来着？”

　　“三角函数...”

　　“坏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选的啥来着？”

　　赵煜新在他身后嘀嘀咕咕，他被吵的不行干脆回道，“要不我回去把题和答案都给你写一遍你再对？”

　　这下非但没安抚到赵煜新，他反而喊得更厉害了，“我草！景哥你要不要这样！你这什么记性啊，太刺激人了，我突然不想跟你一个班了，跟你一比我都觉得我像个傻子...”

　　蔚涵笑出了声，“你傻不傻还用得着跟谁比吗？”

　　赵煜新也顾不得对答案了，跟蔚涵打着就跑了，周闻希习惯地笑了一声，然后才问景祺，“你这记性，怎么没去学文科？”

　　“怎么着？记性好就只能去背课本啊？”景祺扭头看向他，很想拉他的手，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不过你倒说对了，我要学文科应该更轻松，就是我觉得没什么挑战性，背东西哪有解题来得爽快？”

　　他心情看上去很不错，“哎没办法...你男朋友我就是这么优秀，没得挑剔~”

　　周闻希送给他一个白眼，“我突然觉得老蔚说的也没错...”

　　“什么？”景祺说。

　　周闻希停下来，看上去像是在解释一件很正经的事，“你有时候吧...确实挺欠揍的...”

　　“......”

　　景祺足足盯了他好几秒，然后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捉他敏感而脆弱的后脖颈，跟拎小动物似的，“敢说我欠揍？你再说一次！”

　　周闻希挣不过他，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听话地摇了摇头，眼泪却是都笑出来了。

　　“不过...”刚被放开就听周闻希小声说，“我男朋友是挺优秀的...”

　　半闪泪光的眼睛望着他，景祺在这凛冽的寒冬季节居然被看得有一丝热，他突然叫了一声周闻希的名字，然后毫不掩饰地说，“我想亲你...”

　　周闻希错愕了两秒，眼下他们还没出校园，这么多学生过来过去，蔚涵跟赵煜新也在前面，他的理智实在无法支撑景祺的想法。

　　他们确实很久没接过吻了，周闻希内心也有所动容，血气方刚的年纪，纯粹又热烈的喜欢，又怎么会真的无欲无求。

　　到底还是有些艰难地开口，“等考完试...我们去约会吧！”

　　景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盯了他半天才笑笑说，“好”

　　很快，就迎来了他们在一中的最后一个寒假。

　　高三复习时间紧张，所以这个寒假也就只有短短的十来天而已。

　　虽然小假期来临，但大多数同学都被期末考试折磨得苦不堪言。

　　有说自己发挥失常的，有抱怨题出的太难的，还有的觉得自己高考无望甚至准备重新复读，这种紧张的高考气氛压迫着每一个人。

　　周闻希跟景祺考完双双回教室收拾自己的东西，教室里哀嚎漫天，听说这次两天内就能出成绩，要是考的不好，这个年都怕是要过不去了。

　　景祺回座位的时候，正好路过许言的位置，只见他闷头趴在桌子上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蔫的。

　　景祺故意打趣道，“呦~你这是怎么滴？开始思考上人生了？”

　　许言懒散地掀了掀眼皮，有气无力，“景哥，我觉得我要完~”

　　景祺也不往后走了，直接在他对面坐下跟他聊了起来，“不至于~人生又不是只有分数...再说了，我记得你上次月考还考三十多名呢嘛，再加把劲，说不定到时候能上个好二本~”

　　“景哥，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我就是学不会，我一看那些题我脑子里就像那网吧里的线一样都搅成一团了...”

　　景祺有点好笑，这都什么新奇的比喻，不过还蛮形象的。

　　他拍了一把许言的肩膀，“你有点信心行吗？你看我刚来的时候还不如你呢，这不也赶上来了？”

　　许言心想，你那是装学渣，我是真学渣，那能一样吗...

　　他越发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彻底把头埋进了胳膊，声音传出来都嗡嗡的，“景哥你就别刺激我了，让我自生自灭一会吧...”

　　“自生自灭？”景祺重复了一句，“你想得美！”

　　“我记得我刚来你就说了你的梦想，你不是喜欢摄影吗？不是喜欢撰稿吗？那你就去啊，考不上一本还有二本，再不济还有专科，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跟你要学的东西一点都不冲突，只要你想学，就没什么能困住你的，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所以你有这么纠结的必要吗？”

　　是啊，那是他的梦想，那些是他喜欢的东西，是哪怕跟家里人抗争也不肯舍弃的东西。

　　许言被他说的有些哑口无言，人也终于从桌子上支了起来。

　　景祺从来不觉得一次考试就能判刑，他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就是退一万步讲，你什么都考不上，你还可以复读啊，一年不行就两年，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凭什么他们上得你上不得？就算是不上大学的人也大有人在，不照样混得风生水起么，你这提前愁个什么劲...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就看你愿意怎么过了...”

　　景祺没给他戴高帽或者画饼，反倒是把最坏的结果都给他盘了一遍，说到最后，许言竟觉得好像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那样了，他一直以来都害怕面对结果，可是真把所有的结果都剖出来给他看了，他反而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景祺说的对啊，怕什么啊，大不了就是考不上好大学吗，大不了就是没有好工作吗，可他有手有脚总会养活自己，就是就业了也还有失业的可能性，人生本来就充满了不确定，可人是活的，总能走出一条活路出来。

　　更何况，这才哪到哪，怎么就一定考不上了，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确实可以再拼一拼。

　　许言觉得自己的未来突然就明晰了，拨云见日一般，他由衷感慨，“景哥，你真厉害！我现在都开始想要不要寒假报个补习班什么的了~”

　　景祺悠然道，“这不就对了？有什么想不开的找你景哥，哥来给你治，保证药到病除~”

　　许言连连点头，“可是...你现在怎么这么积极向上啊？虽然你以前也这样吧，但总感觉哪里还是不一样的...”

　　“这样不好吗？”景祺问。

　　“当然好！”许言脱口而出，然后又想着怎么把这种感觉描述出来，想了一会说，“你就像那种沉睡了多年的角色突然觉醒了一样，瞬间buff叠满，遇佛杀佛，遇魔弑魔，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他边说还边配合着手势，演得跟个宣传片似的，夸张至极。

　　“少打点游戏吧你！”

　　景祺一巴掌呼上他脑袋让他清醒一会，这心思都用这儿了还好意思在这哀叹...

　　“对了景哥，”许言总算想起了点正事，“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不是正月的生日啊？”

　　？

　　景祺愕然一瞬，他朝周闻希看了一眼，“是啊，正月初六~”

　　“你跟希哥的生日真是，一个在寒假，一个在暑假，简直绝配！”

　　“景哥你马上就要成年了啊！这可不是普通的生日，那我要给你准备个大大的礼物...”

　　许言还在自顾自说着，景祺却没怎么认真听了，说起生日，周闻希好像都不知道他生日是哪天，想着要不要跟他正式说一声，顺便邀请他来自己的生日会什么的。

　　他回到自己座位，周闻希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他还在琢磨要怎么开口，就听到周闻希问，“正月初六？”

　　“你听到了？”景祺看向他，有些期待，“那你会来吗？”

　　“废话...”

　　周闻希像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他这副小心和期待的神情，反而让周闻希心生愧疚。尤其这次还是他的18岁成人礼，他要是真错过了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么长时间了，我居然都没认真问过你生日是哪天...”他说。

　　景祺没太当回事，“你周大学霸满心满眼都是学习，还能记得我是你男朋友都不错了~~”

　　周闻希沉默了两秒，虽然景祺平时是心大且厚脸皮，可他潜在的冷漠也许不知道会在哪个时刻伤害到景祺，他是无意也好，不上心也罢，这对景祺都有些不公平。

　　“对不起啊...”他郑重地为自己道了个歉。

　　景祺果然被他吓着了，讲话都开始磕巴，“你别...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啊...这么点小事，我自己都忘了，可能到了那天才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跟你分享下，仅此而已~”

　　“以后不会了...”周闻希确实认真了，“之前的我没赶上，以后的，我都陪你！”

　　成绩是在放假后的第三天出来的，周闻希刚在家吃过早饭手机信息就响个不停，他点开屏幕查看，景祺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和他的成绩单一并截图发给了他。

　　他自己的排名那栏始终写着一个显目的数字“1”，不论是班级排名还是全年级排名，而这次景祺后面的那栏真如他所说从上次的“4”已然变成了“2”，年级排名也到了前十。

　　这家伙还真是...说到做到...

　　周闻希盯着手机屏低低地发笑，赵筱澜条件反射就想到了景祺，刻意打断他说，“小希，下午没事的话陪我去买买东西，过年亲戚多，还是早点准备的好~”

　　他们家向来重视礼数，逢年过节都要走动，包括工作上该打点的也都会打点，周闻希每年也都跟着一起置办年礼，然后就挨家挨户地串亲戚，一圈跑下来也累的够呛。

　　他的老家也在县城，不过跟景祺不是一个县，他的爷爷奶奶身体都还算硬朗，有老人在，一大家子也能经常在一起聚。

　　他们家算是家族里混得最好的了，不过不单是因为周云臻，赵筱澜的出身其实要好很多，除了优越的工作以外，她靠着家里支持还投资开了好几处店，所以单论赚钱的话，其实赵筱澜的收入要多的多。

　　不过除了他们在忻城，他的叔伯们以及爷爷奶奶都在县城，经常是他们回去的频繁些。

　　而赵筱澜的家族也很庞大，部分在县城，部分在市里，还有在省城的，他们每年也都会跑，周闻希小的时候时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个哥哥妹妹。

　　“好的，妈~”周闻希简单回了信息就息了屏幕，正要起身回房就听到手机又震了两声。

　　他没敢当着赵筱澜的面看，等回到房间才重新拿出手机。

　　景祺：[今年在哪过年？老家吗？]

　　景祺：[过年要串亲戚吧？几号能回来？]

　　周闻希回了他：[是的，回老家，可能会多呆几天，大概初五回来。]

　　还好景祺是初六的生日，周闻希心想，要再早一些他都没把握能说得动赵筱澜提前回来。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景祺的第一个生日，也是他的18岁成人礼，如论如何他都得到场。

　　景祺看到“初五”大概也放心了，回了一句：[好，那我等你回来！]

　　除夕夜，周闻希一大家子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年夜饭。每次他一回来，他的叔伯们都要对他问上一圈，作为他们家里目前成绩最好的学生以及唯一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人，一大家都对他寄予厚望，就连他最小的4岁的堂妹都被从小教育要向他看齐。

　　周闻希最不喜欢应付这种，本来轻轻松松的家庭聚餐总要扯到成绩前途之类的话题，他还要被当做模范一样被弟弟妹妹们学习，相比于教他们各类学习方法，他还是觉得跟他们一块放烟花或打牌之类的来的更惬意。

　　他在房间里陪了一会爷爷奶奶，然后又跟他已经工作的两个堂哥聊了一会，最后被弟弟妹妹们缠得不行，便去院子里跟他们一起放烟花。

　　他点了两根仙女棒给4岁的堂妹，然后自己便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欣赏空中绽放的烟花。

　　几近零点，各家各户都在放炮或是放花，不同的色彩和形状在半空中交织，光华四溢，跟院子里的大红灯笼交相辉映，年味十足。

　　周闻希看着夜空中炸开的一朵朵金丝菊，不禁想到了景祺，不知道他在家是怎么过的年，是否也要接受亲戚的各种询问，不知道他是否也正放着烟花，或是跟他一样正抬头望着同一片天空。

　　房屋内的大屏电视正直播着春晚，主持人已经准备要过年倒计时了，他这才想起给景祺发个信息。

　　“让我们一起...倒计时...”

　　他有些仓促地翻出手机，刚解了锁，景祺的来电显示就先一步跳了出来，他几乎是无缝衔接，铃声都没响起来电话就通了。

　　“周闻希...”

　　电话那头清晰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回道，“我在！”

　　电视中倒计时仍在继续：“五、四、三...”

　　就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景祺铿锵有力的声音穿透了周遭的鞭炮齐鸣、欢呼呐喊，最后扎扎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他说：“新年快乐！”

　　周闻希已经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但仍是望着夜空，一个巨大的蓝色花束在他眼前肆意炸开，绚烂又张扬，如同景祺一般，他嘴角微微上扬，回道，“新年快乐！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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